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看了裴元紹的重裝步兵和陳到軍衛隊的對抗賽,陳到幾乎以完敗收場,大感驚訝。但他是絕頂聰明之人,頓時醒悟這重裝步兵不是堅不可摧的。
他沉思道:“騎兵不該用短兵器,象斬馬刀、長槍對重裝步兵毫無效果,如果改用槊就不一樣了,至少可以打個平手。”
孟良揮手製止了他,做了個手勢,叫來陳到和裴元紹,說道:“你們倆好好聽聽郭軍師分析兵種的優劣,然後再去想辦法改進防範。”
郭嘉再次比劃道:“如果騎兵用槊,在一槊的距離之外便開始攻擊,你們重裝步兵臥地專砍馬腿這招就不靈了。但是,用槊也難以傷害到你們,該用什麼兵器爲好呢?對了,用棍。用棍擊打造成鈍傷,這是最有效的。”
裴元紹的臉色凝重起來,他在鳳翔城接受孟良的指導,組建這支重裝步兵,他心裡最清楚這支步兵的軟肋:閃轉騰挪不靈活,可防槍刺可防刀砍,唯獨對重物擊打毫無辦法。
郭嘉繼續說道:“因爲你們負重是普通步兵的幾倍,儘管你們在兵員素質、體力訓練上花了一定的功夫,但是如果地形複雜,還是會造成你們行動的不便,比如河流、比如沼澤,都將是你們的天敵。”
裴元紹本來信心十足,又是個蠻直之人,聽的郭嘉一一道出重裝騎兵的劣勢,不知覺間臉色灰暗。
孟良在一邊接話說:“奉孝,你知道我爲什麼在歷城郊外設立這個秘密基地,安排老裴訓練重裝步兵嗎,就是爲了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在最關鍵的時候將他們投入戰場,畢其功於一役。這是對待袁紹的殺手鐗,就是在我們內部也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個兵種的存在。任何一種兵種都有剋制它的之道,萬物生生相剋這是基本的道理。我們認可你說的這些劣勢,但你試想一下,如果我們將重裝步兵用來防禦,或者是增加人數的規模,比如說,擴大至二萬人,而今的天下誰又是他的對手呢?”
裴元紹一聽孟良如是說,馬上晴轉多雲,連連追着郭嘉反問:“是啊,是啊。騎兵拿棍,我們手上有刀啊,可以削他的棍;遇到河流沼澤山坡,我們不過去不行嗎?追擊敵軍還有其他的部隊。如果我們用來防禦,藉助工事的情況下,誰又能突破我們的防線呢?”
裴元紹不敢奢望將重裝騎兵擴充到兩萬,這個帳孟良曾經給他算過,重裝騎兵的一身裝備、日常的伙食標準是普通步兵的十倍,兩萬人的規模相當於養二十萬普通步兵了。
郭嘉聽了孟良的辯解,一下醒悟過來,忙順着裴元紹的話往下說:“呵呵,老裴,我只是從理論上討論可能性,實際上沒有一定的時間準備,在哪去找那麼多棍狀的兵器,又怎麼可能把你們引到地形複雜的地方。有你們這支精兵,我們必勝的把握又增添了幾分。只要兵出突然,袁紹還不得嚇個半死啊。”
裴元紹聽的這話,傻呵呵的大笑起來。笑了一會,忽然想起了什麼,吞吞吐吐的說:“大將軍,還有一事,這個好難開口。”
“說吧,婆婆媽媽的,哪像你老裴的性格。”
“是這樣,考慮到今後行軍打仗,我手下的兄弟穿戴着一百多斤的裝備趕路,影響他們的體力。最好能有馬匹將裝備馭着,到需要戰鬥的時候再裝備起來。嘿嘿,馬匹我也不敢想了,能不能給我們裝備幾輛大車?”
“哦,這個要求不過分。你沒向魏將軍提出來嗎?”
