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喜妹是在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中醒來,今年大家要吃團圓飯所以大家都要聚往大伯家,因爲今年同往年不一樣,爺爺奶奶都在大伯家呢。
穿上一身喜慶的衣裳,招寶給她仔細的梳好當下時興的髮髻,一行人熱熱鬧鬧的往大伯家開去。
沒來的及說的是,前些日子大嫂在陳家吃飯的時候,突然乾嘔不已,弄的人兵荒馬亂,還是趙氏看出了不對勁,暫時安慰住慌了手腳的大兒子,將大兒媳拉到一邊,偷偷的問了些事情。
只見她臉蛋緋紅,時不時的看看瑞軒的方向,再時不時的點點頭。
趙氏這才讓人去喊大夫過來,不過臉上卻沒有一絲愁容,喜妹估計,估計是大嫂這懷上了孩子了,不然怎麼好生生的一直嘔吐?
再過些日子她就快要當姑姑了。
不料來的不止是大夫,還有極爲疼女兒的梅家夫妻。
聽到報信的小丫鬟說小姐身子不爽利,這夫妻倆也顧不上別的,一路趕到了陳家,得虧兩家離得比較近,要不還不急死他們。
這大夫被黑壓壓的人圍住,人家也不見一絲慌亂,一手悠閒的摸着鬍子,一手把脈,良久,才朝趙氏等人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恭喜夫人,少夫人這是有喜了”
壞事變成了好事,原先還帶有驚慌的陳家人這才反應過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尤其是趙氏,這可是他們陳家的大孫子,怎麼能不讓人開心。雖說方纔猜測出來了,但是哪裡有被人親口確定後來的高興?
這會趙氏樂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招呼着喜妹她爹道:“孩子他爹,快給人家大夫倒茶。喜妹,快去給人家拿些你前些日子買的點心,也讓大夫嚐嚐”
喜妹看她娘臉上溢滿的笑容,無奈的搖搖頭,她娘這是快要魔怔了。
人家大夫也很納悶,這你剛纔進來的時候不讓我喝一杯茶,這會卻這麼殷勤,嗨,這心裡怎麼那麼不是個味呢。
喜妹娘和梅夫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梅夫人呵呵笑道:“陳夫人,大喜大喜啊”
趙氏也有模有樣的回道:“同喜同喜”
陳田發梅將軍看見兩人這互相恭維的模樣,識趣的選擇了退下。
因爲大夫說這懷上才一個月多點,坐胎還不穩,讓平日多注意些,所以這次去大伯家,陳家人都是坐着馬車過去的,爲啥?當然是爲了照顧金貴的孩子她娘了。
其實本來這次大嫂是不必去的,但是這老太太最是疼愛瑞軒這個孫子,這知道了孫子有後是急着要來看看。
但是。這哪有小輩讓老人來看望的道理?說以瑞軒許諾等過年的時候帶着媳婦親自上門看望,如此,老太太才熄了那個心思。
大過年的,路上跑着的都是小孩子,趙氏只要想到再過個三四年自己的大孫子就跟眼前這些小孩一樣,奔跑在大街上,笑容卻是怎麼也止不住了。
喜荷用胳膊頂頂喜妹,努着嘴示意喜妹看去。
喜妹嘆氣,這還用看嗎?這些日子娘說怕大哥勞累。平日裡對大嫂照顧不周。所以早早的把她接到陳家來好好照顧。
沒事的時候就對着肚子說話,看的怪滲人的。
喜妹道:“娘。你快別在看了,這您激動的還要把我侄子給嚇壞了呢”有了孫子就不要閨女了,她這心拔涼拔涼的。
趙氏聽了喜妹的話後這才放下自己蠢蠢欲動的手。梅湘凝這才鬆了一口氣。
馬車停在了大伯孃的家門口,這時候已經有人在等着了,大伯家的兩個兒子瑞安瑞祥都已經伸着脖子在四處張望了。
經過了在作坊裡的經歷,這時候兩人都帶着些意氣風發的意味在裡面,兩人的媳婦也因爲這方面的原因對三叔家更加禮遇,一大家子也沒有別人家的是是非非。
這會小輩們聽說三叔家的馬車過來了,都放下手裡的活在外面等着呢。
要說今天,這最受歡迎的就是梅湘凝了。
這會兒大伯孃二伯孃瑞軒奶奶都拍着梅湘凝的手,好像她做出了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一樣,弄的臉皮本來挺厚的一個丫頭現在也知道不好意思了。
不怪大家反應這麼大,瑞軒和大伯家的瑞祥差不多大,人家的孩子都差不多會打醬油了,他的孩子可好,現在還在孃胎裡呢。
這差距着實大了些。
而在堂屋,幾個男的也都知道了地窖被偷的事,這會都在絮叨着呢,老大吸着旱菸,擔憂的朝陳田發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那兩個小子回來也不多說,這作坊沒啥大事吧”
一家之主的陳樹森,現在耳朵已經聽不大真切了,只是看着兒子臉上有着愁容,使勁提着耳朵想要聽清楚說的是什麼。
“爹,您這聽不見就被別介聽了,拉起耳朵這麼長你也聽不見什麼,何苦來哉?”老二陳田旺笑道。
這老人家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還偏偏什麼也想聽到,每次只要人一說話,必定拉起耳朵聽個沒完。
陳田發搖搖頭,“沒啥嚴重的,就是丟了些番薯罷了,這背後的人沒被抓找,不過,這偷東西的人估計也沒膽敢在街上叫賣”
除非他們跑到別處去賣,不然要是在這賣的話,豈不是暴漏了自己?
