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吹來,喜妹安靜的坐在大樹下,左手捏針,右手穿線,看起來倒是頗有些架勢。
但是,片刻後一道嚴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四小姐,您已經在那穿針,已經有一炷香的時間了”
皺巴着小臉,看着不遠處小三姐看笑話似的眼神,喜妹深深的嘆了口氣兒,這日子怎麼這麼難熬啊。
古人不是常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嗎?這針線活好歹也是一個德藝爲什麼就不能捨去了呢?
說來說去,還是這男權社會在作祟,號召着不讓女子進學堂,還不是害怕有了學識拘着不讓男人出去花天酒地?
悲催的還得學會針線活,要不怎麼能好好伺候好人家男的啊。
嘖嘖,這丫頭現在已經是魔怔了。
在她背後走過的老嬤嬤,看着她手裡不忍直視的繡品,內心也在抓狂,這孩子怎麼教也教不好,這可怎麼弄啊。
且不提這兩人各自的心事,卻說自前幾天她回家的時候,陳田發告訴她,荒地要準備的都準備好了。
現在就等着什麼時候開工了。
想想那五百畝的荒地慢慢的變成良田,再然後種出來又香又甜的大紅薯,冬天一家人圍着吃紅薯,嘖嘖,想起來就感覺舒服的要命。
好不容易,喜妹才盼到板着臉兒的老嬤嬤說道:“今個咱們就到這了,什麼時候有功夫的話,老身再登門指教。”
喜妹暗自鼓掌,漫長的折磨終於結束了。
沒高興完呢,老嬤嬤話頭一轉,朝着喜妹嚴厲道:“不過,四小姐嘛,就得單獨佈置功課,等到我下次來,請交上來你繡的並蒂蓮”
哈?這老太太的話語徹底打斷了喜妹的幻想,再看看看笑話似的小三姐。心中吶喊。爲什麼就要我一個人繡呢?
看着她好欺負是吧。
爲啥讓你繡?人家誰家閨女繡鴛鴦繡的跟野鴨子一樣?
交代完事情後,老嬤嬤起身走了,喜妹哭着臉兒,求救似的看向喜菊,沒來得及開口呢,喜梅就搶先道:“別指望讓大姐幫你繡,大姐還得準備繡自己的嫁妝呢。”
喜妹想想,也是,大姐這麼忙了,再麻煩大姐有點不好意思啊
扭臉眨着星星眼看向她二姐。可惜,沒等開口。喜梅就後退一步,道:“你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可是很忙的。”
說完後,害怕喜妹還要說什麼,急匆匆的跑了。
這樣一來,身邊也沒剩下人了,求她三姐吧。她繡的估計還不如自己呢。
這丫頭,一直認爲喜荷的繡花水平是和自己一個程度的,嘖嘖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她的想法,肯定會被笑掉大牙的。
低着頭,苦着臉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迎面,碰上了穿的花枝招展的梅湘凝,這丫頭看着喜妹垂頭喪氣不發一聲,往她身後看看,道:“怎麼樣了?你家那個惡嬤嬤走了沒?”
喜妹愕然。“你怎麼知道,嬤嬤來了?”
梅湘凝繞着她走了兩圈,嘴裡‘嘖嘖’出聲,“看你這跟被水煮過似的沒精打采,我還不知道發生啥事了?”
這丫頭,來這才呆了大半個月,都學會她們這的發言了。
自從前幾天,大夫診斷出秋宛月有了身孕,她乾孃怎麼也不讓她回京城,怕馬車顛着了她的寶貝孫子,無奈,張家大哥只好一人先回去了。
不過,幸運的是,梅湘凝她娘來信兒說,怕她表姐一人在這兒無聊,所以允許她在這陪着她表姐,等什麼時候表姐回京城了,她再跟着回去。
這不,自那之後小丫頭這是三天兩頭的往陳家跑,十足十成了一個瘋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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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人家坐在鞦韆上,兩隻小腳一頓一頓,別提多自在了。
指揮着喜妹來身後推着,好奇問到:“對了,你不是要張羅着買荒地嗎?後來事情辦的怎麼樣?”
大大的眼睛了充滿了好奇。
提到這個,喜妹覺得腦袋越發疼了起來,“這已經全準備好了,就等着,長工開工了”
昨個夜裡她爹回來,紅光滿臉的說道着在荒地怎麼怎麼樣,說着白天在地裡,指揮長工一溜排開,大喊一聲“開始!”
所以人都立馬彎腰,熱火朝天的開始幹起了活,得意的樣子讓喜妹眼紅的緊,想要出去吧,礙於趙氏的鎮壓,沒法出門。
並且,更過分的是,她娘還體貼的請來了那位嬤嬤,來教她刺繡。
這日子過的那叫一個苦不堪言吶。
“還有,喜妹,前幾天我見有人騎着馬將你送回來了,那男的長還挺不錯,告訴我那是誰?”
