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來國依舊是羲風兄妹倆前來,兄妹倆穿了一模一樣的衣服,羲鳳依舊是男裝而行,與她兄長站在一處,除了身高,簡直一模一樣,都是雌雄難辨,真正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羲鳳也是沒想到,那鬼面將軍便就是當年的司空絕,怪不得總覺得他與衆不同。
想起當年他來求娶自己的時候,她可是義正言辭地拒絕的。
幸好她沒嫁,沒過多久司空絕便政變失敗,成了喪家之犬,那司空南下手竟然這般不乾淨,竟然讓他活了這麼多年!
這些年,也不知道那司空絕到底是經歷了什麼!
不過,這實在是有趣啊!更能說明這人的強大啊!
羲風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會會這個曾經的裙下之臣!
可是,當他們到達將軍府的時候,卻瞧見將軍府閉門插鎖,人煙也無,幾隻鳥雀在旁飛舞,有高手攀上了牆往裡面看了一遭,回稟道:“殿下,府中一個人也沒有。”
羲風冷笑,羲鳳那面色也不好看,回頭看那一百來人的使節團,個個義憤填膺。
他們成了史上第一個吃了閉門羹的使節團!
兩兄妹便直接調轉了馬頭,往皇宮去了。
此時的將軍府一家老小,早已經搬到了城外的莊子去了。
將軍府的家財不少,司空絕原本的,閻璃送給夏錦華的陪嫁,碧雲郡主的陪嫁,另外還有侯府給夏錦華的陪嫁,其中莊子鋪子房產便有不少,還有田地更是林林總總上千畝地,今年這千畝良田都種滿了,分出了一部分來種高價水果,另外的還是得大量種糧食,糧食纔是關鍵。
如今,糧食豐收了,番瓜園、草莓園和番邦蔬菜園都還在陸陸續續的出貨上市,全部由錢家的代銷,夏錦華只管坐着收錢。
莊子裡面日日還有錢家的人來收瓜,實在太吵了,夏錦華安胎需要安靜,幸得還有一處安靜的別院,司空絕便帶着夏錦華,和侍衛丫鬟們往那別院去了。
別院之中景色不錯,有一方小小的池塘,種滿了香菱,還有小花園,別院不太大,只幾個院子,夠他們小住了。
此地處於京郊之中,離京城也不太遠,離自家的蔬菜園和莊子也不遠,還可以隨時吃到自家種的新鮮蔬菜。
莊子裡面的地都是用了土壤改良劑改良過了,十分肥沃,養出來的蔬菜也是根根粗壯。
附近還有個自家承包的魚塘和自家的養豬場,每天都可以吃到新鮮的魚和肉,沒事的時候,還可以在那魚塘便垂個釣,打發打發時間。
夏錦華覺得,這日子實在是不能太好了,在這裡安靜養胎,等孩子生下來再回那個烏煙瘴氣的京城不遲。
狗皇帝最近是沒時間來騷擾他們了,最近他也很忙,唐教越發的猖狂了,而且閻璃和鎮南王還打掉了幾個唐教大窩點,唐教惱羞成怒,將閻璃化爲幹架重點對象,時不時地就暗殺他的賑災大臣,造成災區人心惶惶,時不時地又混進人去鼓搗一下他的軍機大營。
閻璃恐自己招架不住,特地邀請了傲來國君主共享資源,聯手對付唐教,不僅僅是唐教,還有一些邊陲的大部落,也相繼派了首領前來,羲風兄妹倆便是藉着這個契機來的。
夏錦華這處倒還有悠哉的時間,每天吃吃喝喝睡睡,出去曬曬太陽,偶爾郊遊,無憂無慮地過着。
懷孕之後,她的身子也開始了變化,身子一日重似一日,身材變得臃腫,腰身都要瞧不見了。
夏錦華經常對着鏡子,看着自己這一身肥膘愁眉苦臉,但值得慶幸的是胸更大了。
但胸部豁然巨大也是有代價的,還時常伴隨着腫脹等,經常半夜三更疼得夏錦華睡不着覺。
管家婆作爲夏錦華的孕期營養顧問,也是隨行而來,見這情景,自然是一番開導。
“這都是正常反應,忍忍就過了,誰都要過這個坎兒。”管家婆勸道。
但夏錦華自然是有自己的辦法,進了度娘,查閱了些資料,學了一套孕期胸部按摩法,來減緩疼痛。
於是,司空絕撈着了一個不費力又討好而且甘之如飴的工作——每天夏錦華給按摩胸部。
其實不用她說,司空絕早已經躍躍欲試了,鹹豬手嫺熟地按照夏錦華的指點,進行全方位的按摩。
這工作,實在是妙極。
“好像比昨天更大了。”司空絕一邊按摩,一邊認真地打量道,並且用肯定的語氣評價道。
“去去去,看哪兒呢!專心按摩!”夏錦華見司空絕滿臉色情,不悅地道。
司空絕笑了,專心按摩,減緩夏錦華的不爽快,但一會兒,他又道:“我看,快出奶了。”
“還早着呢!”百度上說得四五六個月纔會出奶,她這兒還早着呢。
誰料司空絕一個猝不及防地擁了上去:“爲夫撮兩口試試!”
