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出風去,只說這康書芳到處罵你是銅臭商人,所以你一氣之下這才毀了約,記往,你是‘一氣之下’,給姚家留個臺階,繼而將矛盾轉至姚家與這個兒媳婦之間,姚家人肯定會埋怨那康書芳嘴欠,如此這般,姚家自會有人收拾她,等她在姚家四面楚歌,你看在姚家長者的面子上,鬆口再拾契約,豈不一舉兩得?”高世曼笑眯眯地,秦二和李陵都盯着她,秦二突然覺得她有時候可真陰險,幸好是他們的朋友。
李陵聽完便笑了,這丫頭甚對自己的胃口,高世曼見他們不語,接着道:“你給姚家人一個臺階,讓他們來找你說好話,你可以欲擒故縱,其間你讓姚家人有多難受,那姚家就會讓康書芳有多難受,最後你再高風亮節,一笑泯恩仇,與姚家重歸於好,一點損失也沒有,豈不妙哉?”
秦二聽完,盯着她突然嘿嘿地笑了,高世曼斜睨着他,見他發傻,嗔道:“傻笑什麼呢?”
李陵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道:“別理他。”
“你說你要是早些認識我多好!”那就沒沈立行和蘇潛什麼事兒了,秦二心中暗暗遺憾,也學着李陵伸手在她頭上揉了一把,高世曼卻擡頭拍了他一巴掌道:“討厭!”
“咦!”秦二不樂意了,指着李陵道:“他伸手你不做聲,怎麼我一伸手你就拍我?”
高世曼故意瞪着他道:“千金難買我樂意,你不服?來咬我呀!”
“你……”秦二一時語塞,見李陵正隱含得意地瞧着他,他一時不甘,腦袋一熱便真的朝高世曼湊去:“我就咬了!”。高世曼嚇得“啊”的一聲向李陵那邊躲去,李陵見秦二還真的咬她,忙將她護在身前,伸出一手去推秦二,高世曼見秦二一臉鬱悶,在李陵懷中咯咯地笑了起來:“你是不是肉吃多了?還真的咬我呀!”
李陵警告地瞪了秦二一眼,秦二訕訕起身,將桌上的茶一骨腦兒倒進嘴裡道:“你們就合起夥兒來欺負我吧!”
高世曼將手遞到他面前笑嘻嘻道:“都是我的錯,你咬我吧,如果真的能消氣兒的話。”
秦二見李陵正瞧着自己,哼了一聲道:“罷了,消受不起。”
“我就知道你不會自甘墮落”,高世曼樂得呵呵直笑。
“自甘墮落?”秦二莫名其妙。
“是啊,你若真咬了我,便是自甘墮落到與畜生爲伍,幸而你懸崖勒馬,沒有下口”,說完便又開始呵呵地笑。
李陵和秦二都拿她沒有辦法,若是逞口舌,他們兩人都不是高世曼的對手,只能舉手投降:“我錯了,我錯了行不行……”
“行!”高世曼一副義薄雲天的模樣兒。
李陵笑道:“世曼,餓不餓?”
說笑了這半天,當然是有些餓了,高世曼摸了摸肚子道:“好餓。”
“想吃什麼?”李陵徵詢着她的意見。
“你們吃什麼我便吃什麼”,高世曼並不挑剔。
秦二招手叫人來點菜,高世曼扭頭示意安心將李陵的披風拿來,安心上前將包着的披風給她,她遞到李陵手中道:“給你的。”
秦二眼尖,忙道:“何物?”
李陵正準備打開來看,高世曼止住他調皮地道:“回府才能打開看,不然就不靈了。”
李陵頓住,秦二心癢想知道是什麼東西,便瞪大眼睛道:“我怎麼沒有?”
“等你搞定姚家我再送你”,高世曼笑嘻嘻的。
李陵將東西遞給小滿,並不理秦二,秦二隻能作罷。
“我想了想,那麥香居的蛋糕既然已有人仿製了出來,那不久的將來,他們肯定也能在口味上慢慢與我們沒有差異化,如果這樣的話,咱們的生意肯定要大受影響”,高世曼趁着菜沒來,對他們二人道。
秦二看着她:“你有什麼法子麼?最好再弄個什麼新東西出來,讓他們仿不出來的。”
高世曼暗翻了個白眼道:“你以爲我是神啊?我就算有什麼好點子,以現在的工業化程度,根本就是空談”,她一不小心說溜了嘴。
“工業化?”李陵奇怪地看着她,秦二也瞪着她。
“反正就是指勞動力水平啦!”高世曼一言以蔽之,“我想過了,咱們想要生意長盛不衰,只能與衆不同,這便是所謂的差異化。”
“怎麼個差異法?”秦二手指不自覺地敲着桌沿。
“你們看這般怎麼樣”,高世曼撓了撓頭,“咱們在各連鎖店裡每天拿出兩個蛋糕,切成二十份,實行每天前二十名客人,免費贈送一塊蛋糕的活動,相信既便是京中也有許多人沒有吃過咱們店裡正宗的蛋糕,這樣一來,既可以吸引更多的客人,也能讓那些沒有吃過或吃不起的人嚐個鮮;另外在店中設置一些桌椅,供人進來免費喝茶、聊天和休息,那大麥茶又便宜又好喝,你們覺得如何?”
