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把手伸出來,我瞧瞧怎麼啦。”
馬車上,李灝辰氣定神閒地端坐着,看着一臉訕訕嗤笑的洛天寧,他額頭上的青筋不由得微微暴露,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惱怒,冷冽地朝着和煦一笑的女子說着。
“沒事……”
洛天寧說着,便趕緊把手往身後挪挪,試圖避開李灝辰的如炬的目光。只見少女一臉尷尬地笑笑,微帶些得意的神情。
她能不得意嗎?
畢竟這具身體不是屬於她的,而是屬於洛天寧的。本以爲前世的那些能力今生都用不了了,可臨到危急關頭,它們又突然出現,助自己一臂之力。不得不說,她還是聽走運的。
只是也爲此付出了相應的代價,不過洛天寧卻認爲這是大大的值得的。
“拿過來,我看看。”
李灝辰見洛天寧的一副婉拒的神情,他不由得眉心一皺,臉色驀地陰沉下去好些,連帶着語氣顯得更加不善。
“噥——”
洛天寧見他執意要看自己的雙手,於是就果斷乾脆地伸出她的右手來,滿臉帶着俏皮的笑容,一點都沒有受傷時的虛弱和可憐,反倒是更加得意。
在她眼裡,這些傷口是她爲了變得更強而留下的紀念,所以她一點都不嫌棄,反而覺得應該珍存珍存。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敢隨意損傷。”
李灝辰緩緩地微顫着玉手靠近那雙留着血痕的小手,他的面色不由得更加寒涼,一張俊臉緊緊地繃着,沒有一絲表情。
當時他在百花樓上隱隱看着洛天寧的右手有些微紅,就猜想她是不是因爲劍重而擦破皮膚,那時起,他便一直擔心着,只是人多眼雜的,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可卻沒想到洛天寧竟然爲了贏而不在乎一切。
這樣想着,李灝辰的眼眸不由得深沉幽暗,簡直快要滴出墨來。
“那個……我當時沒多想……呵呵……”
洛天寧看着李灝辰隨意撕扯下潔白的衣角,緩緩地爲自己的傷口包紮着,不由得心裡一暖,尷尬地解釋着,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在基地,這點傷簡直不算什麼的,就算洛天寧是大家閨秀,不也只是個被人拋棄的傻子麼,她們都沒這麼嬌貴的。
李灝辰不必如此……
“另一隻手,伸出來。”
李灝辰仔仔細細地爲洛天寧把右手包紮好之後,冷冽地說着,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洛天寧知道瞞不了他,於是只好乖順地把另一隻手伸出來,慢慢地伸到他的面前,緘默不語。
“洛天寧,你……”
李灝辰看着伸到眼前的左手,不由得心中鬱結,面色怏怏不樂些。或許沒有多少人望見洛天寧在打鬥中,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了左手,但他卻親眼目睹了。因爲一直擔心着她,所以只要她有風吹草動,就無法逃過他鋒銳的雙眼。
只可惜來不及阻止,來不及守護。
如此想着,李灝辰不由得輕聲嘆息一句,緩緩地搖搖頭,一臉疼惜地望着那隻左手,輕柔細語地問着。
“可還痛着?”
語氣輕柔的似乎微風拂過水麪,帶起圈圈漣漪。
洛天寧見李灝辰如此體貼的一面,不由得眉眼彎彎地笑起來,從前只覺得他面冷心也冷,看來現在不是,李灝辰是個面冷心熱的主。
“沒事的。”
洛天寧眼角彎彎,一臉開懷地咯咯笑起來。
李灝辰望着有些傻乎乎的洛天寧,再次手扯着自己身上的另一半衣角,輕柔地爲少女緩緩包起來,一邊做着手上的動作,一邊善意地輕聲問着。
“寧兒善用左手?”