“牛虻!”
夏錦華低罵了一聲,臉上全是紅暈,怕被人瞧見,探頭看那門口,他們的院子一般不會有人來的,衆人都知道規矩,人不來,其他東西卻可以來,夏錦華一眼就瞧見五狗子正蹲在門口瞅着他們,那眼神,人模人樣的,帶着人的好奇,頓時讓夏錦華不好意思,她忙將司空絕給推開了。
於是,第二天,雷神瞧見那狗窩裡面,五狗子正和小狼崽搶奶吃,頓時大樂,調笑道:“這畜生跟誰學的,一點不學好。”
被夏錦華知曉之後,頓時火冒三丈,氣得拿着掃把對着五狗子一頓好打。
五狗子委屈至極——還不都是從你們那兒學來的!怪我咯!
……
夏錦華特別在意自己的體重,可惜,似乎這古人完全沒有體重的概念,史書之中記載某人都是用了身高几尺來形容,卻找不到形容體重的字眼,唯獨小孩子出生的時候,會用秤來秤一秤,所以村子裡面很多乳名叫做‘六斤’、‘七斤’的孩子,便是這麼來的。
不知道體重,如何能知道孩子的生長情況呢?
可是這個時候也沒有電子秤、體重秤,怎麼辦?
司空絕聽了,也是賦予了高度重視,這個時代的人還沒有體重的概念,誰沒事會去量體重呢?但是夏錦華要量,身爲夫君的司空絕定是要滿足的。
於是,讓鋼鐵俠去對面山頭自家的養豬場裡面借了把秤豬的大秤來,又砍了對面山頭上的竹林,編了個竹框子。
夏錦華一想量體重就把她放在框子裡面蹲着,然後栓了繩子勾在秤鉤上,由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侍衛擡着秤,一大羣人圍觀着,司空絕認真看秤,謹慎地挪動着秤砣,濃眉挺立星目圓瞪,十分嚴肅。
忽然,想起曾經在村裡的時候,每到養豬場賣小豬仔的時候,他就是用這麼個框子來裝着小豬稱重算錢的……
“嘖嘖,一百二十多斤了,沒白吃這麼多飯!”