魏延接替甘寧,是青州的最高軍事長官,裴元紹的這支重裝步兵歸屬於魏延指揮。
“日,跟他要東西,上次可把我嗆得半天說不出話。他說了,你們兩千人伙食標準超過了我們一萬人,裝備我就不跟你算賬了。現在你們一仗沒打,還亂提要求。要說,你到軍事會議上說,看他們不用唾沫把你淹死囉。”
孟良一聽,魏延作爲一州的軍事長官,考慮到各部隊的均衡性也是正常的,這符合他一貫的統軍思想。自己也不好胡亂表態,只得說:“這樣吧,老裴,我寫個條,你去歷城找車馬行的田掌櫃募捐,讓他贊助你三十輛大車。現在即將開戰,他和冀州的生意也沒法做了,大車應該有空閒。多的我可就不敢說了。”
“啊,那太好了。書,書,拿紙筆來。”裴元紹生怕孟良反悔似的。
郭嘉在一邊看着,問道:“老裴,你們自己現有多少輛大車?”
裴元紹撓了撓頭,說道:“弟兄們省吃儉用,這才湊齊了四十多輛,行了。有這七十多輛車,大夥輪番再休息,不影響什麼了。”
“七十輛車,只能運載一半的兵力。這樣吧,我幫你解決另外的一半。十天之內保證送到你們手裡。”
孟良看了郭嘉一眼,沒想到他出手如此大方。
郭嘉解釋道:“我說的可不是馬車,我們也沒那麼多馬來套車。我說的是驢車和騾車,這個比馬好飼養。我們兗州專門開闢了幾個騾馬場,平時的交通都靠它了。”
“老裴,今晚的夜宴你得敬郭軍師三碗酒,不僅是謝他的車,主要是感謝他的提醒,更重要的是開啓了你的思路,以後的訓練更有目的性。”
郭嘉瞥了孟良一眼,說道:“來的路上,你還讓我戒酒,剛剛說過的話就忘了。”
“這酒你得喝。因爲這支重裝步兵我將借給你們在官渡佈防。回去告訴孟德,這是你們最後的一道屏障,要把他們用在刀刃上。他們被打垮了,別說你們濮陽,連許昌都難保。這讓我實在放心不下啊。你這驢車算是資助對了。”
郭嘉張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你是說將這支重裝步兵借給我們到官渡佈防,聽從我們的指揮?”
“是的,我將率高順的騎兵去完成另外一項任務。青州的防禦交給魏延的步兵,他將在這裡牽制樂安張頜的五萬大軍。我給你們算過賬,魏延在青州黃河一線牽制五萬大軍,袁紹攻佔白馬、延津之後又得分兵至少五萬來保障後勤線的暢通,這就是十萬人。在延津至官渡的路上,袁紹還得在右翼安排五萬人防備我們青州的攻擊,你們以于禁、毛玠爲疑兵,可牽制袁紹三萬人馬,如此算來,真正在官渡主攻的不會超過十二萬人,你們八萬精銳如果再抵擋不住,這仗就沒法打了。爲了安全起見,我將這兩千重裝步兵再借給你們,你們一定要堅持到我們騎兵出戰。到那時,可以一勞永逸的徹底解決袁紹的問題。”
郭嘉聽的此話,忙手忙腳亂的從行囊拿出地圖,就手攤在地上,在地圖上比劃了半天,疑惑的問:“我難以想象你們如此龐大的騎兵隊伍如何運兵,而且還要避人耳目,難道你能給他們插上翅膀不成?”