聽到李灝辰如此說,洛天寧不由得頓頓身子,一臉迷茫地望着他,善用左手的這個秘密,洛天寧可是一直都在刻意地隱瞞着,但他卻如此容易地就明白。
是不是說,他刻意調查過自己……
“是。”
洛天寧說着,便果斷利落地打落李灝辰的手,阻止他繼續爲自己包紮傷口,一臉抗拒的神情。
“寧兒,我是看你比劍時中途換左手,方纔如此猜測的。你不必多心,我只是擔心你而已。”
說着,李灝辰就再次緩緩地觸碰着洛天寧的細手,慢慢地再次替她包紮着,及其地小心翼翼,似乎在擦拭一隻通明薄如蟬翼的青花瓷瓶。
“對不住,恐怕我錯怪你了。”
洛天寧看着爲自己仔仔細細包紮的李灝辰,不由得緩緩地垂下眼簾,心中深思熟慮着。
李灝辰是洛王,有權有勢,雖然人摳門些,但並不是個喜歡算計的人,再者,她一個不受寵的女子,又有什麼值得他圖謀的。而且自從李灝辰出現之後,洛天寧就一直深受着他的保護,還慷慨地借錢給她,她有又什麼理由要去懷疑他呢。
而且比賽完之後,玥瑤郡主便不見人影了,想必是被他喊去教育一場了。李灝辰如此對她,洛天寧實在找不出理由去懷疑他。
如果非要一個理由的話,那便是——他待她太好了,好到有種夢幻的感覺,似乎一出手便會飛走。
即使早就告誡自己: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可洛天寧寧願相信李灝辰待自己的一片好意,不再輕易地懷疑了。
“李灝辰,玥瑤郡主是被你喊去的?”
洛天寧柔聲地問問,脣角微微勾起,美麗清純,但卻透出嫵媚的妖嬈風姿。
“玥瑤,她對你做的事情,我代她向你致歉。”說着,李灝辰便緩緩地擡眸,望着緊盯着自己的洛天寧,一臉鄭重地繼續說道,“還請你諒解。”
“李灝辰,其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玥瑤郡主畢竟還是個孩子,我應該忍忍的,忍一下或許就……”
洛天寧聽着李灝辰道歉的愧疚話語,不由得心絃被重重地一撩。既然他如此地內疚,她又怎敢在爲他徒增幾分煩惱呢。於是打算把事情的因果推到自己的身上,但卻得到他冷冽地反駁。
“寧兒,我心知你是看在我的面上纔多次放過玥瑤的。可我也不願意看到你爲了我而忍氣吞聲的樣子,記住,若是有人敢招惹你,隨時都可以找我。”
李灝辰的話語凝重,一點都不像隨口說來的,倒像是在腹中打了稿子方一字一字地傾吐出來的。
“李灝辰——”
洛天寧不由得衝着他微微一笑,淚花閃爍,面上掛着絢爛地笑容。
“寧兒,我已罰她面壁思過五六日,你大可放心。”
李灝辰說着,恰好爲洛天寧包紮好,隨後他便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塊玉牌,緩緩地擱在洛天寧的掌心,輕聲囑咐着。
“蓮心太過貴重,你若是帶在身上,怕是心生煩惱。不如以後就拿着這玉牌,也好隨意些。”
洛天寧看着自己掌心裡乳白色瓊玉脂般的白玉玉牌,不由得勾脣一笑,蓮心她是不敢隨意拿出來換錢的,但這塊玉看起來還不錯,應該值個好價錢。
如此想着,洛天寧便咧嘴一笑,嗤嗤地笑起來,朝着李灝辰就和煦地說着。
“多謝多謝。”
李灝辰見洛天寧如此模樣,不由得眉頭僵住,想要吐吐血。她如此炯炯的目光,只有看到金銀珠寶等錢財時纔會顯現。不用想,他便知曉洛天寧心裡的小九九。
於是,李灝辰清了清嗓子,一臉凝重地再次說着。
“這玉牌隨不比蓮心,但卻可以隨意調動半個京城護衛隊的士兵。”
“啊~”
洛天寧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個看起來還不錯的玩意竟然如此厲害,可以調動半個京城護衛隊,真是夠酷炫的。
只是李灝辰把它拿來給了自己,是不是太過委屈這個小寶貝了。
“你不後悔?”
洛天寧輕輕皺着眉頭,疑惑不解地緩緩問着。
“寧兒拿着便好,這是本王的腰牌,遇到事情但願可以緩一陣子。”
李灝辰淡淡地笑着,重重地點點頭說道。
“真可以調動半個京城護衛隊?”