司空絕讚歎道,那蹲在框子裡面夏錦華聽見這話,擡頭瞧司空絕,見他一臉要殺過年豬的喜悅,總覺得哪裡不對……
夏錦華隨時關注着自己的體重,沒事就讓人將那大秤給弄出來給她稱體重,稱出來之後減去框子的重量,就差不多了,雖然不是特別精準,但知道個大概便足夠了。
孩子在一天天的成長着,宛若是一顆果實慢慢成長。
這田莊裡面的日子太過於寂寥了,平靜如水是好,但長久了,還是會讓人厭倦,特別是夏錦華這般玩心正好的年紀,偶爾還是進城去瞧瞧熱鬧。
司空絕偶爾想起的時候,還是回去兵部籤個到,證明他還在京城附近,但報個道立馬打馬回來,他現在是一點都不想給那狗皇帝打工了,權當是被軟禁了算,這也正是他暫時答應唐教的條件。
至於那熊出沒裡面的事情,他和唐教都不曾提起,將這一段這個自動揭過了。
這天,司空絕從京城裡回來,便給夏錦華帶了個帖子回來,說是徽州那邊的着名角兒要來京城了,在錢家的戲園子裡面搭臺,是錢家高價聘請來的,那可謂是全城轟動,那戲園子頓時身價倍漲,不少人高價求一票。
那效果相當於現代明星巡迴演唱會,可是熱鬧了得。
可不是嘛,現代人追影視歌星,這個古代人便追唱戲的,差不多的。
“徽州的絕兒,唱的是什麼戲?”夏錦華吃着水果,問道。
“黃梅戲。”
正巧夏錦華也比較喜歡聽黃梅戲的,道:“讓鋼鐵俠去問問還有沒有票,咱們也去聽聽。”
司空絕一笑,“都備好了,最好的包廂!”
夏錦華也是高興一笑。
這個時代裡面,女人聽戲那好似破天荒的,去戲園茶館聽戲,那都是老爺們的專利,女子若是去了,還要遭受諸多非議,但夏錦華想聽,司空絕可從來不反對。
第二日一大早,司空絕便命人駕了馬車去城裡聽曲兒了,黃梅戲歷來便受歡迎,這個時代京劇還不曾出現,黃梅戲算是老少皆宜的曲兒了。
入了戲園,已經是人山人海,司空絕護着夏錦華進了包廂之中,能居高臨縣地看見那戲臺子,此時衆多的雜役正在搬運着道具和背景,夏錦華便坐下了。
夫人出門,那可是千軍萬馬的節奏,得帶糕點吃食,帶新鮮水果,還幾個丫鬟伺候着,興師動衆。
戲很快便開始了,這專業的戲班子就是不一樣,嗓門奇大,音走得遠,音色正宗,美得聽曲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就怕自己音兒大了,聽不見曲兒了,夏錦華在二樓也能聽清楚那唱詞。
果然,偶像的魅力非同一般。
夏錦華聽着,如癡如醉,怡然自得,司空絕也樂,摟着她認真聽曲兒。
但是聽到一半,便有人來打攪了。
司空絕輕輕拍拍夏錦華的背,道:“你先聽着。”
他便出了門去,夏錦華回頭瞧着,問道:“誰來了?”
葫蘆娃道:“傲來國的人。”
那兩兄妹又來作甚?
夏錦華嘀咕着,專心聽曲兒。
沒一會兒,門開了,夏錦華回頭去瞧,還以爲是司空絕回來了,卻沒想到,進來的是羲風。
夏錦華打量那俊美的臉蛋半天,將他的身高和鋼鐵俠比較了一番,看清楚了那脖子上的喉結,纔敢確認身份。
這兩兄妹,長一模一樣作甚!
“喲,未來的傲來國皇上來了!”夏錦華打趣道。
那羲風看來是個很不受歡迎的存在,他一進來,鋼鐵俠等便拉開了陣勢,將那羲風給擋在外面,隔斷了他走向夏錦華的腳步。
羲風腳步一頓,站在那處,似笑非笑,夏錦華也揮揮手:“行了行了,大家聽曲,太子乃是未來國君,斷然不會來謀害我一個小小的臣婦。”
衆人這才收了刀槍棍棒,但還是守在夏錦華身邊,就怕羲風發難。
夏錦華憑窗聽曲,表情十分愉悅。
羲風自來熟似的便坐在夏錦華的對面,道:“看夫人心情不錯,如今身懷六甲三月了吧。”
夏錦華眉梢一挑,刮目相待:“太子好眼力,快三個月了。”
這羲風還懂醫術?
羲風目光專注地面向那臺上看戲,卻道:“夫人面色紅潤,此胎定然爲女。”
“太子懂醫術?”夏錦華不禁問道。
羲風一笑,帶着自得:“略懂略懂。”
他偏過頭來,看了一眼夏錦華,忽然搖頭:“夫人面相不錯,此胎爲女也定然前途無量,只是,可惜啊——”
夏錦華嗑瓜子的動作一頓,心中一跳,但馬上還是恢復了常態:“太子可惜什麼?”
