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行聽了只覺火又上了來,可這事兒實在跟景先說不着,他看了高世曼一眼忍辱負重地道:“沒有。”
“我瞧着她受了氣”,景先不依不饒起來。
沈立行看了他一眼,沒理。然後坐在景先對面,拿了本書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景先無奈,再說下去只怕要吵醒她,於是也拿了本書鋪在面前開始低頭看書,只時不時朝高世曼那邊看兩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高世曼舒服地伸了伸腿,醒了。
沈立行忙過去在她面前坐下,拉着她的手道:“睡好了沒有?”
哪知她瞪着他道:“省了十兩。”
“什麼十兩?”沈立行莫名其妙。
“哼”,高世曼一扭身子,以背對着他。
景先這時也湊過來道:“喂,你跟人賭了十兩銀子?”
果然是高智商人員,高世曼暗咧了咧嘴嘟囔着道:“關你什麼事兒。”這卻是承認了。
景先忍不住扯了扯她道:“說說,賭的什麼,跟誰賭的?”
沈立行見他之前叫高世曼“喂”,這會兒又動手動腳的,心中不喜,他一把拉開景先道:“你表姐剛睡醒,別煩她。”
景先瞪了他一眼,只好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此時外面下人問要不要擺飯,景先揚聲道:“送進來吧!”
沈立行拉着她的手道:“起來吃飯好不好?”
她無動於衷,因景先在場,沈立行不好軟言認錯,只得道:“要不我帶你回府,咱們回去吃?”
高世曼悶悶地道:“我不回去。”
景先還沒見過她耍脾氣的樣子呢,於是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他們。沈立行聽她說不回去,忙又軟了聲音道:“那咱們就在這裡吃?”
“飽了”,高世曼丟下這兩個字。
沈立行一愕,不等他反應過來,景先在一旁悠悠地道:“氣飽的。”
高世曼直想笑,她扭頭一本正經對景先道:“知我者景先君也。”
景先咧了咧嘴道:“表姐過譽了。”
沈立行聽得心頭髮酸,他不顧景先在場,俯身在高世曼臉上輕喙了一下道:“乖,起來吃一點。”
此時正好飯送了進來,高世曼被他冷不丁親了一下,忙將毯子往頭上一蒙,悶聲悶氣地道:“走開呀!”好歹看在景先的面子上沒讓他滾。
沈立行無奈,只得過去坐在景先身邊準備吃飯。景先端起碗故意道:“嗯,好香啊!”
高世曼剛睡了一覺,腹中空空,聽他這麼一嚷嚷,忍不住嚥了口涎水。沈立行坐過去快吃了幾口,又夾了點菜端到她面前哄道:“曼兒,快起來吃幾口咱們回去,天都黑了。”
半天她都沒什麼反應,沈立行急了,悄悄湊近她耳邊道:“再不聽話,我就讓景先出去了。”
她忙掀了臉上的毯子瞪着他。他趁機喂到她面前半含威脅地道:“快吃。”
本來她也有些餓了,人家臺階都送到面前來了,再不下就是傻子了,於是張口便吃。景先看她這麼快便繳械投降,忍不住暗嗤一聲。兩人一個喂、一個吃,哪知道被景先鄙視了個體無完膚呢。高世曼越吃越香,沈立行忙不迭又去夾菜,直將景先視若無物。
待吃的差不多,高世曼搖了搖頭軟綿綿地道:“飽了。”
沈立行心中一跳,她慣常在牀第間以這兩個字表達饜足的意思,於是眼中不免帶了絲悸動。高世曼心裡氣還沒消完呢,哪裡會去瞧他,只悶悶地道:“好飽。”
他忙擡手拿帕子替她拭嘴角的油漬。她閉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服務,待他收手,她又往躺椅上一倒:“嗯,吃了睡,睡了吃,當頭豬也不錯。”活的糊塗些,也許就不會生閒氣了,多好。
沈立行無奈,景先失笑:“豬到最後都被人給殺了,你確定當頭豬不錯?”
高世曼滿不在乎地道:“哼,誰若要殺我,我就喝一大碗毒藥。”
景先哈哈大笑:“這個法子好!”沈立行只覺頭疼,這兩個人一點忌諱都沒有,實是讓人側目。
“我帶你回去”,沈立行拿出殺手鐗,他實在再聽不得她動不動狗啊豬的做比。先前她生氣,還不是因爲狗麼。
“孃親不讓我回去”,高世曼故意與他爲難。
“爲何?”他有些惱了。
“哼”,她也不說爲何,只冷哼一聲。
沈立行暗想他氣得妻子回孃家,岳母又如何不知,於是起身道:“我去與岳母解釋。”
去吧去吧,你要開花。高世曼默唸咒語,任沈立行出了書房,去找孃親解釋。
景先瞧着沈立行一走出書房,忙湊到她面前道:“你們怎麼了?”
