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這次尋來的,卻是一方澄水帛。此帛長約一丈,薄如蟬翼,澄水帛奇特之處就在於,將它淋上水再掛起,所有在場的人都會感覺到涼爽舒適,即使三伏夏日,人們都能身輕無汗。
此物一出,就連司瑾都大感意外。畢竟澄水帛太過少見,如今只有皇宮裡面聖上的寢宮裡面有,沒有想到王妃竟然給尋來了。
“這也是妾身的家人機緣巧合,偶然間得到的,正好獻給王爺做夏季消暑用。”王妃對於自己的這件禮物十分的自得。
木氏在一旁也不甘落後,打開一個小匣子,裡面盛放的卻是一枚玉如意,一隻白玉杯。如意玉小如桃核,但是其上面有七孔,光線同時往復折射,璀燦無窮。白玉杯也是晶瑩剔透。俱都是簡直連城之物。
“妾身送的都是俗物,不敢和王妃比,只是是一番心意,王爺不要嫌棄就好。”木氏很是謙虛的說道。眼神掃向坐在司瑾身旁的王妃。心裡面暗恨,這麼好的東西也被王若蘭得了,今天的風頭全是王妃的了。
鄭雅瑄在一旁看着算是開了眼了,這王妃和木氏兩個人可真是有本事!這樣的奇珍異寶都能尋得來。
當然以司瑾安陽王的身份,尋常的寶物確實不放在眼裡,這兩個人既然敢當衆拿出來獻給司瑾,那就不是一般的東西。
幸好隨後的花氏沒有這麼張揚,很是接地氣的表示她親自作了一首詩,又用了數月的時間新創了一首琴譜,準備今晚上獻給王爺。
鄭雅瑄正鬆了一口氣,覺得壓力沒有那麼大的時候,冷不防聽花氏說道。
“早就聽聞鄭妹妹出身書香門第,想必也是個滿腹詩書之人,就是不知今兒可否讓王爺和衆姐妹也見識見識?”
鄭雅瑄擡頭看向花氏,卻見花氏眼角眉梢帶着那麼一絲挑釁。
自己好像沒有得罪過這位花夫人吧?鄭雅瑄在吟詩作對上面一向是沒有天分,來之前也沒有準備,此時聽花氏這麼一說,又見衆人都望向自己。
心裡面便很不高興,鄭雅瑄從丫鬟身邊接過東西,也不理會花氏,直接起身走到司瑾的跟前:“這是妾身親手做的一套衣物,還有一本古籍。”
這本古籍已經被鄭雅瑄修復過啦,看起來挺像那麼回事。
鄭雅瑄看見司瑾的眉毛輕跳了一下,眼神在自己所謂的古籍上一掃,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淡淡的說了一句:“有心了。”
一旁被忽略的花氏臉色僵硬,沒有想到鄭雅瑄這麼不給面子。
“早就聽說花姐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可惜了,妹妹興趣不在這上面上,倒是讓花姐姐失望了。”鄭雅瑄回到了自己做的位置,這才轉頭對花氏說道。
花氏微擡了擡下巴,“不精通詩詞也沒有什麼,妹妹愛做針線,也是個賢惠人。”說着捂着嘴輕笑了一下,露出輕視嘲諷之意。
鄭雅瑄原本對花氏無感,如今卻覺得這個花氏不僅性子高傲,這貶低別人來擡高自己的刻薄勁兒真是讓人討厭的緊。
“花姐姐不是說一會要彈琴麼?妹妹靜候着呢。”鄭雅瑄回起嘴了也不客氣,“到時候好不好聽,妹妹倒是能評一評。”
兩個女人瞪大了眼睛彼此瞪着對方。
幸好在這時,姨娘們開始獻禮了。
韓姨娘不負衆望,再一次發揮土豪的本事,給司瑾的是一套酒器。蓬萊盞、海川螺、舞仙杯、匏子巵、幔卷荷、金蕉葉、玉蟾兒、醉劉伶、東溟漾。
竟然是有名的酒器九品。更難得的沒有一件缺損,都被保養的很好的樣子。
司瑾顯然對此器物有些上心,當場把玩了一會才讓人小心的收起來。
隨後的姨娘和通房丫頭都是沒有什麼存在感的,爲了引起司瑾的注意,什麼唱曲兒啊跳舞啊,一個個爭相的表現。
司瑾顯然被取悅,很是高興,也不在主位坐着了,而是到了大桌子旁一羣女人的中間,開始欣賞起自己女人的技藝來。
王妃的臉色因爲身體撐不住漸漸的有些灰敗,又不願意早退席擾了司瑾的興致,因此並不參與衆人的說笑,只倚在一旁休息。
鄭雅瑄看了一會就覺得沒有意思,花氏的琴藝確實不錯,但自己做的曲子,明顯水平只是一般,和琴藝大家完全沒得比。
不過鄭雅瑄倒也沒有不識趣的在司瑾的壽辰上給花氏難看,因此保持了沉默。對着花氏得意的眼神,只偷偷的回了一個白眼。
另外的那些女人,大多隻不過是不甘人後,爲了引起司瑾的注意,跟着湊熱鬧罷了。
依依呀呀的吊嗓子,鄭雅瑄是不會欣賞了。倒是聽得心煩。
看着司瑾沒注意,鄭雅瑄和旁邊的王妃招呼了一聲,起身到旁邊的隔間淨淨手,趁機歇一會子。這一天也夠累的了。
剛走出來幾步,就聽到了小孩子的嘻嘻哈哈的笑鬧聲,原來幾個少爺小姐被奶孃們安置在這邊一個單獨的小廳裡面。
鄭雅瑄走了過去,看見桌子上滿滿的擺了一桌子精緻的菜式和小點心,幾個孩子此時在一旁的榻上玩耍。
平日裡面幾個孩子並不在一起,輕易見不着面,難得此時有這麼多小夥伴一起玩,因此都很是興奮。唧唧咕咕的各說各的竟然也聊得很熱鬧。
司玄性格溫和,看見婉凝這個小妹妹纔剛會說話,小小的一團坐在那裡真是玉雪可愛,心裡喜歡,就讓人拿一盤子點心過來,要親自喂妹妹吃點心。
雙胞胎見了也湊熱鬧,立刻就讓自己的奶孃們把自己平日裡愛吃的點心端過來。
鄭雅瑄進來的時候,正看見司麒、司麟兩個孩子正在吃一盤子點心.
