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揚揚的大雪下了一夜,直到天明才停了下來。厚厚的雪一腳踩下去能沒了人的腳面。
百合從外面清掃出來的一條小路走了過來,進了房間先在外間把自己打理乾淨,又散了身上了寒氣,這才進了側妃的寢室。
鄭雅萱被百合從睡夢中叫醒,一睜眼看見天光大亮還以爲自己起得晚了。
“夫人不用急,時間剛剛好,外面下了雪,天看着比平常亮一些。”百合輕聲解釋道。
下雪天,睡覺天!鄭雅萱嘆了一口氣,可惜身不由己,睡不了懶覺啊。還要早起去正院請安。
按說這樣的天氣,以王妃平日裡的做派,大多都會派人過來說一聲,免了請安,可現在正院那邊也沒有人過來傳話。她們這些側妃、姨娘們就要向平時一樣早早的過去。
用過早餐,暖了胃,鄭雅萱打起精神頭,披着厚厚的披風,把自己裹得嚴實,帶着百合往正院走去。
幸好一路上早就有下人給清掃出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行走在路上,呼出來的哈氣都要結成了霜,鄭雅萱爲了避寒,一路急行,快走到正院的時候,身上反倒是有了熱乎氣。
進了裡邊的小隔間,鄭雅萱才發現,自己竟然是第一個到的,直到喝了一杯熱熱的茶,幾個姨娘也先後的到了。
這樣糟糕的天氣,木氏想來會找個由頭不過來,鄭雅萱正在暗自揣摩着,便聽着外面有小丫鬟的說話聲,說是因爲天寒,花側妃身體有些不適,不能過來給王妃請安了。
在坐的幾個女人相互間傳遞了幾個眼神,彼此都是心神意會。鄭雅萱再次嘆氣,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借口身體不好,免了這天寒地凍的請安。
“妹妹們來的都早啊。”一聲清脆嬌嫩的聲音傳來,緊接着披着妝玫紅色緞狐肷褶子大氅的木氏走了進來,上了胭脂的雙頰在寒冷的冬天看着越發的嬌豔。
屋子裡的幾個人紛紛站起來給木氏問了好。鄭雅萱眼神在木氏的小腹上掃了一眼,並不見什麼異樣,心裡面不由得揣測這種糟糕的天氣木氏爲什麼還要冒險過來給王妃請安。
王妃這些天有心事,夜裡睡不好,一晚上總會醒過來幾次,這些天在外間值夜的都是紅梅,因爲不放心王妃的身體,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要豎着一隻耳朵,聽見裡屋有動靜,便要披着衣服進去看一看。
早上聽見裡屋的動靜,知道王妃又早醒了,紅梅便也爬了起來,出去吩咐外面粗使的婆子去提熱水,推門便看見外面白茫茫一片,竟是下雪了。
一陣冷風颳過,紅梅趕緊又縮回了身子,轉身進了裡間。
看見王妃斜靠着軟枕坐在牀上,紅梅先倒了一杯熱水捧了過來,又從一旁的箱子裡取出今天要穿的衣服。
“外面下雪了,”紅梅一邊伺候王妃穿衣,一邊說這話,“奴婢看着得有三指厚。這可是今冬第一場學呢。”
“下雪了?”王若蘭喃喃的應着,停了一會忽然說道,“府裡面花房裡面的花養的怎樣了?這一到冬天,府裡面就沒點鮮豔的顏色。”
紅梅笑道,“花房裡面的花都打理的極好,一會奴婢讓人走一趟,端幾盆花來擺在窗下。說起來,現在梅花也開了,折幾支紅梅插花瓶纔好看呢。”
王若蘭笑着點點頭,“這房間裡面就該有幾盆花看着纔好。”
說着話熱水送了上來,小丫鬟們端着洗漱用品進來伺候王妃洗漱。
等到王若蘭細嚼慢嚥的用完了早餐,端起了茶碗,紅梅這纔出門,進了隔間,讓側妃姨娘們進來給王妃請安。
