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容看他一臉惡相,真想一刀劈了他,可想着小姐還在那羣人手上,不能將他們惹毛了,又要趕着回京報信兒,於是將那人猛一翻,跟翻烏龜似的將他前胸着地,毫不猶豫朝着他後頸一砍,那人暈了過去。溫容將他拖至路邊草溝中,拍拍手翻身上馬,揮鞭朝京中而去。
車伕跌跌撞撞進了莊,上氣不接下氣,只說是高世曼的車伕,速讓楊莊頭過來。楊莊頭莫名其妙,被人喊過來一看,果然是小姐的車伕,忙問怎麼回事兒。那車伕上氣不接下氣將事情講了,直嚇得衆人魂飛魄散。車伕也說不清楚那歹人要多少銀子,楊莊頭將賬房裡所有的現銀一攏,差不多有兩百多兩,忙讓人包了要親自拿去。誰知那車伕又道:“那羣歹人說了,還要什麼辣椒!”
楊莊頭更是莫名其妙,沒見過劫道兒的還劫這東西的,可又來不及多想,忙又讓人將前些日子處理好的幹辣椒又收了一袋一起帶上。
待楊莊頭趕至事發地,果然見高世曼被人扼着脖子拿刀抵着,忙上前撲通跪下就磕頭:“好漢啊,你們要的東西都帶了來,快放了我家小姐吧……”
高世曼被人制住半天,知道這夥人並非要自己的命,心中一直很是平靜。可這會兒見楊莊頭一大把年紀爲了自己竟嘣嘣地給人磕起了頭,磕得頭上染了紅還不停,心中便有些怒了。
那夥人竟無動於衷,瞧着楊莊頭中邪似的磕頭,竟鬨笑了起來。在他們看來,這多大的事兒呀,只要拿了銀子和那什麼辣椒,他們才懶得傷人性命呢。高世曼實在看不下去,帶着哭腔大聲道:“楊叔,您快起來,銀子帶來沒有,給他們!”
楊叔也不起來,扭頭對跟來的人招手,那領頭的對下面人使個眼色,一人便上前去將銀子和辣椒拿了來。打開一看,有兩百多兩銀子的樣子,心中一樂,想着今兒還不錯,回去後還能拿兩百兩的報酬,今兒這生意做的可真是划算。正樂着,打開那袋辣椒一看,只見曬得幹崩崩的辣椒全都剪成指尖大小,一粒籽也沒瞧見,金主可是說了,以要挾銀子爲煙霧,暗渡取得辣椒種子之陳倉,這下拿的辣椒一個籽兒都不見,如何回去交差,兩百兩銀子啊!
他氣的將辣椒往楊莊頭腳下一扔,大罵道:“說了要帶種的辣椒,你拿這麼些來糊弄爺麼!”
那扼着高世曼的漢子猛地又將她扼緊,刀尖兒直指着她的臉蛋兒。楊叔一見,嚇得涕淚橫流,一個勁兒的磕頭:“好漢好漢!之前回莊的人沒說清楚,這就讓人再回去拿!求你別傷了我家小姐啊……”
楊莊頭額上已流了血,他也顧不得擦,任其順着面頰滴在前襟。高世曼不忍再看,低頭哽咽着道:“楊叔,你別磕了,他們要什麼便給什麼好了,何苦這般……”
那領頭的聽了這話一笑:“你家小姐都說了,還不快去!”
楊莊頭忙爬起來準備回莊,溫秀阻止道:“楊莊頭,讓他回去拿吧,你受傷了。”
楊莊頭忙對跟來的人道:“快回莊去摘些辣椒來,帶籽的,快!”
那人見他一臉血,嚇得嘴都白了,一扭身便牽了馬跳上馬背往莊子上去了。這樣一來一回的折騰,便給溫容回京帶人來留下了餘地。她直奔城門,也顧不得許多,一路大喊“讓開!”,一路往齊王府飛馳,幸好街上人不多,待她到了齊王府,翻身下馬便去讓門人通報。門人認得她是高世曼的人,知道她來此必是求見齊王,忙要去通報。
溫容喘着氣兒道:“慢着,煩小哥跟齊王說清楚,我家小姐去莊子的路上被歹人給劫持了!”齊王必是知道怎麼做,現在說清楚省得齊王浪費時間。
門人駭了一跳,“啊”了一聲就竄了進去,留下門房其他的人目瞪口呆。這光天化日、天子腳下,竟然還有歹人劫持官家小姐,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些,若被京兆府和十六衛那幫子人知道了,還不得跳起來?這臉打的啪啪的啊。
小滿見門人滿頭大汗地跑來,老遠就調笑道:“今兒火燒屁股了怎麼着?出了什麼事兒?”
門人也不理他的調笑,粗喘着道:“高小姐身邊的人過來,說、說是高小姐去莊子的路上被人給、結劫了!”
“什麼!”小滿跳了起來,上前揪着門人的前襟道:“你說什麼?!”
