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娘點頭應了一聲,看着四姑娘的額發道:“去看看,過不了多久你也該繡了,這鐘粹園眼看就沒什麼人住了。”
四姑娘聽嘉娘這話說得頗爲傷感,也應了一聲:“自打大姐姐你走後,感覺園子空了許多,二姐又閉門不出,很是收斂了些當年的性格。”
嘉娘聽了笑道:“你二姐的夫君可是個白麪俊俏的書生,自己也有本事,這回中了二甲的進士,又是嫡子,要是你二姐再不收斂些,到了夫家還是那副張狂性子,到時候毀自己手裡都說不定。”
四姑娘也點了點頭,二人就相攜往二姑娘的住處去了。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大部分的嫁妝也都繡完了,二姑娘手裡做着幾個香囊扇墜兒,到時候給婆家人見禮用的。
嘉娘等人進去的時候,她正窩在南窗下的美人榻上,一邊做活兒,一邊若有所思。
冷眼看着這個二姑娘,撇去嘉娘和她之前的小恩怨和她自己的性子,嘉娘覺得這個二姑娘長的還是頗有幾分姿色的。至少憑她自己的手段和姿色要拿捏住夫君是很容易的,只要自己不作就行了。
看到嘉娘和四姑娘來了,二姑娘忙叫人看座。四姑娘也倒罷了,兩人一起在院子裡生活了一年多,來來往往也是常有的。
只是嘉娘是稀客,從前在家裡住着的時候,嘉娘就從不和這個二姑娘來往,兩個小姑娘見了也都跟烏眼兒雞是的。
這會兒嘉娘過來了,二姑娘調整起精神笑道:“大姑娘真是稀客,今兒是哪陣兒風把你給吹來了。”
忽略掉她口中的陰陽怪氣兒,嘉娘笑了笑道:“這不是惦記着而妹妹你,就過來瞧瞧嘛,二妹妹不歡迎?”
二姑娘笑了笑,仍舊是那副口氣:“世子妃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哪敢不歡迎啊?不知道世子妃想喝什麼茶?碧螺春還是雲霧茶?只是品質不好,怕入不了世子妃的口。”
嘉娘也不惱,就笑道:“二妹妹隨意吧,我不愛喝茶,你也曉得。”
二姑娘輕輕哼了一聲,身邊的丫鬟早就擺好了茶盞,對嘉娘笑道:“姑娘別生氣,我們
姑娘不知道多盼着大姑娘過來瞧瞧呢。”
嘉娘有什麼好生氣的,只笑了笑道:“你有心了,還能猜到你們姑娘想些什麼。蘭娘做什麼活計,給我瞧瞧?”
二姑娘素來對嘉娘沒什麼好臉兒,嘉娘說要看她的繡品,她隨意往炕桌上一扔道:“有什麼可看的,隨手做些小玩意兒罷了。”
兩人積怨頗深,不是說想忘就能忘的,嘉娘拿起那繡繃子,笑道:“是給你夫君做的?活計不錯。”
二姑娘對於嘉孃的誇獎很是不屑,轉而對四姑娘道:“四妹妹今兒得空了啊,往日也不見你走動走動,還以爲你病了。”
四姑娘抿脣笑道:“這不是怕姐姐忙着做活計,不敢來打擾嗎,今日大姐姐說要過來,就一起來瞧瞧,二姐做的真不錯。”
嘉娘接口道:“活兒做的不錯,人也不錯,就是這脾氣性子忒臭,到時候到了夫家還這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吃虧的還是自己。”
二姑娘聽了頗爲惱怒,指着嘉娘道:“你——”轉而一笑:“不是還有姐姐你給撐腰嗎,我怕什麼。”
嘉娘原本的意思是想把這個二姑娘遠遠發嫁到江南去,誰承想這個二姑爺一朝得中進士,到時候留任京內,小夫妻只要和睦,就斷沒有把妻子送回江南的道理。
不過嘉娘還是決定嚇她一嚇:“我雖有心給你撐腰,可是遠在江南,是有心無力,到時候你受了什麼委屈,一封信寫回來,一來一回少說也要半月了。京城又這麼遠,我怎麼撐腰。”
二姑娘一聽有些傻眼,看着嘉娘道:“不是說他中了進士,多半是要留任京城的嗎?”
還不算傻,嘉娘看了一眼二姑娘道:“話是這麼說,可你新婚燕爾,總該去到江南給婆婆敬茶吧,到時候一來一回的麻煩,指不定姑爺就不帶你回來了。”
聽嘉娘這麼一說,二姑娘當即柳眉橫豎道:“他敢!”
嘉娘忍着笑,認真的看着二姑娘道:“他怎麼不敢,這是天經地義的。再者,你們雖然在京城也簡單辦事兒,但是大操大辦還是要回到江南去的,就算他不把
你留在老家,這一開始幾個月,你總要應付的吧,就這個臭脾氣?”
頓了頓,嘉娘表示嫌棄的看着四姑娘道:“就這臭脾氣,還指不定婆婆怎麼拿捏你呢。”
嘉娘說的有條有理,倒也卻是這樣。這回在京裡只宴請賓客,到時候還是得坐船到江南去正式拜堂成親。
這個二姑爺和鸞哥兒是一樣的尷尬,身爲家中的二兒子,雖是嫡母所出,但上有長兄,下有幼弟,且溫家是個大族,光是妯娌之間的應付就足夠讓二姑娘忙亂的。
聽了嘉孃的話,素來膽大的二姑娘也有些怯懦,卻仍舊強撐着道:“我一個京城貴女,嫁到她們家,本來就委屈,她們還敢拿捏我不成?”
嘉娘笑了出來,看着二姑娘道:“你有這樣的心思我就放心了,咱們相互看不順眼這麼些年,總算能不用親自動手就能把你給除掉了。”
本來聽到嘉孃的話,二姑娘眉宇間還頗有得意之色,反應了一下才怒目對嘉娘道:“你什麼意思?”
嘉娘斜睨了她一眼道:“你也是打小兒就被父親給誇到大的,沒有聽過一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會這麼想,到時候在溫家必定會趾高氣揚,先落入婆母妯娌之間一個不順眼。”
“江南溫家也是書香門第,世家大族,豈能容你這樣張狂。再者,你只當自己是高門大戶的閨女,對人家又瞭解多少,人家在溫家都已經紮根深厚,你一個初來乍到的小丫頭,給你吃點苦頭還不是手到擒來?”
嘉孃的話句句在理,聽的二姑娘雖然表面不現,心裡也是連連點頭,更是低下了頭放軟了聲音,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那、那應該怎麼辦?”
看到二姑娘終於聽了進去,嘉娘雖然不耐煩替二姨娘教育女兒,但嫁出去就事關定國侯府的名聲,也不得不耐下性子來道:
“收斂一下自己的性子,不論是對夫君還是對婆母、妯娌,身段都要放低些,受了委屈就忍忍,抓緊姑爺的心,到時候不在婆婆跟前兒,也好過些。”
嘉孃的話都是良言,二姑娘聽了也只有低頭稱是的份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