“可惜,夫人您眉間有邪氣透出,此胎早已經爲邪氣入侵,若是生下,十有*是個怪胎!”
“咻!”葫蘆娃直接拔刀,冷森森地盯着那羲風:“此人盡在此處胡言亂語,郡主,屬下將他趕出去了事。”
羲風依舊是笑着,搖頭,便要起身,“看來夫人的屬下們可是對本宮不信任,那本宮便告辭了。”
“慢!不可無禮!”夏錦華喝退了葫蘆娃,讓鋼鐵俠等人去外間等候,此間便只剩下他與羲風,她才笑吟吟地道:“太子且坐。”
羲風笑着又坐下了,笑吟吟地看着夏錦華。
他知道,她需要他。
夏錦華也終於是將目光集中到了羲風身上,傳言傲來國太子岐黃之術出神入化,或許,果真是名不虛傳。
她絲毫不避嫌地伸出了自己白嫩的手腕去,露出了自己的脈搏:“既然太子有備而來,便給我順手診斷一番吧。”
羲風似笑非笑,笑中帶着幾分算計,夏錦華知道他是有備而來,但事關腹中的孩兒,她不得不重視起來。
那修長的五指輕輕地放在了夏錦華的手腕之處,羲風開始切脈,一觸碰到那脈搏的時候,羲風似乎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專注且嚴肅。
切脈片刻,他還一邊問了夏錦華一些身子之上的問題,夏錦華都是知無不答,見得羲風眉頭皺得緊緊的,許久纔將手給收了回去。
夏錦華將手腕收了回來藏入了袖中,沒有問結果,而是問道:“條件?”
羲風好整以暇地端坐,整理了一番衣衫,才道:“舍妹最近看中了一個人,想求之納爲駙馬,只是此人性子太倔,威逼利誘均不肯從,本宮不知如何是好,不想拆人姻緣,也不想看舍妹獨自傷感。”
夏錦華忽然苦笑。
傲來國原來是在打司空絕的主意,要司空絕娶了羲鳳,成爲他傲來國的駙馬,讓曾經的武安國第一勇士成爲他們的先鋒嗎?也不怕招進一條白眼狼不成?
夏錦華搖頭:“傲來國的公主想要什麼人得到,殿下何必如此心焦,有了權勢,男人自然是有的。”
羲風似乎不再在這個問題上多言了,只是道:“夫人的病情本宮已然知曉,邪氣已經侵入了府中孩兒骨血之中,無藥可醫,若是生出,本宮敢做擔保,必定是個怪胎,望夫人好生考慮。”
夏錦華不語,依舊是專注着聽戲,但是面目卻徒然蒼白了幾分。
羲風不看她,依舊是看戲,卻道:“夫人腹中的骨肉已然無救,若是需要,本宮可以給你一貼藥到病除之法。”
那對面的人依舊是不說話,但面色分明越發蒼白。
羲風又笑道:“夫人不必傷心,本宮看你年輕,而且身子非同一般的康健,修養一陣子,再要孩子不難,但是有個問題,卻不得不解決。”
“什麼問題?”夏錦華終於是說話了,回頭看他。
這六七月的天氣實在是有些悶熱,羲風用扇子給自己扇了扇風,“夫人腹中孩兒那邪氣來源還在,若是夫人不早日拔除了,再懷一胎也是枉然。”
夏錦華的心無比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這羲風所指的,莫不是司空絕身上的皇室秘藥之毒?
難道,他有方法解除?
她不動聲色,心卻狂跳着。
羲風知道她心中此時的波濤洶涌,卻起身往外走去:“只可惜,本宮只救自家人,夫人若是想求藥,下輩子吧!”