孟良微笑道:“你郭嘉都不敢想象,那這世上更沒人相信了。我這也是兵行險棋,不過,勝算當在八成以上,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看看我們的戰馬對插上的翅膀適應不適應了。”
陳到和裴元紹都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們倆在打什麼啞謎。
“報。魏將軍,郭軍師,最新戰報。”行軍司馬蔣楚平一步跨進作戰室,手裡拿着一摞剛剛整理出來的戰報。
“念,撿重要的先說。”魏延俯身在沙盤上,眼睛始終盯着黃河兩邊的地形圖。而郭嘉則靠在椅上假寐,一聽到戰報,立即坐起身來。
蔣楚平一開口便將郭嘉嚇了一大跳:“延津主將夏侯惇將軍帶兵出擊,在亂軍被人射傷右眼,身負重傷,幸得部將韓浩拼死相救,才撿回一條性命。現在延津戰事正激,陳宮接替了夏侯惇指揮。”
“什麼,元讓負了重傷?有詳細的戰況嗎?”郭嘉從椅上跳了起來。
“郭軍師,據我們的情報,領軍攻打延津的主帥是逢紀,大將顏良,統兵五萬。夏侯惇將軍在延津黃河邊準備了五十多臺投石機,又沿河岸佈下了三千弓弩手。逢紀以木筏爲渡河工具,向延津渡口大舉進攻。夏侯將軍他們一連在河岸堅守了三天,直到投石機全部毀壞才撤退至延津城。逢紀他們佔據渡口之後,一方面安營紮寨,一方面派出大將顏良在延津城下叫陣。夏侯將軍脾氣火爆,架不住顏良的百般挑釁,帶着三千兵出戰顏良。兩人交手不到十個回合,便被顏良軍射出的冷箭射傷了眼睛,大敗而歸。”
郭嘉一拳砸在自己的手心裡,暗道,事先已經定下方略,延津、白馬只是誘敵深入的一個點,阻擊敵人後應該後撤的,難道荀攸接手以後改變了策略?
“那白馬的情況又是如何?”
“進攻白馬的主將是審配,大將高覽,也是統兵五萬人。白馬守將劉延採用的是延津一樣的戰術,在河岸阻擊敵人之後,也退守到白馬城堅守。現在袁紹軍已經控制了兩個渡口,後續部隊正源源不斷的開進。”
“亂了,亂了,這都亂了套了。怎麼回事啊?”
魏延看着在作戰室打轉的郭嘉,安慰他說:“奉孝,別急,也許是元讓他們想把戲演的更逼真一點,擺出了堅守延津、白馬的架勢。還是等着後續的消息吧。蔣司馬,我們正對面的情況又是如何?”
“張頜一直在調兵遣將,往來調動部隊,沿河岸一下豎起了數百個瞭望哨,已經遍佈黃河岸邊了。”
魏延笑道:“蔣司馬,你乾的不錯。張頜是急了,這邊的情報送不出去,他不知我們的底細,只得採用瞭望哨加烽火臺來傳遞消息了。繼續加強河邊的巡查,一隻鳥兒都別讓它飛過去。”
蔣楚平立正道:“是,我已加派了巡邏隊,還把沿河道各村的老百姓都發動起來了,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會有報告。呵呵,將軍,情報不對等啊,我們能通過信鴿將對手調防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而對手在我們面前如同瞎一般。”
魏延在房裡踱了幾步,命令道:“我們再給他們增加點疑惑,去,命令歷城、樂安所有的軍營、船廠白天都給我偃旗息鼓,除了巡邏隊之外,沒事的別亂竄,都在營裡呆着睡覺。到了晚上,都出來到河邊給我整出點動靜來,越大越好。”
“是。如此一來,張頜白天夜裡都睡不着了。”蔣楚平很會湊趣,領會別人的意圖很快,甘寧、魏延都很喜歡他這股機靈勁。
“哦,對了,大將軍那裡有消息嗎?”
“沒有,已經整整七天了,一點消息都沒傳來。”
郭嘉沉默了半晌,又在沙盤上看了半天的地形,擡起頭來對魏延說:“不行,我得趕回去。左右你這裡暫時沒事,我呆着這兒乾着急。你讓人跟我保持聯繫就行了。”
魏延急道:“奉孝不可,現在前方形勢瞬息萬變,萬一你去官渡的路上遭遇袁軍,那就麻煩了。不行,大將軍臨走特地囑咐過,要確保你的安全。只等一天,萬一延津、白馬的形勢還未按照你們事先的方案進行,到時候,我派人護送你繞道前往官渡。”
蔣楚平在一邊說道:“郭軍師,你現在的身份是聯絡官,參謀之責已經移交給荀攸了,你匆忙趕回去好嗎?”
郭嘉一聽,頹然坐到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