葉陵與楊熙等人傳達了一下樑思南的宗旨, 於是毫不大意地好好“招待”齊鴻飛,而齊鴻飛剛開始毫無知覺,直到葉鴻飛無意中聽到葉陵他們的對話。
葉陵與楊熙還有李凡差不多是同一年來當學徒的, 當初也是這麼被欺負過來的, 於是把以前受的苦找補回來, 他們會有意無意地欺負一下新人, 當然不包括小猴。
大部分人都知道小猴是樑大夫的侄子, 而且那三隻還指望着樑思南提攜一下他們,自然不會去欺負小猴,不僅如此, 有什麼“好事”也會想着小猴。
葉陵勾着小猴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 “小猴, 要不要去逗逗那齊鴻飛啊。出了什麼事兒, 哥給你擔着。你們說是吧。”楊熙點頭,李凡愣了一下, 也點點頭。
小猴瞥了一眼不正經地葉陵,“你們去吧,我還忙着呢。不過,不要玩得太過,要不然樑大夫那裡不好交代。”
葉陵一拍小猴的肩膀, “放心好啦, 我是那麼沒分寸的人嗎?”想到什麼又開始偷笑, “說起來, 那葉鴻飛憋屈的表情真的很好笑唉。哈哈哈哈。”
小猴心想這些人是不是太無聊了, “咱能幹些正事不?”擡頭看着還是笑個不停地葉陵,“你們若是實在太閒了, 那就幫我切藥材吧。”
三人擺擺手,“不必了,啊,我記起來,陳大夫找我有事,我先去忙了。”葉陵先溜了。
“張大夫讓我跟他一起出診,我先忙去了。”楊熙也溜了。
獨獨李凡還沒反應過來,小猴道,“他們都走啦,你也忙去吧,李小哥。”
李凡點點頭,“你先忙。”轉身出去。
齊鴻飛的那張臉憋得緋紅,太欺負人了喂。
自那天起,除非大夫和掌櫃吩咐,齊鴻飛誰也使喚不了,他憑什麼要被他們刻意使喚,自己是來學醫的,又不是來當下人的。
一般來當學徒的人都有自覺性,所以掌櫃一般不會去注意學徒,而很巧的是掌櫃恰好看見齊鴻飛坐在凳子上看書,拒絕了一個學徒需要幫忙的要求。
掌櫃看在他是樑思南領來並沒有在衆人面前發怒,只把樑思南叫到隔間裡談話。
樑思南還很奇怪,貌似掌櫃很久沒有找他“談心”了,“喲,掌櫃,今天找我有啥事兒?”
掌櫃本想繃着一張臉訓斥樑思南一頓,結果看到樑思南,那火氣愣是下去了,“不是我說啊,小樑,你領來的那個齊飛鴻太不像話了。”
樑思南一愣,“他怎麼了?闖禍了?”
“闖禍倒沒有。但是醫館不是慈善堂,也不養閒人,到現在我才知道,他常常不幹活,就坐那兒歇着,你說這個……”掌櫃嘆氣,說真的要不是樑思南領來的,不要是樑思南在少東家郭子渝面前面子大,掌櫃就直接把齊鴻飛趕走了。
樑思南的確沒想到這回事兒,而且他覺得齊鴻飛那般驕傲的人不會“吃軟飯”吧,“呵,掌櫃,多謝您給我面子,不過啊,我在咱醫館這麼久了我是個什麼脾氣您也十分清楚。所以啊,進了咱醫館的門就是咱醫館的人,做錯了事就應該罰,不用顧慮我會說什麼。”
掌櫃聽樑思南這麼說心裡也就放心了,“還好小樑你深明大義,既然是你領來的,你可得好好教導教導他,不能再這樣了。”
樑思南拱拱手,“掌櫃放心好了。”
樑思南出來了恰好看到葉陵,招手讓葉陵到跟前來,“齊鴻飛是怎麼回事兒?”
“樑大夫,這事兒真不能賴我們,我們也是照以前的樣子,好好‘招待’他的啊。誰知道這小子直接撂挑子不幹了,除了大夫和掌櫃誰也使喚不動了。”葉陵看樑思南面無表情,心裡挺沒底的,“樑大夫真是對不起,我……”
樑思南擺擺手,“不賴你們,這小子真是長本事了,夠有勇氣的啊,當學徒呢還是當大少爺呢。”之後又飽含深意地看着葉陵,“葉陵啊,你得多多努力啊,新來的都敢造反了,可見你的手段不夠高明啊。”
葉陵一愣,這意思……
“好了,你去忙吧,我去找那混小子。”樑思南擺擺手,就去內堂找齊鴻飛了。
葉鴻飛拿着本書坐在石凳上看得津津有味,嘴裡時不時地還唸叨一番,樑思南湊近去看他看的什麼書,原來是行醫札記。
“想自學成才?”樑思南突然出聲,使得齊鴻飛始料未及,“怎麼不去幫忙?”
