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拭去額間的香汗,他將她摟在懷中道:“昨夜弄那小枕頭做甚?”
“不告訴你!”她一口回絕。
他故意又欺身上來,她忙舉起雙手告饒:“好好,我說,這不過是爲了增加受孕機率罷了。”
“墊個枕頭便能增加受孕機率?”他疑惑地瞧着她紅粉的嬌顏。
“嗯”,她不欲細說,準備將他糊弄過去。
他只想了一瞬,便皺眉道:“我明白了,你墊高臀部,是爲了防止精血外溢?”
“嗯”,她從未像今天這般,希望他能傻一點兒。
“有用嗎?”他眯着眼不緊不慢地道。
她心神一鬆,脫口而出:“當然有用!”
沈立行盯着她,眼中漸有鋒芒,她忙將毯子往臉上一拉,把自己給蒙了個結實,鴕鳥政策並非鴕鳥專用,他一見她這般,還有什麼不明白,於是氣呼呼地道:“你這個女人,將我玩弄於股掌之間,是不是?”
“不是!”她在毯下迅速回應。
他伸手去扯她面上的毯子,她死拽着不放,口中還唸唸有詞:“彥堂,我最愛你,最喜歡你了!”
說什麼也沒用了,他口中喋喋不休道:“怪不得以前不管多冷,行房後你都要跑到淨房,原來你是想我斷子絕孫吶!”
心中鬱悶,手上一使力,便將她的毯子扯開了,她忙用手捂着臉道:“你不要生氣,我錯了,我錯了好不好?”
聽她這麼說,沈立行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他嘆了口氣直挺挺躺在牀上,閉上雙眼,半天也沒吱聲。高世曼見他沒了動靜,鬆開指縫一瞧,壞了,真的生氣了!她忙覥着臉湊上前柔聲道:“彥堂,你別生氣了,我……我以前就是怕嘛。”
他不理她,天知道他有多想要個和她生的孩子,她卻不吭不哈瞞着自己好幾年,他能高興的起來纔怪。
她花招百出,又哄又求,他都無動於衷,正使盡渾身解數呢,突覺下面一股熱流涌出,她“啊”的一聲,忙老實躺好,前功可不能盡棄呀。他忙睜眼扭身道:“怎麼了!”
她說得口乾舌燥還不如叫這麼一聲,於是委屈地道:“都流出來了。”
他一聽忙手忙腳亂地去拿小枕,高世曼看着他這副作態,心中有些不忍,老老實實由着他爲自己墊高臀部,然後又可憐巴巴地扭頭瞧着他。
被她看得心軟,他只好湊近抱着她的腦袋道:“以後再不許哄騙我。”
“嗯”,她前所未有的老實。
懷着期待,她等着腹中能孕育一個小生命,然而月信再次來臨之時,她真有些慌了,心情從未有這般低落過,什麼事兒也不想做,在家裡發了兩天呆。她甚至想過,如果自己真的不能生,乾脆“引咎辭職”,沈立行是沈家的長子嫡孫,絕不可能娶一個不能誕育後代的女人支應門戶,與其兩相生厭,不如退而求去。
人就是這般,壞事越想便越難過,以前晚上獨守空房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這下她可真是受不了啦,有天竟躺在毯子裡哭了一場。早上眼睛腫着,她不想讓人看到,直賴到中午方起,荔枝她們奇怪極了,以爲她生病了,結果她將她們都趕到房外,自己一人獨舔傷口。
還好她不是個嬌氣之人,過了幾日心情恢復,她又如往常般開始在錢莊與國泰廣場之間穿梭。
高世娟自過年那事兒之後,便再也沒跟高世曼聯繫過,人要臉,樹要皮啊,她做下那種事,如何在大姐面前說得起話,不如躲着不見。高世曼也能理解她這種心情,本來她也不愛搭理這個庶妹,不見便不見吧。
誰知六月底一個暴雨天氣,高世娟竟尋上了門兒,高世曼心下納悶,請她進花廳,一見面就開門見山地道:“你尋我有事兒?”
“大姐……”高世娟欲言又止,見高世曼瞧着自己,她鼓起勇氣道:“大姐,你能不能借我些銀子?”