羲風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夏錦華呆呆地看着那臺下依舊的燈火輝煌,心思已經不知道去了何處了。
司空絕身上的毒一定要解,可是狗皇帝卻遲遲不肯拿解藥,甚至連腹中的孩兒,也保不住了……
其實,夏錦華一直便有感覺,那腹中的生命似乎生活得很不好,她實在夢見孩兒的哭訴,哀求她,不要生下他,他不想來這世間受罪。
受孕之時是最重要的,外界情況會直接影響到胎兒的生長和發育,司空絕身上的毒已經傳到了那孩兒身上,雖然用瞭解藥解了,但是那霸道的藥力,卻對胎兒的成長,產生了不可補救的影響。
它,可能是個畸形。
葫蘆娃等人進來,便瞧見夏錦華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處,呆呆地看着戲臺,卻見那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散場了,方纔還安靜的樓下此時一片鬨鬧之聲,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
夏錦華似乎什麼都聽不見了,等葫蘆娃來喚她幾聲的時候,她才一臉茫然地轉頭來瞧着她。
砰——
一聲急響,門被人急匆匆地推開了,司空絕風風火火地走進來了,一把便拉住了夏錦華:“夫人,戲散場了,我們走。”
夏錦華如夢方醒,瞧見司空絕神色是非同一般的嚴肅和冷峻,眉間似乎是綴着千斤,掛滿了化不開的愁。
“怎麼了?”
夏錦華被拉住出門,到了一樓的大堂之中,卻發現那大堂一片鬨鬧,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件,所有人都驚恐地往外面退去。
夏錦華的腦子還是一片‘轟隆’聲,似乎是什麼都聽不見了,眼神木訥地看了一眼司空絕,卻發現他脣邊多了一個脣印。
她腳下的步子動着,但一直看着那脣印,直到出了那戲園子,夏錦華還是緊盯着那脣印。
那分明是一個女子的口脂所印下的。
司空絕方纔去了何處?
鋼鐵俠去趕馬車過來,衆人站在門口等着,司空絕一直拉着夏錦華的手,一言不發,不知道在作何感想,但是這幾人的氣氛卻是非同一般的怪異和微妙。
所有人都瞧見了司空絕臉上的那一個脣印,也瞧見了夏錦華的眼神,紛紛頭皮發麻,心裡默默地爲司空絕點了根蠟。
最終還是南極看不下去了,輕咳一聲,引起了司空絕的注意。
面對司空絕那茫然的眼神,南極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腮幫子,裝作是拍蒼蠅的模樣,接連拍了幾下,司空絕才反應過來,一摸那臉上,便是一手的口脂。
他面上顯出了幾絲惱怒了,握着夏錦華的手,道:“方纔我見了那羲鳳,被我踹下樓去了。”
事情很簡單,傲來國來人,兵分兩步,一路找司空絕,一路找夏錦華。
那邊是美人計,這邊卻是威逼利誘。
羲鳳誘惑司空絕加入傲來國的陣營,美人權勢兩重收穫,他曾經求娶羲鳳不得,心中或多或少還有些念想,男人嘛,對於得不到的東西,總是有着別樣的情懷。
羲鳳便是抓住了這一點,來誘惑司空絕屈服。
羲風那一邊,卻是以司空絕的健康爲誘餌,利誘夏錦華同意。
羲風自信滿滿,從夏錦華這裡入手,一定能得手,夏錦華也確實是動搖了,只等羲鳳那邊司空絕鬆口了便成事了,傲來國將再添一員猛將。
但是沒想到,羲鳳那邊,談判還沒正式開始,羲風便偷吻了一下司空絕的臉,被之毫不客氣地一腳踹了出去。
戲園裡面的人接連出來了,聽見有人議論道:“哎喲喂,嚇尿我了,忽然一個人從天而降,幸好大爺跑得快!不然就被砸成肉餅了。”
“倒黴,來聽個戲,還遇上這種事情!”
衆人才明白,方纔戲園裡面的騷亂,就是因爲司空絕將羲鳳給直接從二樓的包廂,直接踢到了一樓的大堂裡面,還撞破了一道窗。
簡直跟個沙包似的,幸得羲鳳本事有幾分修爲,不然造成腦震盪了。
車子來了,司空絕拉着夏錦華便上車,但不想,纔將夏錦華給送上去,那戲園子的方向,便傳來了女子聲嘶力竭的怒吼:“司空絕,你給我站住!”