齊鴻飛鎮定下來,淡淡地看着樑思南,“我是來學醫的,不是來幹那些雜七雜八的事的,我又不是下人。”何況那些人明擺着故意整他,他纔不會傻不拉幾聽他們使喚呢。
“想法挺多啊。”樑思南面色溫和,“你知道爲什麼大部分的大夫都當過學徒嗎?”
齊鴻飛搖搖頭,“還不是他們沒本事。就算當了大夫也只是個會伺候人的下人。”語氣裡盡是驕傲。
樑思南毫不在乎這話可能是用在自己身上,依然笑着問道,“所以,你覺得大夫應當是什麼樣的?”
“大夫當然是受人尊敬的。”齊鴻飛很想有一天鄉里鄉親看到他都會恭敬地稱呼一聲“齊大夫”。
“你覺得我怎麼樣?”樑思南突然想起每次有人親姐地問候自己的時候都會被齊鴻飛稱呼爲“諂媚狗腿”。
齊鴻飛看了一眼樑思南,想起這幾日對樑思南的偷偷觀察,不由地點點頭。
樑思南心裡鬆一口氣,感謝齊鴻飛沒有那麼煞風景地落他面子,要不然樑思南還真不知道這個“說服教育”該怎麼執行下去。
“你覺得我算不算是個伺候人的下人?”樑思南這話問的算是刻薄了,正常人都知道不管是不是都不能說是啊。
齊鴻飛搖頭,“表姐夫,你很好。”就是那鬍子顯得老氣。
“好吧,難爲你給我個面子了。我也不兜圈子了,其實我也是在醫館當了四年學徒,當開始也被人使喚做這個做那個,當時你知道爲什麼後來沒有人敢隨隨便便使喚我嗎?不是因爲我脾氣大、骨頭硬,而是我憑着自己的實力讓他們刮目相看。而且從當學徒中學到的東西我是無法給你說明白的,只能你自己用心去體會。”
樑思南無視齊鴻飛那張震驚的臉,“我知道你以前是讀書人,身上有着讀書人的傲氣,但是‘俯首甘爲孺子牛’也是一種境界。你若明白了,便是真正懂得了大夫存在的意義。”
樑思南拍拍齊鴻飛的肩膀,“你好好想想,是要厚積薄發,還是要……被掌櫃攆出去。前者我十分願意看到,後者……我怕丟人的不止我一個。”這威脅的真到位,正好戳中齊鴻飛的軟肋,他最在意的就是別人的目光,他不想被別人看不起。
樑思南輕鬆地走了,只剩下齊鴻飛一人在原地呆了很久,直到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難得樑大夫這麼用心勸一個人,不要讓他失望。”的確是用心,簡直是處處陷阱,用盡心機啊。
這人便是小猴,要說他的聲音爲何沙啞,其實男孩嘛十來歲都要變聲啊,小猴很不喜歡那公鴨子聲音,所以每次都憋着嗓子說話。
“我是小猴,這裡的學徒,有事可以找我。”小猴說完就走了,樑思南簡直別有用心啊,自己“教導”人家就算了,還把自己搭進去。
其實樑思南也是想兩個人之間有個照應,而且他也是知道小猴的,一般的事他不會管,緊急時刻纔會上手。
之後齊鴻飛就像變了一個人,啥事都搶着幹,別人明擺着欺負他也忍着。
葉陵偷偷跟楊熙他們說:“樑大夫就是高,三言兩語就把齊鴻飛拐到陷阱裡去了。咱得好好學着。”
齊鴻飛一直不知道樑思南不只是看在親戚的份上教導他,而且是存了私心。(樑思南:這麼好玩的少年就這麼走了多可惜,我還能逗夠呢。)
好吧,可憐的齊鴻飛,讓我們默默地給他點一支蠟燭,希望他不會被欺負的太慘。
每當樑思南欺負他的時候,齊鴻飛都會告訴自己表姐夫這是鍛鍊我,這是爲我好。
樑思南偷偷把這件事告訴劉伊,劉伊捶他,“你好討厭,怎麼欺負少年年幼無知呢?”嘴上說的很嚴重,眼睛裡全是笑意,沒想到這個齊鴻飛這麼有趣。
也不知道齊鴻飛知道真相會是怎樣的傷心、悲憤,我絕對不會說齊鴻飛的反應會被樑思南氣得吐血,太狠了,不愧是跟樑思南學的。
這陣子已經將家裡都安頓好了,劉伊就準備打開門做生意了,不會忘了吧,劉伊的老本行是穩婆,這些日子家裡一直修房子,開墾角落的荒地,直到現在才真正有空了。
劉伊以前跟宋婆說過,宋婆說過鎮上的穩婆不比鄉下,所以劉伊已經去縣衙登記好了。
而且也在鎮上訂做了一個長扁,並把它掛在宅子門口,上面寫着“穩婆”兩個大字,旁邊還寫上劉伊師承洪公法祖。
不是什麼時候都有人要生孩子的,所以劉伊的第二副業就是刺繡,然後將繡品賣個鎮上的繡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