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國子監聘書下達,着高世曼入教國子監算學一系,享國子監助教俸祿,待遇從六品上,要求明日赴國子監報到。看着手中黃紙黑字的聘書,高世曼覺得有些好笑,她居然也成了政府公人,還享有品級俸祿,怎麼都覺着跟做夢似的。
高府簡直炸開了鍋,高克本樂的差點癲癇,鄭季蘭也是大爲吃驚,反應最大的當屬魯姨娘和高世娟,消息傳來的時候,她們都以爲是玩笑,特別是高世娟,眼睛都要瞪出血來了,嘴中訥訥道:“怎麼可能?”直到確認明日高世曼便要去國子監報到,她才知道這事兒是真的。最後酸酸地道:“哼,有什麼了不起,就她,別給府裡丟臉纔好。”
高世曼換了衣服,不顧膝蓋仍痛,親自往稻香樓定了五個蛋糕,明日她去國子監,自是不能空手而去,禮多人不怪,千古不替的真理。啓真、敏之得到消息,都趕來高府道喜,只是高世曼尚未回府,她們二人便在花廳坐着邊聊天邊等高世曼。
敏之已婚,啓真未嫁,話題便只能圍着高世曼來轉。沒多時,高世燕也過了來,三人這才就記數法聊了起來。高世曼又順便往玲玉坊一趟,閆坊主見她一來,忙上前道:“哎呀,小姐,您這都多久沒來了?這會兒可算來了,快進來。”
高世曼心情好,笑着道:“怎麼,閆坊主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我怎麼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般大的魅力了。”
閆坊主嗔道:“小姐又不是不知道,這玲玉坊沒有您可不成,以前那些歌曲,再唱客人都膩了,什麼時候再教她們唱些新曲纔是。”
高世曼也有些時候沒來了,想了想便道:“嗯,今天既然來了,自然不能就這麼走了,容我休息一下。”
玲玉坊衆人並不知高世曼去國子監之事,所以沒人提及此事,高世曼也不說,只坐那邊看她們排演邊思考還有什麼歌曲是自己還沒教她們的。長此以往,總有一天腦力枯竭的時候,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想着《珠珍傳奇》改編而成的歌劇還比較受歡迎,她想着將《稚趣集》裡面的小故事全部改編成小朋友話劇也未爲不可,有了這個想法,她便鬆了口氣,教了兩支新歌便回了府。
她讓安然拿了本《稚趣集》給明帆送去,囑咐他將這裡面的故事改編成適合小孩子觀看的話劇。明帆早將《珍珠傳奇》改完,閒着無事,也不好在家呆着閒玩,便有事沒事往玲玉坊幫忙,如今又接了活兒,自是高興非常。
高世曼回了府,見啓真、敏之都來了,打了招呼後眼睛就不自覺地往敏之肚子上瞧,敏之被她瞧的無奈,嗔了她一眼道:“瞧什麼呢你。”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姐夫是不是不夠努力啊?”
話一出口,將敏之鬧了個大紅臉,啓真莫名其妙,倒是高世燕被自家大姐帶的看了些不該看的書,也是紅了臉。敏之啐道:“你好不知羞!下月你就及笄了,你就等着吧。”
“等什麼?”及笄就及笄啊,高世曼莫名其妙。
啓真別的不懂,這個還是懂的,她插話道:“及笄就嫁人啊,你不嫁人,世燕怎麼嫁人?”
“是啊,你莫不是想阻了妹妹的前程?”敏之捂嘴輕笑。
高世曼看了看高世燕,見她低着頭,也看不清表情,便眨了眨眼道:“妹妹還不能在姐姐前面先嫁?”
“那是自然”,馮啓真點頭。
高世曼沉默了,她坐下半天也沒出聲。大家見她不出聲,便也不出聲了。敏之看不過去,率先道:“世曼,聽說你要去國子監了?”
她點頭,突然發現氣氛太過沉悶,便笑着道:“敏之,你真的沒有懷孕嗎?”之前敏之流過產,也不知道對身體有沒有什麼傷害。
“沒有”,敏之也有些失落的樣子。
“不着急,呵呵”,高世曼暗罵自己多嘴。
她岔開話題,幾人聊的嘰嘰喳喳,安心進來說高世娟來了,高世曼想也沒想便道:“叫她滾蛋。”
啓真忙問:“她又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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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世曼故意怒道:“她就是個攪事精,她居然跟我爹爹說,我要跟彥堂哥退親,還說什麼我抱着秦二,哭着喊着非他不嫁,爹可氣壞了,把我罵了一通,我懶得理她。”
啓真驚得嘴巴張得大大的,高世曼看了好笑道:“你說,這是不是無事生非,編瞎話也編個靠譜的呀!”
