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變數

他只是靜靜地端坐在那裡,就給人莫大的壓力,讓人不自覺避諱移開目光。修長有力的手指捏了一顆黑色棋子,卻讓任何人都難以忽視,一身說不出來的雍容,高貴,威儀,優雅,深沉,內斂,深厚,瀟灑·····

很難想象,一個人能夠將這樣都氣質形容詞融於一身,完美至極,而且,這個人,卻僅僅是一個年約十六七歲,還不足加冠,稱不上男人的男孩,那隱約流露出來的一絲似隱非隱的皇者之氣,讓人觸目驚心。

此子,貴不可言!

慧能隱隱約約的知道這個人是誰了,能讓智空師伯,慧遠師兄不坐主位,親自接待,還能有這樣的氣度,這個年紀能夠和師伯師兄談禪論經,這恐怕,就是那位讓當今聖人極喜愛又無奈頭大,自由不羈又愛好佛學的四子,當今四皇子蕭禛。

“見過四皇子,見過師伯,住持師兄!”

“慧能,有什麼事嗎?”慧遠擡首詢問,作爲知客僧堂慧字輩知客僧,慧能的能力一直深得他的信任,能讓他過來的事,一定是有必要的。

“回住持師兄,沈郎中沈家老檀越想請您給她孫女看一眼她家嫡次孫女的生辰八字,她是寺裡的老善人了,不好推拒!”慧遠從廣袖之中掏出名帖遞了上去。“有道士污衊無稽之談,言其有礙親長,她家只求一句確定的話!”

“倒是個孝順的孩子,爲家裡人抄些刺繡經文祈福保平安!”慧能低低的將他直到看到的情況稟告分明。

“無事,我佛慈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給我看看吧!”慧遠面目平和,伸手將名帖接了過來。不求表面,只是大致看一眼,又不怎麼費心思,慧遠倒是沒有拒絕。

“沈郎中?可是工部郎中沈思成沈家?”卻沒料道,聽完慧能的稟報,最先開口的反而不是兩位大師,而是那淡然清冷端坐着的四皇子蕭禛。他心思微轉,沒想到會在現在就無意中碰到沈家人的信息。

安國公沈家旁支,沈敬軒,沈培軒,沈益軒,名滿燕京,他後來的肱骨大臣,因爲這三兄弟,使得旁枝沈家比主支安國公嫡脈更加耀眼!乃至後來做了接替他的兄長,做了他的近身侍衛的沈瑞軒,這幾個兄弟盡皆都是人才,直接撐起了一個諾達的家族!

沈思成官做得只是可以說是盡心盡責,倒是培養兒子的能耐,卻是非同小可!

也因此,他對沈家的事倒還是有些印象。

“咦!”看着上面的生辰八字,慧遠倒是驚奇的咦了一聲,本打算隨意看一眼,沒有相剋什麼的,就可以完事,沒想到,這個八字倒是稀奇了些!

淺淺一看,這倒是個幼年早夭的命格,按照這則生辰八字來看,那孩子早該不在了,只是現在,能夠給家人抄寫經文祈福,這則八字的主人,卻是好好地,卻是不符合了。

“有蹊蹺之處?給老衲看看!”智空長眉微挑,自家的徒弟自己知道,他這徒弟向來穩重。

智空起了好奇心,側首看了一眼:“永平十一年,臘月十六,倒是個長得富貴,遇貴則貴的命格!此女命格不錯!”智空眼中劃過一絲精光,豈止不錯,若是他沒看錯的話,這孩子未來倒是不凡!

只是,那點兒不凡,自家徒弟不是專精這一塊,應該還看不出來,讓慧遠驚訝的,應該是這個命格有個坎,表面上乍一看相似早夭的命格,但其實,卻是暗藏風雲。

無外乎,有那流浪道士敢憑藉三腳貓的功夫,敢大肆言談,隨意污衊,沒點兒能力,還真還不出,這一份命格的蹊蹺!

“這孩子命格中的劫數已過,以後定當富貴安然,家宅平安,告訴沈家那位老檀越,姑娘命格沒問題的,無礙家人!”

這孩子不過六七歲大,人的命格也不是一層不變的,其他不好說,對她也是禍非福,不過,這一句富貴安然,就已足夠,其他智空卻是不多說。約是精深研究,他越是對天地間深存敬畏,智空眉須雪白,心思轉換卻是面色沉靜,不動聲色。

人活得長了些,也就知道的多些,考慮的多一些,結個善緣罷了。

永平十一年,蕭禛眸色微濃,在他的記憶深處,沈家似乎沒有這一年出生的姑娘,沈家只有嫡長女和嫡幼女兩個嫡女,一個得了定國公老夫人的眼緣,嫁到了定國公府,便是後來的定國公夫人,幼女嫁的也不錯,剩下就是兩個庶女,這個嫡出次女四姑娘,倒是他不知道的變數。

一夢經年,再醒來,卻又回到少年時代,再沿着原有的軌跡走下去還是享受不同的人生,視乎沒什麼可以猶豫的,他不屑那一層不變的生活。那些曾經可以曾爲上一世的記憶,沒有這等先知記憶,在那般艱難的境遇,他不還是走到了終點,坐上了那個位置!

重回一朝,是上天賜予的福緣也好,是他的運到也罷,對於前世種種渴求,此生卻是沒有了那種迫切,有的,只是對那一世的悵然和可笑,即使坐上那個位置又如何,他不還是有人矇蔽,孤家寡人罷了!

到最後才知道自己真正的母親是誰,還曾爲了那一份不曾得到過的母愛憤恨過,回頭再看,真是可笑至極!那些討好的舉動,不知讓人看了多少笑話,無用功罷了!不過,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該瞭解的,上一世盡皆瞭解清楚,負了他的人,也沒有好下場!

這一世,卻是早早清醒脫離,站在局外,他反而看得更加分明!上天讓他重新來過,卻是不能浪費,同樣的人生,無需浪費重新來一次一層不變,但是主動權,卻還是要放在他的手中,不能走脫了他的控制,這一份變數?

前世,他自傲自己的能力,手段強硬,向來不屑以聯姻控制朝堂,對於後宅後宮更是除了子嗣需要,更是沒有太多興趣。對於沈家,還是因爲沈敬軒三兄弟是他重用的臣子,暗閣有收集他們的消息,他看過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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