洛天寧有些不敢置信。
“嗯,本王部下兵馬也可以的。”
李灝辰冷冽地說着,一臉的心平氣和。而洛天寧的嘴角卻抽搐幾下,這麼厲害的腰牌,竟然放心地給她了,萬一她不識貨,直接把它給當了,不就是闖下大禍了。
幸好幸好,她動手能力趕不上大腦運轉。
如此想着,洛天寧輕聲吐口冷氣,一會兒才鎮定好心神。可須臾之間,洛天寧便又想起另一件事,準備詢問一番李灝辰。
“李灝辰,你就不能待人家姑娘好些,尤其那還是位爲了你不要命的姑娘。”
洛天寧一邊神色憂慮地緩緩說着,一邊又想起來不久前發生的那幕駭人的場景。
張心蕊本來身體羸弱,不適合上臺比賽的,但還是選擇了上臺。不過幸好沒人願意和她一較高下,只有她一人獨奏,所以纔沒惹來多大怒罵,而是深深的同情。
張心蕊對待李灝辰不得不說是一片癡心,明明不能比賽,身體不好,失去對手,但她還是堅持上臺奏曲。最後曲終人倒,口吐鮮血,真可謂第一癡情女。
若不是洛天寧與琉璃公主就是攙扶好她,想必一定會直直朝後仰去,丟了自家臉面。
所以,洛天寧纔有如此感慨。
“本王早就勸她,不必如此賣力,可她卻不肯聽勸,也就別怪本王無情無義了。”
李灝辰整整微有皺褶的衣裙,淡漠地說着,似乎那位女子的生死,於他無多大的關係。
洛天寧望着他,不由得疑惑——他到底是體貼還是涼薄呢?
張心蕊爲了他連性命都不要,至少你也該表示表示,說說自己如何被感動了,如此關懷她的話吧。本來洛天寧是打算安慰他的,倒沒想到,他根本就不必安慰。
“李灝辰,你可是寡情薄意之人?”
洛天寧終究還是問出聲來,因爲她仍舊不敢相信如此冷情的話語竟是從他口中而出。
“是。”
李灝辰眉頭都沒擡,便重重地點頭說着。
“可是你對我那麼好,怎麼可能……”
洛天寧反問着,雙手不自主地攥緊李灝辰的衣袖,略微顫抖地呵斥着。張心蕊那麼癡情,那麼可憐,她都被感動地想要哭個稀里嘩啦,李灝辰竟然……無動於衷。
他還是人嗎?
“因爲我只對你好。”
說着,李灝辰便緩緩地撲倒洛天寧,欺在她身上,一臉得意地獰笑着,似是叢林裡出沒無常的野獸。
“……”
洛天寧從未想過李灝辰竟會說這般話,一臉茫然地望着他,不知該作何表情。
“寧兒,我只對你好,難道不好嗎?”
說着,李灝辰便輕輕地吻着洛天寧的嘴角,細碎的,深情的,本以爲就這樣便淺嘗輒止了,可李灝辰卻像是對洛天寧着迷了。只見他從脣瓣上緩緩推進,逐漸深入,同時帶了些凌厲兇狠的掠奪之意。
“唔唔唔……”
洛天寧感覺身上人施加的吻越來越猛烈,也越來越火熱,她都有些無力承受,於是只好輕輕地把雙手放到李灝辰的胸膛前,試圖推開他,從而得到一塊相對寧靜的天地。
“寧兒,別推開我。”
李灝辰餘光瞥見洛天寧手上的動作,於是就緩緩地鬆開她的脣,其次再緩緩地把她的雙手給擺放在一旁,滿臉笑意地瞅着身下的女子,再次深情地吻起來。
這次,洛天寧沒有再推開,而是主動地迎上他的吻,雖然生澀但卻更加誘人。
馬車正在緩緩地行駛着,而在車外趕車的無影手中持着的馬鞭卻是停了又停。若是細細看去,變發覺平日裡冷酷冰涼的無影臉上帶了些微微不正常的紅雲,似是生了一場大病,還未完全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