不怪啓真吃驚,因爲秦家已上馮府提親,相信合了八字後,親事很快就要定下來了,再說了,秦二和世曼,這怎麼可能啊,別人不知道,啓真是最清楚的,再怎麼說高世曼也算是她與秦二的紅娘了。
“你這二妹也太過份了吧……”啓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是啊,還是世燕乖巧”,敏之適時誇獎高世燕。
“大姐,二姐怎麼能這樣,以後我也要少理她”,世燕表態,她對高世娟一直就是厭惡有加。
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喧鬧聲,高世曼皺了眉,安心跑進來道:“小姐,她不走,非要進來不可。”
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高世曼站起身,徑直走到門口,看到高世娟橫眉冷對幾個試圖攔着她的丫頭,又是撕扯又是痛罵。高世曼厲聲道:“住手!”
丫頭們鬆手,高世曼輕蔑地道:“你有何事找我,要死要活的?”
“大姐姐!”高世娟怒不可遏。
“何事?”以不變應萬變。
“你憑什麼不讓我見你?莫不是以爲你去了國子監,就可以六親不認了?”高世娟馬上給她扣了個大帽子。
“六親不認倒不至於,反正不認你是真的”,高世曼不冷不熱。
“你……你不怕我跟爹爹說,不怕傳出去壞了名聲?”高世娟咬牙切齒。
“悉聽尊便”,高世曼纔不怕。別說有沒人信,就算有人信那高世娟也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要說籌碼,高世曼手裡的可比她要多的多了,何懼之有?再說了,她也不會公然承認啊。
高世娟氣得半天不知說什麼纔好,只好甩手便走了,要說耍嘴皮子,她不是高世曼的對手,只能耍陰招。
高世曼冷哼一聲回了房,幾人又聊了會天,高世曼得知秦家已向馮府求親,很是替馮啓真高興。中午留飯,敏之說要回去,啓真便也要回去,臨走時,高世曼將敏之拉到避人處面授機宜,告訴她在月事的第十四天左右是受孕的最佳時間,還讓她墊高臀部,防止子孫液外溢。
敏之聽得一愣一愣地,正要相問,高世曼道:“你就按我的法子試就行了!”
高世曼周遭的已婚未婚的女性朋友也不知道是有幸還是不幸,總是能被她給弄得稀裡糊塗的。她說的一些話,本不該是她這境遇年紀能懂的,但是她又確實無所不知、好厲害的樣子。
敏之不好再打破砂鍋問到底,只能半信半疑地走了。她也算是經歷過兩個男子,竟不知道高世曼白紙般的人兒居然比自己懂的還多,那些書冊她也看過,怎麼就沒有高世曼理解的透徹呢?
她自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高世曼在消息海量的前世,早已練就一身紙上談兵的硬功夫,何況她也不是沒有實戰經驗。
第二日,高世曼早早起牀,今天是去國子監報到的好日子,考慮到國子監盡是一些情竇初開的小男人,又因國子監的工作服還在做,高世曼便將自己打扮的素淡不已,。一來是講求個爲人師表,二來是省得自己招蜂引蝶。不是她想的太多,實在是因爲就她一個女子,得避諱的還是要避諱些。
到了國子監,單獨送了王展銳一個蛋糕,其他的請二十多名助教共同分享,本來還有人對女子進國子監執教和自己並駕齊驅有些微不滿,這下吃了蛋糕終是將這絲不滿給壓了下去。
高世曼趁機道:“各位前輩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小女,承蒙皇上和王老垂青,實在是不勝榮幸;小女年輕,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在座的每位都是前輩、老師,請你們千萬要不吝賜教。”
衆人見她謙虛低調,又因她是皇上親自首肯的女助教,便多點頭稱是,其中羅澤青、鄒念、施成章皆與蘇家軒是好友,曾與高世曼同桌共餐過,他們早知道高世曼不簡單,所以更是對她大有好感,鄒念還道:“高老師就別客氣了,以後大家都是同在國子監效力,有什麼事互相關照就是。”
大家都客氣了一番,高世曼便跟着主薄羅澤青去辦手續,高世曼又找他要了學生名錄,好好地研究了一番上午便過去了。
國子監提供免費的餐食,高世曼跟着羅澤青去了飯堂,食物尚算可口。她邊吃邊想,這可是共產主義的待遇啊,完全免費的,自己在前世可從來沒享受過呢。
飯後羅澤青便帶她去了獨立的辦公休息室,因爲獨她一個女老師,所以她才能獨享一間辦公室,高世曼看後非常滿意,羅澤青讓她午休後下午帶她去教室,然後安排了下就走了。高世曼也沒有午休的習慣,索性將學生名冊又看了看。
國子監總共也就三百多名學生,與前世的北大比起來,還不如人家一個系的學生多,沒辦法,因受這時候的人口制約,再加上權貴才能入讀國子監,所以學生纔會這麼點。這樣也好,人多衆口就難調,船小好調頭麼。
下午羅澤青帶她去教室與學生互相認識,學生中有一部分人已買了她的《稚趣集》,大家都翹首以盼地等着她閃亮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