鄭雅瑄一看,盤子裡面竟然是蟹黃包,不禁皺眉,“這是誰拿上來的,小孩子少吃點。”一旁的一個奶孃笑道:“兩位少爺愛吃這個,這是廚房特意給做的。”
不過見鄭雅瑄這麼說,也便不敢放任兩人多吃,又從桌子上拿了另外的點心過來,哄了司麒和司麟兩個人把蟹黃包放下了。
鄭雅瑄又看了看幾個孩子玩的挺好,囑咐了幾個奶孃看好了孩子,這才又出去了。
前面熱鬧也差不多結束了,司瑾這一天也不輕鬆,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吩咐大家散了。
剩下的女人看着王爺和王妃兩人帶着雙胞胎回前正院以後,也各自回了自己的小院。
鄭雅瑄回到了房間,好好的泡了個熱水澡,渾身才輕鬆下來。很快便躺在了牀上入睡了。
半夜裡正睡得熟時,卻被人搖晃醒。
“夫人,快醒醒,出事了!”畫眉的聲音中透着驚慌。
鄭雅瑄正睡得迷糊,一聽出事了,不由得一驚,人也清醒了過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前院派了人過來,把人都叫起來了,還讓人守着,不讓人亂跑。我猜,肯定是府上出了大事了。”畫眉顯然是被這陣勢嚇唬住了。
鄭雅瑄穿好了衣服,稍微做了梳洗,便出了寢室,到了外面的廳堂。
外面燈籠早已經重新掛了起來,不過丫鬟婆子卻都是在自己房間裡並沒有出來,院子中站着幾個粗壯的婆子在守着。
鄭雅瑄這裡只有在裡面值夜的畫眉,還有在外間的百合和以及守門的兩個丫鬟。
看見鄭雅瑄出來,一個婆子上前,說道:“府上出了事情了,王爺吩咐徹查。還請夫人不要見怪。”
鄭雅瑄看着這個面生的婆子一臉嚴肅冷硬,就猜測這應該是外院王爺的人。此時自然不敢多說什麼。
“王爺怎麼吩咐的,媽媽照做就是。我這院子裡的人都是聽話的。有那不老實的,媽媽也可隨意的處置。媽媽可是還需要我做什麼?”
鄭雅瑄心裡揣測着到底出了什麼事兒,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卻又不敢直接問,就怕犯了什麼忌諱。
這婆子看鄭雅瑄配合,還算是滿意,點頭道:“夫人也不用驚慌,就是有些話要問一問罷了。”
鄭雅瑄已經看見了有人在外面下人的房裡出沒,應該是在盤問什麼。
此時又一個婆子上前,把畫眉帶了下去,畫眉掙扎了一下,惶惶的看着鄭雅瑄。
“別急,不管問你什麼,你實話說就是。”鄭雅瑄叮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鄭雅瑄自問光明正大,雖然今晚的事有些措手不及,可也不是特別的驚慌。
“媽媽怎麼稱呼?”房間裡面只剩下兩人,鄭雅瑄坐在椅子上,問道。
“老婆子夫家姓馬,叫我馬家的就行。”馬婆子袖着手站在一旁,一點也沒有和鄭雅瑄寒暄的意思。
“關於這次王爺生辰的事兒,還請夫人仔細的和我說說。”
鄭雅瑄心裡一跳,把自己最近做的事仔細的說了一遍,這婆子一遍邊聽一邊詢問,有時候還要翻來覆去的問幾遍,只把鄭雅瑄這一段時間的一舉一動都問了一遍,尤其是昨天一天的行動,更是盤問的清楚。
一問一答之間,等到終於說明白之時,外面天都要亮了,鄭雅瑄說的嗓子都幹了。馬婆子這才停了下來。
“馬家的,這府上到底出了什麼事兒?這會可能告訴我了?”鄭雅瑄問道。
盤問了自己半夜,都問完了,也該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既然夫人問了,也就不瞞夫人。昨晚上,二少爺和三少爺出事了。”
鄭雅瑄豁的一下站起身,“兩位少爺出事了!出了什麼事兒?現在情況如何?”
瑄瑄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