李陵和秦二聽了都很吃驚,這般行麼?他們頓了半天也沒出聲,高世曼期待地看着他們,秦二道:“那若是乞丐也要進店喝茶吃蛋糕,這可怎麼辦?”
高世曼想了想道:“我沒見京中有什麼乞丐啊……若是他們能排到隊,咱們就一視同仁啊,不過一般情況下,我認爲乞丐不會進店,他們領到蛋糕應該會躲到一旁去吃。”前世那樣的社會環境,都有民工上公汽後不願坐下,因爲怕自己將座位坐髒了影響他人,何況是現在民風相當質樸的年代?
“那如果他們天天都早早兒地去排隊,每天都領免費蛋糕怎麼辦?”秦二再次提出質疑。
“你說的這種可能性有”,高世曼失笑,“但我不覺得這是常態,天子腳下,如果乞丐雲集,那便是天子無能;再說了,你瞧不起乞丐麼?沒有誰願意去做乞丐,一定是遇到了巨大的困難纔會這般。你們倆一個是皇室貴胄,一個是京城鉅富,我覺得你們肩上比普通人要多一些社會責任,更不應該袖手旁觀。”
李陵二人都不說話,高世曼繼續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家身處同一片藍天下,共乘一條船,同呼吸共命運,如果有一個人絕望,那麼所有人都不安全,所以,我們不能對別人的苦難無動於衷,因爲誰也無法保證下一個不是你我。”
前世亦有對這個社會失望的人衝殺幼兒園小朋友、馬路上撞人殺人的事件,雖說這種行爲罪大惡極,但是我們反思,若一個人不是爲了錢和私慾犯罪,那整個社會、世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馬jia爵事件便是,他爲了自尊毀滅自己和他人,他同宿舍的舍友乃至他的老師同學都有罪。
這番話說的有些傷感了,高世曼看着二人,這時菜上來了。
秦二看了李陵一眼道:“行!咱們聽你的,我沒意見。”
“我也是”,李陵馬上表態。
高世曼笑了:“行,你們倆都這樣說了,下午就交待他們辦這事兒。”
她說了這麼多,也有些餓了,剛拿起筷子,李陵便挑了一塊魚腹到她面前的碟中,她朝他笑了笑,低頭開始吃了起來。
秦二吃了幾口對她道:“世曼,你覺得這些菜味道可還好?”
高世曼點點頭道:“當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是她對稻香樓全體廚子的最高評價。
“呵,”秦二笑,“能得你這評價,可真不容易。”
李陵又夾了魚肉,小心地剔了刺遞給高世曼,她心安理得地受了,笑着對他道:“謝謝。”
安心安然在身後見齊王對高世曼這般體貼,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暗暗嘀咕,高世曼又對秦二道:“這樓裡的廚子必竟是專業的班子,我是業餘的,不能與他們相比。”
她的一席話引得秦二呵呵地笑,高世曼瞪了他一眼道:“你別嗆着了!”
吃了一會兒,秦二突然道:“到時候與姚家的事罷,我給那姚勵名送個美人兒,你覺得怎麼樣?”
高世曼眼睛一亮,如果能給那康書芳添點堵,她是樂意之至的,當下眼睛便彎了起來,李陵見她這般也不做聲。
秦二道:“怎麼樣?我這可是虧大了。”
“虧大了?你不會是自己用完了再送給那姚勵名吧?”高世曼一時腦子進了水,竟問了這麼一句話。
“……”秦二一時噎得說不出話來,瞪了她一眼道:“我有這麼缺德嗎?”
“嘿嘿……”高世曼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便低下頭去吃東西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們覺得怎麼樣啊?世曼,你說,這女人若是知道自家夫君弄來一個小妾,心裡會不會……非常高興?”秦二窮追不捨,正話反說。
高世曼咧了咧嘴擡頭道:“以我之淺見,這女人若是知道自家夫君弄了個小三兒回來,那無異於萬劍穿心、晴天霹靂;這麼說吧,那小妾在正室眼中,比那殺父仇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怕天天想着除之而後快。”
“小三兒?”秦二奇怪地看着她,李陵則低下了頭,他聽到高世曼說了這番話,心中酸楚難當。
高世曼點頭:“夫婦之際,人道之大倫也,男人不希望女人與別人有染,女人同樣如此,找些什麼小妾外室啥的,無異於插在夫妻之間的第三者,我簡稱其爲‘小三兒’,全天下估計也只有你們男人喜歡小三兒。”殊不知這世上一樣有男小三兒,高世曼自動忽略了。
秦二忙顛顛兒地道:“我不喜歡小三兒,我以後保準會對妻子很忠心。”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道:“人生很艱苦,如果你覺得我很笨的話,那你的人生會更艱苦。”
一席話說得李陵也擡起了頭,秦二看着她眨了眨眼,使勁兒地消化了一下她剛纔的話,突然“噗哧”一聲樂了:“真真是便宜了那沈彥堂。”
高世曼正扭頭瞧着他,全然未發現身側的李陵已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