梅湘凝回想,那天自己來找喜妹時,恰巧碰上了同乘一匹馬的喜妹二人,雖然喜妹當時小心的用手帕遮住了半個臉兒。
但,她是誰啊,能認不出她?
喜妹聽到她的話兒,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扭着脖子朝四周看去,生怕有人聽到了這丫頭的話。
看着不老實‘嗚嗚’直叫的某人,喜妹惡狠狠的威脅道:“你要是再敢瞎說的話,小心我告訴乾孃,你都幹了些什麼蠢事。”
只見她眼珠子轉了轉,半晌後,纔不甘的點點頭,示意知道了,然後,指了指喜妹的手,意思是讓她放下。
喜妹看她是真的沒有要說的意思,纔不情願的將手放下,道:“我跟你說,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要是再這麼亂說下去,小心我鞭子伺候!”
說完,雙手在虛空中打了兩下,示意道。
“好了好了,我不說還不成嘛。”妹湘凝不甘的說。
然後又撇了一眼喜妹,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想要說什麼,喜妹最是看不慣這個樣子了,沒好氣兒道:“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幹什麼這麼猥瑣的看着我?”
梅湘凝道:“那個,我很好奇,爲什麼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在爲難那個小丫頭呢?”
因爲這。我以爲你是個刁蠻的丫頭。不待見你要不,當初我怎麼能對你這麼不友好?
不過,接觸下來,才發現喜妹那丫頭不是她以前見識過的嬌小姐。
提到這,喜妹還覺得委屈呢,遂說道:“我怎麼刁難她啦?是她膽子小,我只不過聲音稍微大了點,那小丫頭就開哭起來。”
你訓斥了我一通,我還委屈的不行呢。
慢慢的說着說着,不知道怎麼就提起名字的事。梅湘凝笑道:“對了喜妹,你怎麼想起來給那個小丫頭起聞香這個名字?”
跟我的名字同有一個香字。看來你的水平不錯嘛。
看她洋洋得意,喜妹扶額,暗道,你說,我能告訴你,她被派來伺候我的時候正是盛夏,蚊子多的不行。然後就隨口想到一個蚊香的名字賜給她嗎?
所以,喜妹只是笑笑,不再言語。
“對了喜妹,我剛纔來的時候,好像聽說,街上有番邦的人在耍雜技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照着喜妹愛看熱鬧的性子,保不準耐不住性子去看看呢。
所以她才大早上的起來,拉着喜妹去看稀罕。
“我聽人家說。那些番邦人啊,有的還長着藍眼珠,黃頭髮,說咱們這的話,還一拐一拐的,可逗樂了。”
那不是一拐一拐,是一拐彎一拐彎的。
“我是想去,可是你知道我……”本人正處於禁足期間,想要出去一趟,那是非常的不容易呀。
知道她在爲什麼糟心,梅湘凝開口道:“沒事,你娘那我去說,保準可以讓你順利的出去。”
果不其然,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法子,半個時辰後,兩人安安穩穩的坐在了馬車上。
喜妹自上了馬車就驚奇的朝着她看,彷彿要問出,這丫頭是用了什麼法子才能使的她娘將她放出來。
“你別看我啦,看我還能看出個花來不成?”
盯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不情願的收回眼神,思忖着一定要從這廝嘴裡套出實話來不可。
誰料,就在這個時候,馬車外突然傳來嚎啕大哭聲,馬車‘籲’的一聲停在了路邊。
正在說笑的小姐妹愕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疑惑的互相看了看對方,喜妹率先掀開車簾,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就停了下來?
車伕畢恭畢敬道:“回小姐的話,小的也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何事,一大羣人都在那圍着呢。”
眼睛朝那邊看去,可不是?馬車前面圍着一大羣人,熙熙攘攘,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知道有熱鬧可看,梅湘凝那丫頭忍不住了,跳下馬車,朝人羣擠去。
“哎,你回來”喜妹焦急,大聲喊她。
但是,已經遲了,人家已經早就擠進去了。
怕她出個什麼閃失,喜妹無奈,只好跳下去,跟在她的身後,也擠進了人羣。
“你個小東西,枉我這些年來好吃好喝的待你,你個不長良心的狗東西,竟然敢偷我的銀子逃跑?!”
說完後,在空中打了一個鞭花,‘啪’的一聲,甩在了少年的身上。
人羣中傳來討論聲,“怪不得這人這麼生氣,養活了這麼大,不說報答吧,還敢偷人家的銀子逃跑?”
聽到這話,剛剛甩鞭子的人得意,眼神瞥向他後,又突然變的陰鷙。
一個鞭子‘啪’的,又招呼在他身上。
聽着聲音,喜妹都替他疼。
就在這時候,地上的少年突然出聲,“你瞎說,我根本就沒有偷你的錢兒,還有,你也沒有養過我!”
一句話說完,人羣又‘轟’的一聲,炸了開來。
看着他倔強的眼神,不知怎的,喜妹突然想起來,自己前世在孤兒院,被人排斥的經歷。
看着鞭子又要落下,喜妹忍不住,大呵一聲:“住手!他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