那門人準備再說一遍,小滿卻突然鬆開他朝房內跑去,李陵正在書房寫信,見他惶然入內,皺眉道:“出了何事?”
“殿下,高小姐出事啦!”小滿脫口而出。
筆下一頓,李陵騰地起身,紙上暈染起一團墨跡:“說清楚!”
“門房說是高小姐去莊子的路上被人劫持了,具體怎麼回事,小的也不清楚!”小滿心中俱是驚怕,卻還能口齒清楚。
“去叫孟奇,備馬!”李陵衝出書房。來到府門口,果然見溫容一身狼狽靠在牆邊,見李陵過來,忙匆匆上前施禮道:“殿下,小姐她……”
“多少人!”李陵沉聲問道。
“有不到十個人,路上有一個追着在下,在下將他打暈了扔在路邊……”說明那些人能力有限,連溫容都對付不了。
孟奇不在府中,小滿忙安排人去通知。李陵見馬牽了來便道:“讓孟奇在城門匯合!”說完帶着近二十名王府侍衛騎馬出發了。
孟奇聽說殿下讓他在城門匯合,忙問怎麼回事,一聽高世曼出了事兒,嚇得忙去換衣服。敏之見夫君急的火燒眉火往房裡衝,急跟上去問怎麼回事兒:“怎麼了,這火燒了似的?”
孟奇不防,邊換衣邊脫口道:“世曼去莊子的路上出事兒了!殿下召我在城門碰頭……”
話音未落,只見敏之晃了晃便歪了下去,急得他忙上前扶住大吼道:“來人!”
衝進兩名僕婦,見敏之這般忙上前替了孟奇的手,孟奇急的不行,可高世曼事更急,他只得道:“我有急事出去,你們去叫個大夫過來,好好照應太太!”
僕婦忙應下,孟奇換了衣服急匆匆往城門趕,到了地方,李陵帶了衆侍衛正等在那裡,見他過來,策馬揚鞭道:“走!”
在等孟奇這會子,李陵已知道前因後果,心中也有了成算。這夥歹人要銀子是假,只怕是衝着辣椒去的,這種瞞天過海的伎倆未免太過小兒科,現下只要世曼無事,他們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得想辦法給弄了來。
小半刻鐘,李陵一行便見到路中間有了人影兒,這夥歹人見遠遠的來了一羣人馬,立時便警鈴大作,那領頭的將高世曼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罵了句什麼混話,制住她的那漢子便將手中的刀又抵在了她的頸下,嚇得高世曼動也不敢動一下。她知道,來人必是李陵,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解了這困局。她是寧可舍銀子,也不願舍辣椒的,憑什麼讓別人坐享其成?
一走近李陵便死盯着高世曼,見她臉上淚痕未乾,又被一粗漢扼在懷中,心中又怒又痛,看了眼孟奇,便翻身下馬立在馬旁,瞧着高世曼頸下白晃晃的刀收緊了拳頭。
孟奇朝那夥人拱手一禮道:“各位英雄,在下齊王府孟奇,你們手中的高小姐乃是在下的姨妹,還望那位好漢手下小心着點兒。”
高世曼感覺頂着她的的刀鬆了鬆,那領頭的冷笑道:“管你是誰,咱們只求財,東西到了,咱們就放了這位小姐!”
正在這時,莊子上來了人,只見馬背上還拖着一布袋,高世曼想着應是新摘的辣椒了。如今李陵帶了近二十人左右,對方只有近十人,若是拿了東西就走,免不了被追上人財兩空,這麼一來,他們必是更不肯放了自己,高世曼腦中急轉,忍不住朝李陵瞧去。
李陵也正目不轉睛地瞧着她,見她望過來,眼中盡是關切。她朝他眨了幾下眼,嘴裡突然嚶嚶地道:“殿下,我好怕……我站不住了……”邊說邊慢慢往地上歪去。
李陵心中一動,下意識道:“孟奇!”
扼住高世曼的漢子見她弱不禁風倒了下去,忙垂下手中的刀去扯她,嘴裡不停地道:“哎哎!”
孟奇聽到殿下那聲,馬上繃緊神經,死死盯着高世曼那邊,高世曼假裝歪倒在地,見那人拿開了手中的刀來扯她,忙打起精神瞅個空檔狠狠去踢他的下腰,不是高世曼下流,實在只有那裡纔是男人的軟肋,若非如此,就沒辦法痛擊對方。那人果然不防,被高世曼踢中,“哎喲”一聲便丟了刀去捂下身,高世曼忙朝李陵連滾帶爬而去,孟奇同時大喝道:“拿下!”
李陵衝過去扶起她,楊莊頭帶着溫秀等人忽拉拉全涌了過來,聽着身邊的打鬥之聲,高世曼腦中一片空白,又被人拉進一個安全的所在,禁不往摟着對方,猛吸了幾口氣。李陵緊緊摟着她,見她直喘,輕拍了拍她後背安撫道:“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