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開張後,店子裡的生意漸漸開始忙了起來。這兩天的病人好像突然間多了不少,讓林箐箐不得不整天待在醫館裡,有時甚至要忙活到很晚才能回去。
“來我看看手。”
林箐箐看着面前女人手裡抱着的小女孩,那孩子不過四五歲的年紀,一身破舊衣裳,髒兮兮的小臉上還掛着淚珠,望着林箐箐閃動着怯怯的神色,卻還是很乖巧地手臂伸了出來。
只見手臂內測有一片紅色半透明的膿包,範圍不算大。
林箐箐皺起眉頭,一旁雷大鼓見了不由驚呼道,“又是這些玩意兒,這兩天算下來已經是第十個了!莫非這玩意兒真是能傳染的惡疾?”
此言一出人羣中頓時傳來一陣躁動,林箐箐擡起頭朝後看了一眼,發現排隊的人裡有不少都是這樣的症狀,她們大多都是衣着襤褸,聽口音好像是從外地來的。
王掌櫃走了過來道,“蕪州那邊鬧洪災,這些天鎮子上來了不少逃難的老百姓都是奔往涼端城去的。”
“涼端?那不是往京城的方向?”雷大鼓驚呼道。
“大夫,我這兒的病是不是很嚴重啊?”女人抱着手裡的孩子神色滿是擔憂。
林箐箐安撫道,“別太擔心,只是春季太潮再加上身子狀態差引發的一些帶狀皰疹罷了,我兩幅藥你帶回去吃,等吃完了再來找我複查便是。”
林箐箐一邊說着一邊將手裡寫好的方子遞給阿棄讓她幫忙抓藥。見那小女孩想要去抓撓,林箐箐連忙伸手阻止。
“乖,姨知道癢不舒服,但是這個得忍着不能抓,抓破了皮裡面的膿液流出來會沾到哪長到哪兒的。”
女人一聽嚇壞了,連忙打開自家孩子的手。
一張單同樣的單方子寫下來幾十遍林箐箐的手幾乎都快酸廢掉了。其實她看診的時間並不長,主要大多還是耗在了寫藥方的上面。畢竟這裡不是二十一世紀,她雖也學習過毛筆字,可算不上熟練。
好不容易看完了診,阿閒從後面一臉灰頭土臉跑了出來。林箐箐見到她便連忙起身走了過去問道,“怎麼樣?”
阿閒將手裡的小瓶子遞給她,“林大夫,你看這樣的中不?”
其他幾人也好奇的圍了上來,一大早林箐箐就拿了一罐蜂蜜過來跟阿閒指手畫腳說了一大通。結果阿閒在後面又是生火又是動鍋忙活了一整天,差點沒把王掌櫃家廚房給燒了。
林箐箐打開瓶子從裡倒出來三四顆黑色的小圓球。王掌櫃捏起一顆聞了聞,感覺像是藥丸,可是又比尋常看到的要堅硬要小上許多,而且裡面似乎摻了點別的東西。
“掌櫃的,試試?”林箐箐衝她擠了擠眼。
王掌櫃垂眼遲疑了片刻,突然高聲道,“雷大鼓!”
“在!”站她身旁的雷大鼓下意識就應聲,趁她張嘴的瞬間,王掌櫃迅速將藥丸扔進她的嘴裡。
“王掌櫃,你……”
雷大鼓驚異地張大嘴,五官扭曲在一起準備好迎接着充斥的苦澀。卻意外發現脣齒間有着甜甜的味道將原本的藥味掩蓋了下來。
“好像……還挺好吃的。”雷大鼓砸吧砸吧嘴,突然纔想起來這是顆藥丸,連忙問林箐箐看自己吃了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林箐箐揮了揮手,“沒事,就是些補血補氣的藥。我在裡面讓阿閒加了些煉蜜,反覆熬着那藥汁一次次濃縮,最後成了這些小藥丸。”
阿閒點點頭,“可不是,別看這小瓶子藥,我可是一整天下來都沒閒着。”
林箐箐拍了拍她肩膀道了句辛苦了,便將小瓶子貼身收了起來。
王掌櫃問她煉這藥做甚,林箐箐便道說是家中夫郎生了病,嫌藥苦,每次都是鬧着脾氣,便想了這個辦法。
此言一處,幾人頓時愣了愣,他們之前卻也從未聽說過林箐箐成親的事,只道她是在開玩笑,便也沒太放在心上。
幾日過後,林箐箐嚮往常一樣在醫館裡給病人看診,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
幾個人吵吵鬧鬧地推開排隊的人羣走了進來,爲首的那個大呼小叫的女人正是昨天抱着孩子來看病的那個!
“何時在這裡大聲喧譁!不知道這麼多人在等着看病嗎?”王掌櫃連忙出來怒斥着她們。
“來得正好!你是這兒的掌櫃?”女人上下打量着她,見王掌櫃點點頭,便指着林箐箐道,“你們這請的什麼大夫!會不會治病啊!開的藥能吃死人啊!”
林箐箐聞言皺起眉頭道,“東西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我開的藥都是根據每個人的病情來的,並無不妥!”
“我管你妥不妥!”另一個女人插話道,“我前幾天就是吃了你的藥,身上的疹子越長越多!現在整個人更加難受了!”
她說着將自己衣服掀了起來,只見她露出的手臂和肚皮上都是大片的膿皰,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衆人見了不由譁然,紛紛竊竊私語了起來。
那女人道,“是啊,我家小馬現在整個人又是發燒又是難受,整夜整夜的哭根本睡不着覺!你這庸醫分明就是騙人的!”
林箐箐解釋道,“我開的藥沒問題啊,當時跟你說了吃完了來複診。那藥本就是給你們把身體裡的毒素全部逼出來才能去治啊!”
“少唬弄我們!外面吃了周道長藥的人疹子都快好的差不多了!我還聽說這大夫之前就是個混混,根本不懂醫術的!”
“是啊!庸醫!不能讓她再害更多的人!咱們今兒個就把她們的店給砸了!”
衆人的情緒在她們幾人的慫恿下漸漸變得憤怒起來,到最後竟是紛紛衝上前就開始掀桌子砸東西,林箐箐和王掌櫃她們連忙上前阻止,卻更加激動了衆人,被她們按在地上拳打腳踢,場面一度變得十分混亂。
“住手!”
一大隊官兵突然涌了進來,將她們紛紛圍住。
爲首的官兵怒吼道,“再不住手就以聚衆鬧事爲由把你們全部抓回牢裡!”
此言一出震懾力果然不下,衆人紛紛停了手,老老實實推到一旁。
林箐箐無力癱倒在地,便見一個白衣蒙面男子從門外衝進來,“林大夫,你怎麼樣?”
雖未露臉,可光那一雙顧盼生輝的眼卻已是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男子扶着林箐箐站起了身,便衝着爲首的官兵點了點頭,那官兵會意遣散了鬧事的衆人,緊跟着便一同裡去了。
阿閒她們連忙過來幫忙收拾着殘局,雷大鼓卻是時不時朝林箐箐這邊偷瞄一眼,總覺得那男子的身影有些熟悉,可卻一時之間又說不上來在哪裡見過。
這樣的大美人兒,她沒理由不記得的啊!
“多謝公子。”
林箐箐衝男子拱了拱手,卻聽得男子掩脣嬌笑着道,“林大夫,你不記得我了?”
聲音一聽,隱隱竟覺得有些熟悉。
林箐箐心中正疑惑,卻見男子緩緩摘下臉上的白紗,露出一張精緻嬌美的面容。
“李……李樂?”
林箐箐和雷大鼓瞪大眼,異口同聲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