夏錦華回頭一瞧,見一個女裝的羲風正站在那戲園子的門口,叉腰看着司空絕。
不對,那是女裝的羲鳳,這兄妹倆穿了男裝是個俊美男子,穿了女裝,便就是個絕色女子,但如今,羲鳳的面上,除了怒火,已經找不出其他來。
司空絕頭也不回:“滾!”
只是一個字,那羲鳳便惱羞成怒,想自己一個公主,不惜降低了身段來勾引一個男人,竟然被男人一腳踹了,還讓她滾!
她幾步便追了上來去,卻被身後的羲風給拉住了:“隨他們去吧,總有一日,他們會上門來求。”
羲鳳這才止住了怒火,羲風卻雲淡風輕,夏錦華已經上了馬車,掀開了小窗子的簾子,偷偷地瞧着他們兄妹倆。
一個氣極敗壞罵爹唾娘,一個雲淡風輕勝券在握,夏錦華的目光,從這個,跳到那一個,看看羲鳳的女裝,再瞧瞧羲風的男裝,正腦補着羲風穿女裝的樣子……
那微妙的眼神正巧被羲風給瞧見了,似乎是察覺出了她的猥瑣想法,怒而折斷了手中的乾坤碧玉扇。
夏錦華夫妻倆已經坐車離去了,夏錦華關了簾子,回頭瞧司空絕滿面陰雲,臉上那脣印的方向已經被他給擦去了,卻還在擦,似乎是嫌棄至極。
夏錦華軟軟地將身子靠了上去,從懷中看着他:“絕哥,怎麼了?”
司空絕搖頭,似乎是心事重重,正巧,夏錦華也心事重重,兩人便都不說話。
回程的路途很長,馬車慢悠悠地走着。
夏錦華乾脆便睡到了司空絕的懷中去,合上眼,似乎是睡着了,但是那呼吸聲,分明昭示她不曾入眠。
兩人都不說話,氛圍奇怪而凝重。
司空絕不曾說話,只是輕輕地,一下又一下地撫摸着夏錦華那如雲朵般柔軟的髮絲,眼中流露出的愛意,從未變化。
走到一半,忽然,夏錦華睜開了眼,語氣毫無起伏地道:“絕哥,我們——”
她哽咽了一聲,似乎將自己精心準備了半天的語言全部都哽咽了下去,再也接不出下一句來。
因爲那下一句話,太殘酷。
司空絕卻忽然將她的脣捂住了,“噓!夫人,睡吧,你聽戲聽累了,到家我叫你。”
他什麼都知道的。
羲風的醫術無比高明,幾乎是一眼便可以斷定夏錦華腹中孩子的狀況,或許,司空絕已經從羲鳳的口中知曉了什麼。
夏錦華笑笑,又合上眼睡去,但閉眼的那一瞬間,兩行淚珠便滾了下去,順着眼角,到了耳垂之處,司空絕默默地用袖子將她眼角的淚痕擦去。
“他好不容易纔來,咱們多陪陪他吧……”
他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對夏錦華說話。
假寐的夏錦華能聽見他言語之中,那一絲極力隱藏着的痛。
那畢竟是他們的孩子啊……
不知道爲何,夏錦華一閉眼,潛意思已經打開了異能,能尋出一張張觸目驚醒地關於胎兒畸形的照片來,無手無腳,甚至是無頭的。
一張比一張可怕,一張比一張令人心寒,夏錦華的情緒瀕臨失控,終於是淚落不止,等馬車回到別院的時候,司空絕的褲腿已經溼了兩塊,都是夏錦華的眼淚。
“娘子,咱們到了。”司空絕低聲道,聲音有些沙啞,夏錦華這才睜開了眼,但眼圈紅紅的,瞧見司空絕也是如此。
兩人對視一笑,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苦澀和無盡的傷痛。
司空絕首先下了馬車,纔將夏錦華給扶了下去,此時已經是下午了,迎面一陣風吹來,明明是盛夏,但夏錦華卻感覺到了無盡的冷意。
司空絕將她打橫抱起,衆人對於他們這般的親密已經是習以爲常了,面色如常地去栓了馬兒,將馬車給停好了。
“很重。”夏錦華推推他。
司空絕低聲一笑,方纔的陰霾似乎已經不復存在:“夫人和麟兒就是爲夫的一切,爲夫哪裡有抱不動的道理?”
