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娟聽了一愣,隨即剛壓下去的火氣又衝上腦門子。可她面對二嫂,敢發火試試。
民間婦人也有憑“望”判斷孕婦所懷孩兒性別的,可是聽說過看肚皮是尖是圓、上懷還是下懷來判斷,從沒聽過看人家走路姿勢就可以判斷的,再說了,這才三個月而已,根本看不出高世娟是孕婦。
在座的男人們聽到這個話題,都起身迴避,高世娟故意撫着肚皮道:“我孃親已經找人看過了,說我這一胎必是男胎無疑。”魯姨娘不知道從哪兒找來個大夫,摸了脈後居然說是個兒子,可把母女倆給高興壞了。高世娟本來還無處炫耀的,如今人家給她這麼個好機會,她豈有放過之理,見到二嫂眼中一暗,她更加得意。
哼,這個二嫂,進門這麼多年也就只生了一個女兒,還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說東說西的,敢說自己懷的是女兒,趕明兒等自己生下兒子,可要好好的噁心噁心她。
洪氏看不慣高世娟這得瑟的樣子,可又不好過分表現,於是道:“三媳婦兒,你以後就呆在自己院兒裡,別到處亂跑了,這肚子裡的孩子你可得小心着點兒,可千萬別磕了碰了,你若想吃什麼,就讓人去廚房弄,以後也不必到我房中請安了,你多歇歇吧!”
“是,母親”,高世娟洋洋得意,看,一來就免了請安,這肚子裡不是兒子是什麼?她得意地看了二嫂一眼,這妯娌頭回見面,便火藥味十足,也真是難爲她們了。
自此,高世娟便整日在房中吃了睡,睡了玩,她沒事就想法子讓雪花雪莉爬自己夫君的牀,也算是費盡心機、捨己爲人了。在她的努力與授意下,楊沛林也樂得妻子給他錦上添花,雪花、雪莉如願以償做了通房,常在高世娟的指使下與魯豫影爭搶寵愛。
過了些時日,高世娟知道楊沛林房中還有玉禾、採珠兩個通房,這下她可高興不起來了。可恨自己懷有身孕,要不然這些小妾通房的通通給她靠邊站。
若是高世曼知道二妹房中這般熱鬧,她只怕要奇怪了,這男人四五個女人,怎麼忙得過來的?男人要數量,可是女人要質量的好嗎?
過年了,高世曼不用操心沈府人情往來,沈立行也只在三十的晚上回府一次,她也算是過了一個祥和安寧的新年。
初一那天一大早,她一如既往地蹲在八哥籠前不厭其煩地說着“你好、你好”,小虎成爲她最忠實的聽衆。
也許那幾只八哥開了竅,其中豆豆竟然擰着個脖子邪氣地說了聲“你好”,高世曼高興壞了,立馬拿出食物以資鼓勵,言言和曉曉可能是受了刺激,不甘示弱地也跟着機械地叫着“你好”,那言言末了還喊了句“小虎”。
小虎立馬起身,盯着言言看了半晌,高世曼樂得哈哈直笑,各自賞賜了吃食,在籠前不停地教它們說“新年好”、“恭喜發財”什麼的。
院中的下人們都跑過來看稀奇,沈立行院子裡的下人們這麼多天下來也算是瞭解了這位新主子,爲人隨和之極,並沒有什麼講究,更沒什麼大的規矩。一時間鳥籠前圍了不少人,大家嘻嘻哈哈地圍觀着三隻會說話的鳥兒。
早飯時間一過,上房便來人叫高世曼去陪老太太玩兒,高世曼心知是叫她去打麻將,心中不怎麼樂意,可是又不好拂了老太太的意,於是只好過去。她交待荔枝和瓊枝道:“你們在這兒教八哥說話,它們表現好,便喂好吃的給它們,不過也別撐着了,知道麼?”
“哎!”兩人歡快地點頭。
一到上房,高世曼赫然看到老太爺也正襟危坐在麻將桌邊,老太爺一見她就笑眯眯地道:“快來快來,今兒我也來湊個熱鬧。”
“爺爺……”高世曼本來想說他就算身體好了,也不宜久坐,可是見他臉上那明媚的笑意,又將後面的話給嚥了下去。
二嬸三嬸都在,高世曼笑道:“讓嬸嬸們玩吧,我不太會玩。”
程楚文一聽,擠了絲笑道:“祖父專門等你來了陪他玩呢,你這麼說,嫌棄他老人家不成?”
扯淡,高世曼瞧了她一眼笑道:“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從命,來吧!”
吳玉娟最終坐上了牌桌,程楚文在一旁觀戰。高世曼笑眯眯地道:“今兒可是個好日子,老太太猜猜看,有什麼好事兒?”
老太太邊摸牌邊搖頭道:“猜不到,有什麼好事兒?”
程楚文在一旁插話道:“莫非侄媳有了身子?”
高世曼一愣,有了身子?懷孕的意思吧,她心中暗惱,面上卻不顯,於是淡淡地道:“三嬸是說什麼意思?”