高世曼故作委屈地道:“他罵我。”
“呵,他罵你?罵你什麼?”景先很是好奇。
“不下蛋的雞”,高世曼信口胡謅。
景先一愣,隨後在她臉上瞧了好半天才道:“果真如此?”
她皺着眉道:“你少來我傷口上撒鹽,走開呀!”她拉着毯子,又將自己的頭給蒙了起來。
景先這下便有些氣了,沈立行說這麼難聽的話,現下來又哄又喂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這話要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也就高世曼整日裡沒心沒肺的,換成別的女人,早就鬧得闔府雞犬不寧了。
他退回書桌邊,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剛纔高世曼說孃親不讓她回去,定是已經知道了這事兒。
良久,沈立行才黑着臉過了來。天地良心,岳母明裡暗裡責備他不該那般說曼兒,他說什麼了他?後來是越說越糊塗,少不得虛心求教,聽着岳母從嘴裡吐出的那些話,他真是肺都要氣炸了。他解釋了又解釋,簡直比被人罵一頓都累,只覺身心俱疲。
這下一回來,瞧着景先看他的眼神兒也不大對勁,他懶得再跟不相干的人囉嗦,直接去搖高世曼:“回府。”
高世曼自然不理他了,也不知道孃親怎麼說的,他竟跟沒事兒般回來了,只聽景先不滿地道:“你這般說她,還好意思讓她跟你回去?”
沈立行心頭火起,這女人怎麼還以爲這是個什麼光彩的事兒不成,到處跟人瞎說?剛纔景先還好好兒的,就他出去這麼一會子,她又跟景先告了黑狀不成?他冷冷掃了景先一眼道:“你不是挺聰明的麼,怎麼倒叫她給騙了?”
高世曼聽了這話,在毯子下面實在忍不住笑得直抖,景先瞧她這樣兒,豈會不知的確上了她的當,於是起身拂袖而去,臨走前還撂下一句:“哼,有本事一輩子呆在孃家別回去。”
景先一走,沈立行便沒那麼多顧忌了,他掀了她的毯子道:“起來,跟我回去!”
“偏不!”她擱下狠話,又開始咯咯傻笑。
望着她的眉眼兒,沈立行無奈投降:“今兒岳母已替你罵了我,你也該滿意了吧?”
“她怎麼罵的你?”高世曼瞧着他的眼中全是小得意。
他想了想故意道:“我還從來沒見過岳母這般厲害的樣子,嚇得我一句話也不敢說,只站那聽她一板一眼兒地說教,以前在先生面前,我也沒這般老實過。”
“哈哈,活該,看你以後還欺負我不!”高世曼心懷大慰,如今既然他已經捱了罵,自己便不再爲難他了吧。
“是是,我活該,等會回去了,你好好欺負欺負我好不好?”沈立行話中有話,語帶纏綿地湊到了她耳邊,溫熱的口氣直吹得她兩耳發燒。
兩人走到大門口,沈立行狠狠瞪了兩個門房一眼,高世曼對着他們直笑,那兩人垂頭喪氣,眼看到手的銀子就這麼飛了,誰能高興的起來啊!
不過看在沈立行瞪了他們一眼的份兒上,高世曼還是拿了一張十兩的銀票塞給了其中一個:“算你們贏了,你們自個兒分吧。”
“多謝大小姐!”兩人轉憂爲喜,樂不可支。
上了馬車,沈立行不滿地道:“你倒是會收買人心,他們現在連我都敢哄騙。”
高世曼得意地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古人誠不欺我也!”
若論嘴上功夫,他自然是不是她的對手,不過他力氣大呀,於是將她按在懷裡就覆上了她的脣。
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京城下了很大一場雪,高世曼提議去莊子上看襄城,其實她也很想去山上看雪景。景先得知她要去莊子上,死皮賴臉地也跟了去。
襄城自過了皇上那邊的明路,心情便一天比一天好,見高世曼他們過來,忙迎出來道:“世曼,你怎麼這會兒來了。”
“來看你呀,想不想去附近山上賞雪?”高世曼心情也不錯。
景先插話道:“那雲耳山也不是很高,要不咱們去那裡吧!”
沈立行可有可無,只要跟高世曼在一起就行了,於是着人收拾了些吃的喝的用的,帶着侍衛出發了。
因侍衛都帶着刀,所以吃用的東西就只能由沈立行和景先拿了。景先自告奮勇帶着大家往背風的地方走,高世曼挽着襄城,一路有說有笑,走了不多時,景先拿了一包點心遞給她們道:“走了這麼久,累了吧,吃點東西。”
“我不餓”,高世曼想也沒想便拒絕了,襄城也道:“我也不吃。”
景先嘀咕道:“這誰收的東西,不吃還帶,拿着累死人。”
襄城瞪了她一眼,這些東西都是她要帶的,景先敢發牢騷?沈立行卻也不說將景先手上的東西接過來,由着他發牢騷。
“彥堂,你說這山上有沒有兔子?”高世曼興致大發。
沈立行一聽,忙道:“沒有”,若是有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