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適?
大過年的他來幹什麼?不會是來拜年的吧?
可是皇帝會給人拜年嗎?
不會。倒是黃鼠狼會給雞拜年!
唯恐安適想對潘婧不利,我緊張地屏住呼吸,趴在欄杆上遠遠地觀察兩人動靜。
卻見潘婧入得亭中,福身作禮,禮至一半便被安適扶住了。
那廂安適就着扶潘婧的動作,含着笑意湊近她說話,那一雙形狀姣好的薄脣漸漸靠近,幾乎要咬上潘婧的耳,同時底下手也慢慢地不安分起來,寸寸扶上了潘婧的腰,將她帶進懷裡!
這個角度看去,只覺兩人彷彿情人一般擁在一起。
情人?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搖搖腦袋,我把那些不合時宜的想法甩掉。一定是安適想趁着方大哥不在家,偷偷跑來勾搭人家的老婆,這可恥行徑絕對不能縱容!
我義憤填膺地站起來,正要衝出去解救潘婧,卻不期然跟安適的眸光對上了!
他挑眼看我,在潘婧耳邊輕輕吹氣。
那眼神輕挑之中又分明帶着冰冷,警告我要是不識趣過去打擾的話,絕對饒不了我!
我被安適威脅的目光嚇得一哆嗦,衝出去的步子不由得遲疑了……正糾結,突然掃到門口方向有燈光朝這麼移近。
這個時間,不用通報就能入府的,只有方大哥。
“相公,你聽我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我都看見了!你們這對狗男女,我殺了你們!”
“方若辰,你敢傷朕,朕要誅你九族!”
腦子裡的小劇場播個不停,情形壯烈慘不忍睹……
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我衝出走廊,一心只想將方大哥攔在事故現場之外。
“方……方大哥!”我百米衝刺的速度,一下剎不住腳,“噗”地一下撲在方大哥身上,抱了他個滿懷。
“小柳?”方大哥將我從懷裡扯出來,扶穩了我,有些無奈地看向我,“你冒冒失失地撲到我身上幹什麼?”
“沒……”我心情激動,思緒混亂,理了好一陣才隨口找了個藉口搪塞道,“我好些日子沒見你了,太想你了,呵呵。”
“那也不要隨便投懷送抱。”方大哥放開手,難得嚴肅地教導我,“女孩子家要莊重,這一點你要學學你潘姐姐。”
可我的潘姐姐現在正在別人懷裡呀!我有些委屈地想。
微一失神,方大哥已經繞過了我往前走去!
我暗自埋怨安適做事太不周到,既然要勾搭人家的老婆,爲什麼要選在鱗波亭約人家?該死的方大哥回房必定經過的鱗波亭!
當下我只覺心口急跳,忙衝上去將方大哥拉住,“方大哥,你要去哪裡呀?”
方大哥回首看看我,面帶疲倦,“小柳,我實在很累,先回房休息了。你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
我拉着他不放,“我也準備回房了。不過……”我擡頭看看天,“不過你看今晚的月亮這麼的好,不如我們一起繞一點路回去,順便聊聊月亮?”
方大哥聽我說到月亮的時候,臉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下,“小柳,”他沉着臉看我,“我不想說初一晚上沒月亮,不過你已經是今晚第十三個要跟我聊月亮的女人了。今天皇上故意把我丟給一堆女人,自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那些女人就算了,小柳你難道也是奉命來勾引我的?”
“我……”我沒由來地臉一紅,猛地甩開方大哥的手,“你胡說八道什麼?誰要勾引你!”
“不是就好。”方大哥轉身就要繼續往前走。
我急了,幾步衝上去,雙臂一橫,將方大哥攔住了,“不準走!”
方大哥吐了口氣,壓着脾氣對我道,“小柳,我今天晚上心情不是很好。”
我也不想惹方大哥生氣,但見他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倔勁也上來了,死活不肯讓路,“反正就是不讓你從這裡過去!”
方大哥沉着臉看我許久,突然想到什麼,“皇上在裡面。”
我驚得一震,沒來得及掩飾臉上的心虛。
方大哥臉色更加難看,毫不費力地將我格到一邊,大踏步地疾步向前。
不要!我心急火燎地追着方大哥跑,只怕他一時衝動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前方拐彎過後就能看到鱗波亭,方大哥的身影一閃即逝。
我忙加快速度衝過去。
“咚!”狠狠地撞上方大哥的後背,我顧不上疼,捂着鼻子看了過去。
只見鱗波亭中,安適已經將潘婧壓在了亭子裡的柱子上!
“小柳,”我還沒開口,就聽方大哥喚我的名字,“你先避一下。”
我不由得緊張起來,“方大哥,你千萬別激動!”
方大哥只是面無表情地將我推到一邊,“別跟過來,對你沒好處。”
“皇上!”只聽方大哥大喝一聲,飛身過去,大不敬地將安適搭在潘婧身上的手打掉,佔有性地將潘婧扯回了自己的懷裡。
我捂着眼睛不敢去看。
只是奇怪等了許久,並沒聽到任何打鬥的聲音。
疑惑地睜開眼,遠遠地只看見他們不知說了什麼,沒一會安適一臉閒適地出了鱗波亭,方大哥一路跟着,臉色不好,一副非得看着安適出門才安心的樣子。
怎麼回事?
我見他們就要過來,忙閃身躲進道旁的花叢裡。
那兩人一前一後,就這麼無風無浪地過去了。
這……我捂眼的時候,發生過什麼扭轉局勢的事情嗎?
我滿腹狐疑地望向鱗波亭,發現另一個當事者也已經離開,獨留一個空蕩蕩的亭子和一個不明所以的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所有人都這麼淡定?爲什麼只有我一個人這麼激動?爲什麼會有一種我完全是個毫無關聯的局外人的感覺?
意識到整個事件里根本就沒有我出現的必要,我突然對所有的疑團都失去了興趣。
懨懨地走回房間,正要開門進去,聽到有人輕喚了我一聲,“柳兒。”
剛剛被方大哥送出鎮國公府的安適突兀地出現在我的房間門口,淡淡的燈影投射到他的身上,頎長的身形完美如一段剪影。
我本來應該對他的出現表示驚訝,但我今天已經驚訝了好多次,此刻實在驚訝不起來了。
“什麼事?”我問。
“我失戀了。”安適垂下眼簾,淡淡輕愁勾在眉間,一聲長嘆裡彷彿藏了無盡惆悵,“柳兒你陪我喝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