真是穢氣啊,一大早三隻八哥會說話帶來的吉祥和喜氣全被這個女人給攪和了,初八才嫁進門兒,初一就有孕,這不是在暗示旁人,自己是先上車後買票麼,沒有新年這麼噁心人的。
老太爺臉上明顯不虞,老太太見了忙道:“他三嬸,你不打牌就回去吧!菲兒半天不見你,又該吵鬧了。”程楚文的女兒沈立菲今年六歲,總是喜歡纏着孃親,程楚文今兒早上好不容易哄得她放自己過來,怎麼可能想回去。
不過自己可能是話多了些,她笑着接話道:“菲兒正跟人玩兒呢!”明顯不想回去了。
“中午飯都安排好了嗎?”老太太接着又問。
“都安排好了”,她老實回答。這個侄媳不僅公公喜歡,在老太太面前也很是得臉,自己還是管住嘴巴爲妙。誰叫自己天生嘴巴癢呢,一不小心便差點得罪了一圈人。
還是吳玉娟老實,她看着高世曼道:“世曼,有什麼好事兒啊,說出來咱們大家夥兒一起樂呵樂呵。”
高世曼聽了這才重新掛起笑容道:“今兒早上,我那幾只八哥會說話兒啦!”
話音一落,只見老太爺和老太太同時放牌,原來兩人都和了,可是這種情況只能一人和,吳玉娟揮手道:“不行不行,世曼以前教過,這種情況前面的人叫攔和,這一圈兒老太爺和了。”
老太爺可無所謂,他對高世曼剛纔說的話更關心:“什麼?八哥能說話啦?它們都說些什麼?”
老太太趁機道:“這圈歸我和了,老頭子棄權。”
高世曼見了好笑,對老太爺道:“教它們說什麼,它們便說什麼,孫媳正讓丫頭們教着呢。”
“改天我得開開眼界”,老太爺笑眯眯地。
玩了一會兒,高世曼也不想玩兒了,她對老太爺道:“爺爺,您不可久坐不動,這打牌只是娛情,不可貪癮,要不祖母也歇會兒吧!”
“行,聽你的!”老太爺起身對老太太道:“你也歇會兒,讓她們叫年輕人來玩吧。”
高世曼趁機扶老太太起身,程楚文一屁股坐在她的座位上道:“他二嬸,再去叫兩個人來玩吧!”
老太爺纔不管誰來玩,他問高世曼:“你怎麼知道那八哥兒能說話的?”
“爺爺,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我是聽人家說的”,高世曼忽悠他。
“呵呵……聽說宮中也有一隻會說話兒的鸚鵡,下次你帶那八哥進宮跟它比劃比劃,看誰更厲害”,老太爺笑得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來。
高世曼聽了忍不住也笑:“爺爺也知道宮中那隻鸚鵡?”
“那小子總不會哄我”,老太爺想起沈立行過年都沒好好呆在府裡,於是道:“皇上去雁翎山,你去不去?”
“爺爺,我想去捉兔子”,高世曼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行,皇上爲人寬和,但去無妨”,老太爺呵呵直樂,好像皇上是他開的似的。
那邊打牌的見高世曼把兩位老人逗得呵呵直笑,吳玉娟嘆道:“彥堂這回娶了個寶回來了。”
“寶不寶還兩說呢!”程楚文笑眯眯的。大家都知道她嘴巴損,便也沒有反駁。
其實病從口入,禍從口出,這做人還是要管住自己的嘴巴才行。
初二,沈立行帶話來說下午回來,到時跟高世曼一起回孃家,讓她等着自己。她怕孃親着急,便使人回府報信兒,只說沈立行有事兒,下午再一起回府。
下午沈立行果然回來,兩人坐在馬車裡一起往高府去拜年。高世娟一大早兒便被夫君送回高府,楊沛林在高府呆了半天就出去了,說是晚上來接她。她見高世曼沒回,便對魯老太道:“祖母,大姐姐以爲高嫁了,便不將母家放在眼裡了吧!”
她這明顯挑撥的話,若是清白的長輩聽了,怕是要斥責於她,可是魯老太明顯跟清白不搭邊兒,她聽了後對高世曼十分不滿,皺着眉道:“任她地位再高,也是我高府的孫女兒,翅膀硬了想飛啊,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兒。”
這話若是讓沈立行聽到了,只怕又要發火兒。高世曼在車上正對他道:“回了府,咱們坐一下就去孃親那裡,那些人,我不樂見她們。”
“好”,沈立行想也沒想便應下了,這女人不願做的事情,自己肯定是支持的。兩人下了車,鄭季蘭派的人迎在門前,帶他們直接去了魯老太那裡。
魯老太明顯還在生氣,高世曼莫名其妙,拉着沈立行坐下後便故意問道:“二妹莫非惹祖母生氣了?”
高世娟暗癟了下嘴笑道:“祖母思念大姐,一大早的等了好半天也不見你歸家,於是便有些心痛。”
這話差點兒讓人把隔夜飯給吐出來,高世曼笑道:“我瞧祖母板着臉,還以爲她知道你懷孕的事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