王若蘭歪坐在火炕上,看着下面站着的側妃姨娘們給請安問好,這才笑吟吟的讓幾人落座,小丫鬟們端上了茶。
一屋子的女人剛說了幾句場面話,便見紅梅抱着花瓶悄無聲息的進來,幾株紅梅插在花瓶裡擺放在博古架上,立刻就給房間裡面添上了一抹豔色。
“還是王妃屋裡的姑娘們會伺候人,這剛剛下雪,就給王妃房裡面擺紅梅,這份雅緻,我那屋裡的人可比不上。”韓姨娘看着梅花瓶,又看了看擺花瓶的紅梅,讚道。
紅梅抿着嘴笑了笑沒說話,倒是王若蘭聽了這話,眉眼間很是開心,說道:“這一下雪,我倒是纔想起來,府裡面的花房裡面的花開得正好,妹妹們有喜歡的,就讓人去挑幾盆。閒時養養花,倒也可以打發時間。”
說着又轉頭看韓姨娘,“說起來雅緻,倒是下了這一場,花園裡面正可以賞梅。”王若蘭一說一嘆地道,“咱們王爺一向都是喜歡做這些風雅的事兒,可惜我這身子骨受不了風寒,倒是沒有辦法陪着王爺賞梅了。”
說着眼睛在下面幾個女人的身上掃了一圈,“妹妹們都是要是有這份心,倒是可以找個時間,去花園裡逛一逛。”
鄭雅萱眼見着地上坐着的幾個女人精神一震,各個眉眼間都帶上了幾分歡喜。紛紛說着王妃辛苦了,王妃要好好的修養。
倒是木氏,臉上平靜,沒什麼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沒說話。
又說了幾句閒話,王妃端了茶,鄭雅萱便站起了身,隨着衆人一起告辭,退了出去。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下來,風並不是太大,再加上天上明晃晃的太陽,天氣倒是比早上緩和了幾分。
鄭雅萱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把披風上的帽子也披在了頭上,剛剛繼續往前走,卻不防走在前面的木氏忽然停了腳站住了。
鄭雅萱幾步間走到了木氏的旁邊,便見木氏邁步走了過來,似乎還要伸手拉着自己說話。
鄭雅萱嚇了一跳,本能的往後退了兩步,和木氏隔開了距離。
“妹妹這是怎麼了,姐姐想和妹妹說倆句親密話,妹妹躲什麼。”木氏嗔道。
鄭雅萱哈哈乾笑了兩聲,心想着我和你什麼時候親密了,你快離我遠點吧。
“木姐姐有什麼話就說好了。”鄭雅萱站穩了腳,看着木氏說道,“下雪天,地上滑,妹妹可不就小心點。”
木氏捂着嘴嬌笑了兩聲,似乎沒聽見鄭雅萱的話,依然往前走,此時兩個人的位置倒是鄭雅萱在前,木氏在後。
鄭雅萱眼見着木氏往前走,立刻也要邁動腳步,不肯和木氏有什麼接觸。
卻不防此時已經到了臺階處,鄭雅萱腳下一滑,在百合的驚叫聲中,滑下了臺階歪倒在地上。
“夫人,你怎麼樣?”百合眼見着鄭雅萱滑到卻沒有來得及扶,忙跳下臺階過來饞鄭雅萱。
幸好只有三個臺階,鄭雅萱滑了一下,只嚇得心蹦蹦跳,倒是沒有摔疼。
可是木氏到底怎麼回事?鄭雅萱想不明白木氏懷了身孕,不好好的保養,老往自己自己身邊湊什麼。這要是在自己身邊出了事,自己渾身是嘴可都說不清了。
想到這鄭雅萱眼珠轉了轉,捂着自己的腳便哎呦哎呦的叫了起來。百合上前扶也不肯起來,坐在地上嗚嗚的哭,直喊腳疼。
紅梅聽見動靜連忙出來看,眼見着鄭雅萱坐在地上,似乎是崴了腳,百合一個人扶不起來,連忙指使兩個粗使的婆子上前幫忙。
見鄭雅查站起來走不了路,又讓人擡了轎子來,把鄭雅查擡回自己的院子。還不忘吩咐人請了大夫進府診治。鄭雅聾被人擡回了自己的小院,攙着進了自己的房間。坐在炕上等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