“討厭。”夏錦華低笑,卻嚥下了一把辛酸淚,別過了臉去,不讓司空絕看見自己那忽然便紅了的眼圈。
別院之中,似乎一切照舊,但衆人卻還是聞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羲風兄妹倆也沒找上門來了,他們在等司空絕主動上門。
晚間的時候,夏錦華與司空絕提起了那件事情:“羲風說,他有辦法能夠解了那毒——”
司空絕正鋪牀,頭也不擡地打斷了她的話:“你舅舅也說了,他有解藥,只要你進宮做娘娘。”
夏錦華牽牽脣角,不知道是笑還是哭,罵道:“誰要進宮去做那狗皇帝的小妾,我纔不去,要去你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娘子是人,不是貨物,莫說是解藥,就算是江山來換,爲夫也不換!”司空絕悶悶地道。
他知道夏錦華說的什麼意思,閻璃以解藥相逼的時候,可曾見司空絕有半點動心?
拿夫人換解藥這種事情,司空絕幹不出來,同理,司空絕也絕對不會讓夏錦華有拿老公換解藥這種猥瑣想法!
夏錦華笑了笑,吃了點東西,漱口之後,便也睡了。
兩人還是平靜地生活在別院之中,但是司空絕最近似乎很忙,時常往皇宮之中跑,不知道是去做什麼,問鋼鐵俠,說是閻璃又派了新差事來。
他每日卯時出發,摸黑進城,保證在中午吃飯之前就打馬從城裡回來了,有時候睡懶覺的夏錦華起牀的時候,他便已經回來了,回來首先親親夏錦華,再摸摸他們的孩子,日子如常。
拖的時間越長,對夏錦華的身子越是不好,司空絕在等一個機會。
不遠了……
武安國終於還是出兵了,大軍壓境,從南方的國境線攻入,邊關吃緊,加急的戰報已經送到京城,鎮南王等武將蓄勢待發,糧草武器也準備完畢,即日便要出發,司空絕似乎也在此列,他已經在默默地處理京城之中的財產了。
武安首先出兵,三國局勢即將大亂!
京城之中的空氣,都帶着幾分緊迫感。
司空絕每日跑皇宮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大概是與武安國的局勢有關。
夏錦華在府上,默默地計算着時間。
這一天,王宏從城裡回來,神神秘秘地對夏錦華道:“三升,二狗子最近是不是經常不回來?”
夏錦華正在做針線活,雖然繡得不咋的,但好歹也是自己親手做的,她漫不經心地道:“男人的事情,我怎麼知道。”
王宏急了,圍着夏錦華道:“最近京城來了個什麼邊陲木部落的大小姐,囂張得很,據說幾年前,便一直喜歡二狗子呢,爲了二狗子,這些年都一直不曾嫁人呢,如今,可是纏二狗子纏得緊呢,天天在大路上堵呢!”
夏錦華淡淡地迴應了一聲:“哦。”
王宏着急:“那個大小姐攻勢很猛啊,我怕二狗子招架不住。”
“放心放心。”夏錦華只是這般道着,忽然又問道:“那邊陲部落是個什麼部落啊?”
王宏道:“那木部落可大了,都能算是個國中國了,那位大小姐姓木,她的母親是另外一個大部落尤部落的首領之女,她名中便多了一個尤,聽說叫碧蓮,木尤碧蓮!可見她身份了得!”
夏錦華皺眉,驚愕地道:“木有逼臉?”
“……”
“據說她是兩族的寶呢,兩個部落奉她爲小姐,在木部落,她就叫木尤碧蓮,在尤部落,她就叫——”
“有木逼臉?”