而且更爲重要的是,他賣了還好,不賣的話那虧的還是自己,過了年兒往前兒說,天兒是越來越熱,不會挖地窖或者不好好儲存的話,根本就不放不住。
這些都是些細微的東西,別人估計也沒太在意,以爲他們將番薯藏到地窖只是爲了掩人耳目罷了。
“行了,咱不說這些事了,這日子過的有滋有味的,咱不提煩心事給自己添堵了”陳田發肆意道。
京城,登上了皇帝寶座的正是宋坤,這會他狀似看着奏摺,實則一手攥拳掩蓋住正在打呵欠的嘴。
這當皇帝也不知道有什麼好,整日被拘束在這裡,還有鋪天蓋地的摺子等着他的‘臨幸’。
不看的話心裡發虛,看的話,這也實在是無趣的緊。
“來人,替朕磨墨”宋坤想了想,不能就自己在這過苦日子,那人卻踏踏實實滋潤過日子吧?索性下了一道聖旨,寫完後還愜意的吹了吹未乾的墨跡。
這我在這呆着無趣,總不能讓你們好過了吧?
深知喜妹小氣的性子,所以宋坤頒發的聖旨大意就是,朕曾經在安平鎮呆着的時候,曾見過陳家小女,此女不僅聰慧,勤勞,而且在種地上面很有研究,能種出畝產三千斤的糧食,所以特發此聖旨,昭陳家小女來京,交給天下百姓這豐收之道。
簡而言之,就是讓喜妹來京將她種番薯的方式交給天下百姓,讓天下百姓都受益。
事關天下蒼生,這頒旨的公公自是不敢懈怠,隨身帶着幾個官兵日夜馬不停蹄的往安平鎮上趕。
這年兒剛過,趕過去得花費些時間,收拾一下等花費些時間,等到將人接到返程回京城,還是需要好些時間,保不準這剛當了京城,這時間還不夠呢。
喜妹也是剛過了沒幾天好日子,這整日還得被人惦記着方子,這下好了,連這做東西的原材料也保密不了了。
這日,連整個安平鎮也驚住了,不爲別的,皇帝竟然派了宮裡的公公來給陳家送賞賜來了,要知道,這對於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來說,這是多麼大的一門榮耀啊。
可惜陳家這兩個好兒郎都已經娶了媳婦,不然這未嫁的姑娘就算擠破腦袋也要去陳家當媳婦。
嘖嘖,這雖說有媳婦了,但是又沒說男的只能娶一個,所以每日瑞軒瑞浩都覺得一干女的跟餓狼盯着一般。
咳,這說的就有些遠了。
話說陳家一家人領了聖旨,半天都沒反應過來,一則是信息量太大,二則是被皇帝這遙遠的字眼所鎮住。
喜妹周身瀰漫的不是喜悅而是出奇的憤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生生的纔有賺錢的門路,這你一道聖旨下來說要將我這技術由私有制變成公有制,她上哪去說理去啊。
你皇帝了不起啊,喜荷時刻注意着喜妹的動靜,看着小妹臉上充滿了不甘,似乎有拒絕的嫌疑。
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這是聖旨,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那是全家遭殃的。
這頒旨的公公看到姐妹倆奇怪的行爲,陰陽怪氣道:“這兩位小姐是怎麼了?”
喜荷跪在地上,恭敬道:“小妹知道皇上賞賜,太過於興奮,小女怕她年紀小口無遮攔失了規矩,所以纔有此舉,還望公公贖罪”
一番話說下來一點漏洞也沒有,聽的公公是連連點頭,誇讚陳田發夫妻養了幾個好女兒。
兩人苦笑連連說是。
公公說給了喜妹幾天的時間來整理,幾日後跟着他們一起啓程,陳家衆人雖說是滿腹的不願,但誰也沒有那個膽子敢抗旨不是?
趙氏看了看前廳裡的堆放的滿滿當當的賞賜,不解的看向同樣犯着迷糊的陳田發道:“她爹,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他還想問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