高世曼心中一跳,直接道:“上次近千兩銀子,你都花光了?”她嚴重懷疑高世娟將自己當成了冤大頭。上次那銀子也就算了,據她所知,鄧國公府也不過是虛有其表,高世娟再是楊沛林的正室,可楊家畢竟還有兩個嫡子不是,一般家族的資源也是盡着嫡子女先用,楊沛林整日無所事事,實在不堪大用。
饒是如此,那千兩銀子也不該這麼快便用罄了吧。高世曼盯着高世娟,她吞吞吐吐地道:“不滿大姐,這銀子被沛林拿去投資府裡的……生意,我瞧着那生意是不成的了。”
“什麼生意?”高世曼本能地問道。
高世娟目光一閃,本不欲說楊府也想搞個錢莊的事情,但想着要取得高世曼的信任,於是道:“楊府也想辦個錢莊,沛林將那銀子拿去充作添頭,哪曉得這大半年也沒見錢莊的影兒,我想着只怕是不成了;倉部主事褚大人的幼子跟沛林交好,他跟沛林說弄得一秘方,還差點兒銀子,於是拉他一起入夥做,沛林沒有興趣,我卻覺得值得一試……大姐姐,你若手頭寬裕,現下幫我一二,我定不會忘了你的好兒的。”
高世曼聽說楊府也想搞處錢莊,心中大爲震動,這錢莊可不是說搞就能搞的,看來楊家心氣不小啊。但她表面還是不動聲色,聽高世娟說完,看着她的雙眼,想瞧瞧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你需要多少?”高世曼不緊不慢地道。
“一千兩吧”,高世娟知道這個大姐雖有錢,但絕不是好說話的主兒。
“那個褚家的靠譜兒嗎?”她接着問道。
“當然!”高世娟一看有戲,腰背不禁挺了挺。
“沛林知道麼?”莫非是楊沛林攛掇妻子來找姨姐兒借錢的?
高世娟聽了低頭小聲道:“他不知道,反正他也沒錢”,她頓了頓突然擡頭道:“我瞧着褚三兒弄到了秘方,想必這生意應是好賺;不瞞大姐,楊家表面上瞧着是國公之家,其實也就是空殼罷了,這幾年我過的還不如在孃家,實在憋氣之極,你是我大姐,總不會想看我過的不如人吧,我過的不好,你面兒上也沒什麼光彩啊。”
高世曼心中冷嗤,這個二妹在孃家的時候當然爽了,魯姨娘掌着家,哪能少了她的花用,如今去做人家庶兒媳婦,又是未婚先孕,再加上不會籠絡自己夫君,能過的痛快才叫奇怪。
高世娟這般驕傲的人都舍了臉求到她這裡,她自然不會拒絕,她示意一旁的荔枝去取銀票,然後道:“你與人合夥兒,事先最好白紙黑字,簽好契書,省得到時候又扯皮拉筋的。”
“多謝大姐!”高世娟瞧在眼裡,心中激動不已,她有史以來第一次覺得這個大姐看着這般順眼。等銀票拿來,她主動道:“煩勞大姐讓她們拿紙筆來,我給大姐寫張借據吧。”
高世曼看了看她道:“自家姐妹,還寫什麼借據,這些銀子你先拿去用,我也想你能過的風光些,只是這銀子不是小數目,你可長點心,不可再哄人,也別被人給哄了去。”
“看大姐說的!”高世娟一點兒也不覺臉紅,反而笑意盈盈,她這輩子也別想趕上大姐了,與其與之爲敵,不如跟她相親相愛,這便宜佔的!不寫借據,也就是可還可不還了,大姐這般有錢,肯定也是不指望自己還了的,自己過的體面,她這個做大姐的在外面也有臉面呀。
銀票拿來,高世娟興奮極了,她由衷地道:“大姐,還是你最好!”她本想說以前自己是豬油蒙了心,可是怕高世曼想起以前的事情又反悔不借銀子給自己,於是將話都嚥了回去。
高世曼見她言辭懇切,暗想她經過這麼幾年,只怕也懂得了不少道理,以後定會好生過日子。於是道:“你只要腳踏實地,還怕沒有好日子過麼;有爹在,楊府也不敢爲難你,你只放心好了。”
其實她想說有自己在,沒人敢欺負高家的人,只不過將話說的婉轉些罷了。高世娟聽了認真地道:“大姐說的是。”
高世曼跟她也沒什麼好再說的了,又見她有些發怔,便道:“你拿了銀票快些回府吧,莫將銀票弄丟了。”
“哦,多謝大姐姐了”,高世娟起身告辭,將她送至門口,雨漸小了,目送其遠去,荔枝在一旁插話道:“那褚衛姜也不是個什麼正經人吧?”
“褚三兒?”高世曼扭頭問她。
“是啊,比那姚家少爺強點罷了”,荔枝咧嘴。
高世曼皺眉想了想道:“二妹說他得了秘方,只怕不是通過什麼正常手段得來的;罷了,只要她能掙錢便罷,別的也管不了這許多了。”
“少夫人太也大方,這一千兩銀票就這般給了出去,瞧着她也不像願意還的樣子”,荔枝忍不住嘀咕。
“瞧你這小樣兒!”高世曼嗔了她一眼,就是再不喜這高世娟,可她好歹也是高家的女兒,她過的窮酸,對自己也不是個什麼好事兒,只望着她能本分些做人,不給自己惹是生非就好。
“都說錢是罪惡的源泉,在我看來,沒錢纔是”,高世曼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她們能不能聽懂。反正,只要高世娟不找自己麻煩,她會盡力幫助高世娟,省得她生事兒。畢竟姐妹同氣連枝,惹人笑話、非議,都不是高世曼願意看到的。
她回書房立在窗前看雨,這雨不停,實讓人氣悶,她正覺心煩,突聽腳步聲進來。
“曼兒!”聽着這熟悉的聲音,她興奮地回頭,真是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