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珍珍一聽,總覺得不對勁,可好像又說的有那麼幾分道理,她眉頭皺了皺,任由白糖繼續說下去。
“你們也知道,上次巧雲就表明了態度,任你們明燦娶誰,都不關她的事,她不喜歡明燦也不會嫁給明燦,爲了避嫌這些日子巧雲足不出戶,你們今日卻又來咄咄逼人,未免欺人太甚了。”
張婆子幾人都是在旁不住的點頭:“沒錯,巧雲這幾日老老實實的留在家裡,只幫着在田裡摘菜,誰知人在家中坐,禍卻從天上來,你們夫妻兩個不問緣由就來吵鬧,欺人太甚!”
“外婆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們要的是解決的辦法!”朱珍珍的丈夫梗着脖子說:“這件事若是不能妥善解決,巧雲的名聲也別想要了!”
“急什麼?我沒說不解決,只是在解決之前要把這些事掰扯清楚,事到如今,錯處不在巧雲。”白糖淡淡道。
“解決的辦法很簡單,從今以後你們朱家人不許來鬧事,至於你們家明燦的婚事,他娶不娶田家姑娘,何時娶,這些都與巧雲無關,巧雲不會插手,也請你們明些事理,不要再來刁難。
張婆婆怎麼說也是你們的長輩,你們夫婦二人明日須得來村裡當衆解釋清楚,巧雲並沒有摻和明燦的婚事,今日都是你夫婦兩個無理取鬧,如此一來,兩家相安無事,這事就算是過了。”
朱珍珍越聽越是咬牙切齒:“合着什麼好處都讓巧雲給佔了,還要我們兩口子道歉?要不是巧雲,明燦怎會這樣?我娘也不會氣病。”
“你如果還堅持你這套歪理,那麼今日什麼都不用解決了,大可以撕破臉試試。”白糖冷然說。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們如此不講理,爲何不去埋怨田家姑娘?明燦與她說的清清楚楚,對她毫無愛慕之意,她卻仍然死纏爛打,但凡一個有自尊的姑娘都不會這樣委屈自己,須知自尊心和羞恥心是一個女孩最重要的東西,
她既視這些爲無物,恐怕也不是什麼上得檯面的好姑娘,再換個角度想想,莫不是她家中有什麼難言之隱,想靠着這樁婚事解決?你們不去把事情調查清楚了,反而一味的刁難自家親戚,愚昧而又無知!”
朱珍珍聽的就是一怒,倒是她的丈夫,微微皺了皺眉,眼底劃過一抹深思。
“你簡直是胡說八道,顛倒是非,田家姑娘纔是我們明媒正娶的,她爲何嫁不得?”朱珍珍怒道:“巧雲你親自來和我說,我不想和姓白這丫頭廢話,她說的解決辦法,我不同意!”
巧雲立刻說:“白糖說得很好,年日說了那麼難聽的話,我都忍了,最近這些日子,我都基本不出門了,你們卻還來找事,是欺負我好說話麼?”
眼看着兩方再度僵持起來,卻在這個時候,朱珍珍的丈夫輕輕地搖了搖朱珍珍的胳膊,示意她安靜下來,然後他站出來說:“這小姑娘方纔說的解決辦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加上一條。”
“什麼?”張婆子立刻警惕地問。
“巧雲雖然不會干涉我家的婚事,可明燦卻不聽勸,他眼下一心惦記着巧雲,和田家的婚事恐怕無法順利進行,我們今日走這一趟,不單單是要個說法,也是想外婆你能做出點表率,就親自上我家一趟,親口告訴明燦,絕不會把孫女嫁給他,叫他死了這條心,斷了這個念想,只要你點頭,我們保證以後不會來鬧事,明日也可以像這姑娘說的,當衆來道歉。”
這話落下,白糖便是一愣。這要求提的是狠。
“怎麼,巧雲你莫不是真惦記我們明燦,要不爲什麼不答應?”朱珍珍見狀,好似真的印證了心中的懷疑,冷笑說:“原來你從頭到尾都打着主意,用這種方法嫁給明燦,外婆你也真是的,還在這裡假惺惺說什麼不干涉,要真是不干涉,爲什麼不敢去我家把話和他說清楚!”
