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忙轉身小跑着去了廚房,高世曼見李陵動了肝火,輕聲道:“你怎麼就生氣了?不過就是下人多放了些糖罷了,彆氣着自個兒身子了。”
李陵將那盒血燕遞到她面前道:“你看看。”
高世曼疑惑地打開看了看,又瞧了瞧送來的燕窩,這下才明白原來貨不對版,她吃驚地道:“啊,王府竟有如此大膽的奴才……廚房乃是重地,如果有人心思不純,給你飯食中下毒……”高世曼不敢再想下去。
李陵聽了越發惱火,爲免嚇着她,才強忍着沒有發作。
小滿去了廚房便問林媽:“今兒是誰燉的燕窩?”
林媽邊揩手便上前問道:“沒燉熟麼?今兒讓青丫守着的,有什麼問題?”
“有什麼問題?跟我去了就知道了,主子發了脾氣,說是太甜,林媽你帶着青丫跟我走吧!”小滿不敢耽誤,他只知道主子說太甜不讓高世曼再吃,別的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林媽聽了瞪了青丫一眼道:“你這丫頭,是不是放多了糖?這下主子發火了,你跟我一道兒去領罰吧!”
青丫聽了一頭霧水,自己沒放多少糖啊,這是怎麼回事兒?她瞧了眼小滿道:“不是吧?我今兒一直守着,只放了一點兒糖啊。”
“哎喲,行了,跟我說沒用,走吧!”小滿催着二人跟自己前去。
林媽只得和青丫跟着小滿往書房去了,小滿進來通報道:“林媽和青丫過來了。”
李陵讓她們進來,一進去見高世曼正坐在李陵對面看着她們,兩人便齊齊弓身道:“見過殿下、高小姐。”
高世曼看着面前的兩人,都很乾淨利亮的樣子,見她們給自己行禮,便朝她們笑着點了點頭,她不知道是不是這兩人動的手腳,李陵這般生氣,她只能坐在一旁小心看着。
李陵冷冷地掃了她倆一眼,突然道:“跪下。”
林媽和青丫都駭了一跳,平日殿下從不輕易發脾氣,今兒竟因爲燕窩太甜便要發作兩人,這也太奇怪了,兩人不敢說話,都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李陵見她們面上只有奇怪,沒有驚惶,便收了怒氣沉聲道:“今兒小滿拿去的燕窩是誰燉的?”
林媽忙擡頭道:“回殿下,是老奴安排青丫燉的。”
青丫低着頭不敢出聲,李陵轉向青丫道:“自小滿將東西給你,你便一直都守着嗎?”
“回殿下”,青丫擡頭,“是的。”
“那爲何血燕被換了?”李陵盯着青丫的眼睛。
高世曼也瞧着那個叫青丫的丫頭,見她突地睜大了眼睛,似是極爲吃驚,繼而連連叩頭道:“殿下明查,奴婢哪有這麼大的膽子換了主子的東西,冤枉啊!”
李陵不出聲,林媽也怯怯地迴護青丫道:“殿下,青丫這丫頭老實的很,她一直跟着老奴,她是什麼性子老奴最爲清楚,這燕窩之事莫非另有別情?”又轉頭問青丫:“你泡燕窩的時候,會不會有人換了?”
青丫一腦子糨糊,哭喪着臉道:“廚房就那幾個人,他們就算想換,也沒有燕窩換呀!”
李陵這時出聲道:“你泡好這燕窩以後是什麼顏色?”
青丫想了想道:“好像帶些淡淡的紅色。”
“起來吧,你們過來看看”,李陵料定她並未說謊,口氣好了些。
兩人戰戰兢兢地起身,一道兒走近書桌看了,只見那燕窩白白嫩嫩如凝脂般,何來的紅色?李陵又將盒子打開,盒中的燕窩是紅色,兩人這才明白李陵爲何發火。
林媽腦筋急轉,拉了青丫一把道:“你燉燕窩的時候,我不是讓你給我幫了會兒忙麼?會不會那個時候出的岔子?”
青丫聽了失聲道:“啊……側妃房中的何媽媽也在燉燕窩,她不會……”她發現自己失言,忙又跪下道:“啓稟殿下,燕窩快燉好的時候,林媽叫奴婢給她擇了個菜,當時奴婢見何媽媽也守着爐子,便央她幫着照看了一會兒,這燕窩是不是被她給調換了,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李陵看向小滿,小滿忙道:“小的這就去將何媽媽叫來”,說着便小跑着出去了。
小滿去了崔側妃那兒,讓人將何媽叫出來道:“何媽媽,殿下請您過去。”
“我?”何媽心裡一跳,莫非事情被發現了?不該啊,那高家小姐也不過是普通官家的小姐,還能吃過這燕窩不成,自家側妃也只偶爾才能吃到,她算什麼東西?於是如只駝鳥一般心存僥倖,陪着笑道:“不知殿下叫老奴何事兒?”
小滿不動聲色道:“不知,可能殿下有事問你吧。”
何媽見他臉上沒什麼異樣,暗道自己多心了,這殿下可能是想着要問側妃的什麼事兒呢,於是道:“那走吧!”
