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紙是做了出來,只是,當初她也只是聽乳孃說着這個時代農具的時候,無意間插了一嘴,確實沒想到,大郎哥才華橫溢,奇思妙想,真的是將曲轅犁改造了出來。這樣的農具,作用說大也大,但是在經濟價值上,不如說是在政治意義上更有作用。
只是,如何安排,能讓這張圖紙更能發揮作用,不辜負沈朗大哥的心血才華,她且要好好安排。
輕輕釦了扣桌面,芳年暗自沉吟片刻,大致有了些思路,只是還待詳細,就先讓乳孃將圖紙受到她的內室妥善保存,她則在采薇的提醒下,開始用餐,再不用,飯也就涼了,還要麻煩乳孃她們重新做,太麻煩,還耽擱她們吃飯時間。
芳年雖然慢慢習慣接受這個時代的主僕規則,但是,卻是做不來苛待下人的事情。對從人權社會,人人平等的時代來的她,只當是這些人都是她僱傭的工作人員,她們爲她提供服務,她爲她們提供收入保護,互有責任。
她不會腦殘的去宣揚人人平等,要上燒火架的言論,但是她也做不到視人命如草芥,她給予她們,屬於人的基本尊重待遇,不過分,最多博得一個體恤下人的名聲,有規矩在,與她也無害處。
伺候着芳年用餐,采薇也是心有起伏波動,她沒想到,姑娘對她發出信號,就立即投入的信任。而看姑娘的行事,即使對於這位姑娘可能不簡單有些心理準備的她,依然爲芳年上下有度,沉穩大氣的處理事務手段感到吃驚,爲這與之年齡不合的果斷周全驚訝。
看到姑娘,她彷彿在她身上看到了夫人的幾分影子,只是姑娘有自己的風行,又與夫人的行事手段不同,於靜雅沉默間,閃現風華。而這樣的姑娘,對於她來說,無疑又是定心丸一樣的存在,投效這樣的主子,也是她的福氣所在。
若說先前采薇的投效,是屬於審時度勢的選擇,那麼現在,采薇是真真正正的,從心中認可她所服侍的人,她所忠心的對象,絕對只能是姑娘。能跟隨這樣聰慧,堅韌,大氣,耐心,尊重···的主子,也是她的運道。
她相信,她的姑娘一定不會這樣平凡。她記得她聽過一句讚美的話,叫着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她的姑娘,等她的風華展露的那一刻,就將爲世人震驚,而她能作爲見證者,參與者,她深深驕傲自豪!
眸中閃動着堅定的光芒,采薇是日後百年之時,都沒後悔過今天的決定,都爲今天的決定而自豪。
夜幕下,皇宮腳下的端王府正殿燈火通明,盤膝疊蓮花座,端坐在暖炕上的蕭禛雙眸緊閉,玉堂金輝的俊美多了些寶相莊嚴,一手一串奇楠手串,勻速轉動着。靜默肅立在一旁暗影之中,仿若不存在的暗衛首領暗一心中謹然,卻是一直都有一個想法存在。
看他家主子這份寶相莊嚴,無外乎當今聖人千防萬防,就怕他家主子真的遁入空門出了家。哪一位皇子,藐視煙塵,風輕雲淡,不入黨爭,不交外臣,不愛女人,不愛金錢,卻是遍覽經文,晨晚早課,隔三差五,大昭寺高僧論玄,規律的堪稱髮指!
卻是隻有他們這些一早跟着主子的人才知道,主子是何等的雄才大略,天縱之姿,英明睿智。在那些自詡英才的皇子們還在爲一絲一毫爭得頭破血流的時候,他的主子就已經着眼天下。朝堂上下,都在他的主子監察控制範圍之內,他的主子又何須自降格調,與那些人勾心鬥角!
殊不知,結局早已預定,沒有任何動搖的餘地。這樣的主子,就是愛好稀奇了些,怪異了些,又如何。就像那些有能耐的大儒,高士都有怪癖,他家主子,也不過是愛好佛學了些,又沒有真的出家,哪家寺廟,也供不起他家主子這尊大佛!
半刻之後,蕭禛睜開雙眸,神光流轉,卻是仿若幽深的宇宙天幕,燈光映射下,點點星光閃爍,卻是深不可見底。他輕輕瞥了眼眼下方肅立的暗一,意思不言而喻。
“回主子,太子一脈,明日準備彈劾大皇子·····大皇子與孫閣老····!”暗一將京城詳細動向一一向蕭禛稟報,最後,他有三分猶豫片刻,而後想着這是主子親自下的命令才繼續道:“暗七那邊傳來消息,沈四姑娘那邊有異常!
三天前,沈四姑娘與奶孃洪氏於閨閣密談,似是與後續發展有關,密談過後,洪氏請人傳信,叫來長子沈朗,於今日未時在沈家側角門巷道與子相見,期間,洪氏向沈朗交代一些安排。
期間內容如下,是使沈朗與其父沈槐驗證,將種子···可以將產量達到六七石以上·農莊挖塘,墊高種桑樹····桑葉養蠶···蠶沙養魚···魚塘種藕·····沈四姑娘稱之爲,桑基魚塘種植養殖法···
沈四姑娘送銀百兩用於田莊佈置,此外,沈朗遞給洪氏一卷圖紙,說是耕犁改進圖紙,將直轅、長轅改爲曲轅、短轅,並在轅頭安裝可以自由轉動的犁盤,使犁架變小變輕,而且便於調頭和轉彎,操作靈活!
這樣種田的人和耕牛都更省力氣,更出來的田地也更深,更利於種子生長,防止雜草害蟲,蝗蟲卵再深,也能翻出來····”
也正是因爲這樣不同意義的發現,他纔在收到消息後,告知主子知曉。那樣的方法,那樣的圖紙,作爲暗衛首領,他第一敏感察覺到,其中的非凡之處,若是成真,這對於主子的計劃有利!
只是,顯然暗一看的還是淺顯了些,作爲重新歸來的大秦統治者,上一世站在最高位置,垂統八荒六合,蕭禛更明白,那樣的法門和那樣的耕犁所代表的意義,這代表着,糧食翻倍增長,耕田農具改革更爲便利,省力,減少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