白糖看着張婆子的表情,她立刻站出來說:“你們別咄咄逼人了,這麼做對明燦真的好嗎?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弟弟,難道他不幸福了你們才高興?”
朱珍珍堅持說:“這些不用你們管,我們只要和田家的婚事順利進行!至於明燦,以後娶了粉花,自然會慢慢知道她的好,不用你來操心!”
“張婆婆在怎麼也是你長輩,你就這麼對她說話的?”
朱珍珍氣的怒火中燒:“好好好……看來巧雲你是要打定主意禍害我明燦,既然這樣,我現在就在你們村裡到處宣揚去……外婆你教不好孫女,禍害自己外孫,以後她別想嫁出去,這事就當我對不起外婆你了!”
說着,她作勢就要往外衝,卻不料在這時,一直站在那兒不言不語的巧雲突然跑過去,狠狠的推了朱珍珍一把,一字一句道:“我答應你的條件,明日我就去你家說!”
“我前頭一直忍着,可你們不消停,罵我就算了,還一直對我奶出言不遜,咄咄逼人,這口氣我可忍不下!”巧雲說着,突然踮起腳,揚着胳膊就狠狠扇了朱珍珍一巴掌。
朱珍珍被打的猝不及防,正要發怒,張婆子已經閃身站在巧雲面前,冷冷的盯着朱珍珍。
巧雲冷笑,繞過張婆,雙眸圓睜,怒視着朱珍珍說:“你們想得倒美,既想和你們撇清關係,還想我能忍你夫婦今日這口氣?我不妨告訴你,我忍你,一是不想讓我奶夾雜中間爲難,二是在心中還顧念這姑姑,但是你們現在這麼對奶說話,我何必要忍你們!你辱罵奶奶的字字句句我都記得,我張巧雲可從來不是個任人揉捏的,這巴掌是教訓你方纔大呼小叫,對長輩不敬!”
見到孫女這樣硬氣,別說是張婆子,就是白柳氏的眼睛都紅了,今日叫人罵上門來的委屈讓張婆子無可奈何,可孫女兒的一番話,卻讓她覺得一切都值得,心裡是又感動又酸楚。
“你竟敢打我,果然是個沒家教的野丫頭!”朱珍珍險些氣炸,正待說出什麼狠話來,白糖卻走過來打斷說:“你是可以繼續撒潑,不過我勸你,仔細想想到底是你弟弟的婚事重要,還是在這裡鬧事重要,眼下巧雲已經答應你們,你們已經達到了目的,再鬧下去,把我們惹急了,對你家可沒什麼好處!你今日敢在我村中胡鬧,明日我就去你村裡和田家村裡以牙還牙,你還真當巧雲家沒人了!”
朱珍珍眼中登時閃過一瞬間的猶豫,白柳氏、白錢氏和里正見狀,也紛紛過來調和:“好了好了,既然事情解決了,你們夫婦就趕緊回家去吧,明日巧雲就上你家去說。”
白柳氏和白錢氏就一左一右拉着朱珍珍往外走,里正也在後頭勸着朱珍珍丈夫,把人往外面推。
朱珍珍被打,心裡自然是不忿,對巧雲恨得牙癢癢的,可想到這件事解決了,的確不宜再生事,這才壓下這口氣,和丈夫一起離開了。
院子裡,巧雲十分平靜,走到張婆子面前,撲通一下朝着張婆子跪下:“奶,這次的事,你爲孫女擔待了太多,因爲我讓你受委屈了,對不住您,我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
張婆子喉頭哽咽,忍不住哭出聲來:“起來,傻孩子,你爹孃走的早,你就只有我一個親人,我爲你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