小滿帶着何媽到了書房外,讓她在外候着,進去稟道:“爺,何媽來了。”
“讓她在外跪着”,李陵心中篤定怎麼回事兒,淡淡地道。
小滿眉毛一挑,轉身出去對何媽道:“跪這兒吧!”
何媽一愣,擡頭欲再問,見小滿一臉的鄙夷,心便提了起來,暗道不會真的是那事兒被殿下發現了吧?不會這麼巧吧,只好心一橫,跪了下來。
李陵在房中對林媽和青丫道:“這燕窩賞了你們,吃了吧。”
林媽和青丫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各自上前端了一碗燕窩,林媽剛嚐了一口,便差點兒吐了出來,這哪個缺德鬼乾的,弄的這般甜?怪不得殿下要將這東西賞給自己和青丫吃呢,這是對她們沒盡職的一種懲戒。青丫也是一樣,雖說一吃便覺得這燕窩太甜,可好歹自己做奴才的還從未吃過,便耐着那膩味兒將一碗全扒自己肚裡去了。
高世曼道:“這何媽是何許人?”
李陵沒做聲,林媽看了看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回高小姐,何媽是崔側妃的奶媽。”
“哦?”高世曼心中奇怪的很,這側妃房中之人,竟會做這種勾當,實在是有些失了側妃的面子;可是就這般讓那老媽子跪在外面,如果側妃知道了,會不會跟李陵生氣呢?這般想着,她伸手在李陵面前的桌上輕拍了下道:“殿下,既是側妃的奶媽,這事兒便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這般在外面跪着,總是不大好……”
李陵擡了眼睛對小滿道:“叫她滾進來。”
小滿出去,帶着那何媽進了來,何媽一進來便跪下道:“殿下,不知何故這般責罰老奴?”
高世曼本有些憐憫這何媽是崔側妃的奶媽,年紀又大,這纔開口求情,見這何媽進來一丁點兒悔意也沒有,心中不免有些厭惡。
李陵早知道崔氏對這奶孃十分縱容,平日在府裡也是橫着走的人物,見她仍不思悔改,反倒咄咄逼人質問自己,冷笑了聲道:“爲何換了燕窩,又在這燕窩裡加了幾倍的糖?”
“冤枉啊,殿下,老奴什麼也沒幹”,即便是爲自己辯白,這言辭也顯得過於蒼白無力了一些。
李陵心中厭煩,對林媽道:“去側妃處將她吃剩的燕窩拿來,若是沒有剩的,便問她吃的燕窩是什麼顏色。”
林媽忙點頭去了,何媽這纔有些會過意來,今兒那燕窩帶着些紅色,自己慌慌張張的竟將這個細節給忘了,她跪在地上,心中暗暗祈禱側妃一定要將那燕窩吃光啊,千萬別露了什麼餡兒纔是。
可惜,事與願違,側妃見林媽過來要拿剩下的燕窩,心中十分奇怪,問了林媽,林媽又吱吱唔唔不願明說,想着奶孃剛被叫到李陵處,她心下越發想知道發生了何事,便將剩下的燕窩讓林媽帶着,自己也跟着去了書房。
可憐崔側妃還是第一次進李陵的書房,一進來便看到自己地奶孃跪在地上,心中十分不好受,上前行過禮又擠着笑對高世曼道:“世曼也在。”
何媽見燕窩有剩的還被林媽端着過來放在桌上,立時便面如土色。
高世曼起身對側妃施禮,她看了一眼那個何媽,見她面色大變,心道此事必是她做下的無疑,便斂了神色立在一旁。側妃站着,她哪敢坐着?
林媽將從側妃那拿來的燕窩推到李陵面前小心地道:“殿下。”
李陵一看,果然那燕窩呈淡淡的紅色,冷笑了一聲道:“你還有何話可說?”
何媽忙不迭叩頭道:“老奴年紀大了,做事有些糊塗,想是不小心端錯了那燕窩,還請殿下恕罪啊……”
高世曼瞧了她一眼,這老傢伙忒也不夠聰明,既被發現,老實承認便罷,竟還想着措辭狡辯,當真可恨。
李陵淡淡地道:“你爲何放這麼多糖?”
何媽一愣,看了高世曼一眼道:“老奴手重了些,甜一點兒也不打緊吧?”
高世曼頭一低,呵呵,甜一點兒不打緊,幸好下的不是du藥,真不知自己怎麼得罪這個老傢伙了。
“拖出去,二十板”,李陵突然打破房中的安靜道。
“殿下!”崔側妃情急之下提高音量,她還沒搞懂怎麼回事兒呢,怎麼二十板子就下來了?“奶孃到底犯了何錯,您要這般責打於她?”
李陵瞧了小滿一眼,小滿站出來道:“側妃,何媽媽今兒將殿下和您的燕窩給換了,還在殿下的燕窩裡下了許多的糖,殿下剛纔嚐了差點兒給膩壞了。”早承認不就好了,偏不承認,依殿下這性子,不打死就算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