“……”
那邊陲木部落,夏錦華也聽說過,是個十分強大的部落,已經歸降了蒼洱,那部落的人,個個驍勇善戰,乃是閻璃拉攏的對象,而且還處於邊陲之地,蒼洱國一直十分上心,甚至還曾經送公主去聯姻。
木部落和尤部落是那邊陲影響力十分大的部落,背靠蠻夷,面朝中原,乃是中原和蠻夷之間的屏障,替中原抵擋着來自蠻夷的侵害,有時候也作爲中原和蠻夷的中間人。
‘木有逼臉’就是那兩大部落聯姻的後代,受兩個部落首領的寵愛,嫂子還是蒼洱當朝公主,十分囂張。
在幾年之前,無意之間瞧見了武安國的七皇子,便一直鬧着要嫁,但是那木部落和尤部落離武安國太遠了,對司空絕沒什麼益處,還嫌棄‘木有逼臉’長相不行,且性格粗野,便‘大發善心’,沒拉她進皇子府的火坑裡。
這些年,‘木有逼臉’一直對司空絕念念不忘,一聽說司空絕‘死而復生’,便急忙往京城趕來了。
說曹操,曹操便到了,第二天,司空絕才出門沒一會兒,便聽外面綠軍門房來報:“夫人,外面有個自稱是什麼部落大小姐的人來了。”
夏錦華擡頭,語氣淡然無比:“叫她滾蛋。”
但是那綠軍纔剛出門,夏錦華便‘咻咻’風聲亂響,擡頭一看,見無數個小點兒從天而降,墜落地上,摔得一聲脆響,定睛一瞧,竟然是一個個小瓶子,那小瓶子似乎是被彈弓一類地打進來的,一摔,便是一地的黃色液體,還發出刺鼻的聲音。
聞那氣味,夏錦華大驚:“火油!”
見下一刻,無數的火箭從四面八方攻來,宛若雨點般的落在別院之中,沾染一點火油,便就是漫天的邪火亂舞。
這別院又是木質結構,加上最近氣溫高,幾乎是沾火便着。
夏錦華只是傻眼片刻,便已經本能地尋地方躲避。
但是對方來勢兇猛,火箭幾乎是密不透風,就算是躲過了火箭,也躲不過那火箭所帶來的烈火。
整個別院瞬間已經是一片火海,不時便看見個渾身着火的人衝出來,滿地亂滾。
“保護夫人!”當下綠軍和侍衛等人衝出來,將夏錦華護住,抵擋那漫天的火箭。
夏錦華用了一塊板凳護住頭部,對衆人道:“不必抵抗,從密道離開!”
沒想到,這京郊之中竟然有人敢光天化日的作惡,看那漫天火箭,粗略地估計敵人能有上百人,而且對方採用的是火攻,目的是要他們一別院的人命,實在是狠毒。
別院之中人數不多,綠軍一部分在瓜園裡面守瓜,一部分去收割水稻,如今府上沒多少人,對方火勢兇猛,而且還要護夏錦華這個孕婦,實在是不能纏戰,沖天的煙火很快便能引來附近瓜園和稻田裡的綠軍,但怕是爲時已晚。
此時火勢已經將整個別院包圍了,出口被人把守住,出口是不能去了,那外面不知道守了多少人,正準備甕中捉鱉。
幸好,這別院有密道,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夏錦華不禁留了一個心眼,專門選了個有密道的別院來住。
衆人匯聚一處,將夏錦華護送着從那密道之中先逃了,之後是葫蘆娃管家婆冬奴秋奴閻芳染等,雷神和綠軍等人斷後。
整個宅子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那宅子不遠處,一個明豔的異族少女正得意地看着這一切,見她眉目嬌顏,穿着打扮與中原之人大不相同,得意一笑,指着那通天的煙火道:“等火滅了就進去搜。”
但是那宅子之中,幾乎是沒有活人了,就算是沒被燒死,也被大火給活活烤成乾屍了,就算是僥倖逃出來的,也要被這羣人補刀。
半天不見半個人出來,那少女以爲所有人都被燒死了,便聽見有人報告道:“小姐,姑爺回來了。”
那小姐冷嗤一笑:“撤吧,那小賤人已經沒了,姑爺遲早是本小姐的。”
衆人撤退,等司空絕打馬回來的時候,別院已經燃起了沖天的煙火,煙火之中,夏錦華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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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我也挺喜歡聽黃梅戲的,可惜不會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