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彪走後,李夫子也不耽擱:“這件事你既然有了章程,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做,找到陳文生行蹤的事情不宜公開,暫且先瞞着,你考慮的對,咱們不知李捕頭與方青私下裡的交情深到哪一步,不好貿然把一切告訴他,眼下只管先去官府報官,只拿陳文生失蹤做個幌子,傍晚方便通知李捕頭趕到方青與仵作會面處。”
議定之後,白糖和李夫子一起去到衙門裡,將陳文生失蹤的事上報。
從衙門出來,兩人直接回到第一樓,李夫子想知道白糖今晚的具體打算,說是怕白糖拿捏不好時機,白糖也知道李夫子好意,便帶他去二樓,將打算和盤托出。
李夫子聽後,不由得爲她小小年紀思維的縝密而驚歎。
“這件事你設計的環環相扣,處理的很好。”李夫子探究地看着她:“你一個人想出來的?”
白糖想到蘇鳳祁,笑了笑說:“和家裡人一起合計的。”
“這樣啊。”李夫子收回思緒,建議道:“我看你家人手是有些不足,不說別的,單送那兩夫妻回去,只派巧雲一人怕是不穩妥,我怕他兩人在路上不安分,既然要告他方青一個賄賂,那麼這夫妻倆就一定得平平安安的,這樣吧,我請些人來一起護送。”
白糖一挑眉:“李夫子請人?”
“嗯,我家中有兩位兄弟,雖是分了家,感情卻不錯,我叫兩位弟兄幫個忙就是,你放心,他們雖沒多大的本事,人品卻都是正直,都是極爲可靠之人。”
白糖心中大定:“那就再穩妥不過了。”
兩人正說話間,巧雲匆匆上樓來說:“李捕頭來了。”
白糖趕忙下樓去。
李捕頭是負責城西治安的捕頭,這次陳文生失蹤,尋找的職責落在他身上,他先上門來詢問白糖最後一日見到陳文生的情況。
看到李夫子也在,知道李夫子是和陳文生母子最親近之人,又拉着李夫子詳盡地問了些陳文生平日裡的人際關係。末了,點頭道:“今日我會帶人在城中尋找,你們有任何線索,隨時來知會我。”
正準備往外走,突然想到什麼,冷不丁回頭看了眼白糖,問:“馬木明夫妻與你的糾紛可解決了?”
白糖無奈地苦笑:“我是誠心想要好好商量的,可他們實在是獅子大開口,事情是還沒解決,我家人不勝其擾,已經暫時從家中搬走。”
李夫子也在旁邊作證:“李捕頭,這件事我得說兩句了,那日他們鬧事時我在場,我是有發言權,馬家給白家做這些東西,根本不值當一百兩,就是加錢,至多也不能超過二十兩,否則那就不是要賬,是在搶錢,不信你去問漱玉齋的黃賬房,那日他和我一起主持了公道,才把這兄妹倆氣焰壓下去。”
這件事李捕頭後來聽說了一些,知道李夫子並沒有偏幫白糖,就說:“既然沒法調和,他們夫妻長久留在你家裡就不是什麼好事了,若是發生了衝突對你兩家都不好,你儘早把他們勸回去,如有必要,我可以出面調解。”
“是,我也怕他們扯皮呢,我今日準備好言好語的先勸他們回去。”白糖感激說:“如果他們不肯,明日再請李捕頭幫忙,先在此謝過了。”
“不必客氣,應該的,今日要忙的事還多,還要尋找姓陳的少年,我先走一步了。”李捕頭離開後,李夫子也告辭,兩人約好下晌後會合。
一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到了下晌。時入深秋,天黑的早,剛下晌太陽就落了山。
巧雲匆匆走進來,在白糖耳邊說道:“下午柳婆子藉着買菜把話放出去,馬家派來那人馬上就去了方家,這會兒柱哥兒已經去盯着了。”
“知道了,你回去接應李夫子的兩個兄弟,你們一起把馬木明夫妻送回去,我在這裡等李夫子。”想了想又交代說:“既然人手夠了,就用不到柳婆子了,先放柳婆子兩日假,讓她回吧,自家的事,讓她一個老婦牽扯進來總歸是不好。”
巧雲依言飛快地離開。
白糖等了沒半會兒,李夫子就過來了。
“消息傳出去了?”他一進門就問。
“傳出去了,現在就等方家那邊有沒有動靜。”兩人心裡都是提着一口氣,一言不發,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
終於,從外面匆匆進來一人,摘掉頭上的斗笠,赫然是白二柱。
“方青果然讓家丁出門報信,我一路跟着他,直到城南一間宅院,才知道那裡就是衙門裡一個姓範的仵作家宅,方青送了口信兒,說是半個時辰後知行齋丁字號包廂裡會面。”這下,白糖和李夫子眼睛都是一亮。
不怕抓不到現行,就怕方青沒動靜,今日看來他是坐不住了。
白糖噌的起身:“李夫子,接下來你和柱哥兒在三刻鐘後去通知李捕頭,就說看到疑似陳文生在知行齋,你們帶他過來時掌握好時間,切記別晚了。”
“明白。”李夫子也說:“放心,接下來就看我們的。”
說完,和白二柱匆匆的離開了。
接下來,白糖也沒閒着,趕忙去到知行齋裡,提前預定了丁字號房的隔壁包間。趁小二不注意,她潛進丁字號房裡,在糊紙的木門窗上輕輕用小刀在一側劃開一個口子,又分別在其他幾扇門窗都劃開口子。
從表面上看,幾乎看不到破綻,可實際上,這間房裡的每一扇門窗全部已是被戳破,再也打不到密封的效果,裡面的人說話,外面走廊裡聽得清清楚楚。
做完這些,她回到隔壁包間裡,坐在窗邊戴上沙帽,看着樓下的街面。
不多會兒,就看到方青神色匆匆的進到知行齋裡,很快,街面上又出現一個神色匆匆的男子,他走到知行齋門前,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迅速走進。
白糖收回視線,不久就聽到隔壁傳來腳步聲,知道那範仵作也進了包間。幾乎在門關住的下一刻,白泉和李夫子也帶着李捕頭上了樓,他來到丁字號包房外,指了指裡面。
幾人在路上時已經商議好,假設陳文生來知行齋,必然是來見什麼人,興許這人與他的失蹤有關,說不定能順藤摸瓜查到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