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渺又將柳越越的病情以及平日的飲食不分鉅細的過問了一遍,並囑託了許多的注意事項。又同柳越越說了好一會兒話,言談間並未涉及到婚事,他醇厚的語音,曾經是最讓柳越越心安的東西,現在卻也越發的迷惑起來了。
在他表面的關心之下是藏着一顆殺心嗎?這是柳越越最不願意相信的東西。
不會的,不會的,秀兒的話不能夠全信,他現在是自己全部的依靠,如果連他都想要殺自己的話,她還有何路可走?
“華兒?”
“啊?怎麼了?”柳越越回過神來。
“怎生心不在焉的?”楚寒渺關切的望着柳越越,擡手將她垂下來的髮絲壓倒了耳後,“難道還有心事?我看你對我們的婚事反應比較大,是還惦記着太子嗎?”
柳越越心中一抽,看着楚寒渺的眸子閃過一絲受傷的情緒,心中的某根弦好像已經斷了一般,一片荒蕪的絕望毫無預兆的壓了下來,她好像深陷於泥沼之中一般,慌亂卻有不能夠掙扎。
“你不信我?”她聲音暗啞的說道,急忙將目光轉向一旁,怕自己的軟弱會一絲不掛的流露出來。
“不是!我怎麼會不信你呢!”楚寒渺急忙將柳越越的肩膀搬了過來,讓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只是不希望嫁給我的時候帶着遺憾,如果你需要時間的話,我會給你時間,多久我都等你!我要的是你,完完整整的你!”
他的眸子很黑很亮,看着部下的時候總是帶着無盡的威嚴,柳越越以前很喜歡看他的眼睛,總覺得他的眸子裡面好像藏着一整個星空一般。他此刻,深情專注的望着柳越越,目光之中是萬丈柔情。
柳越越彷彿覺得自己闖入了一片迷宮之中,她完全找不到方向,只能夠憑着自己的直覺前進,她伸出手,捂住了楚寒渺的眼睛,感覺到他長長的睫毛輕輕的刷着自己的掌心,癢癢的。
她問道:“你會保護我一生一世嗎?”
楚寒渺嘴角一勾,笑的很和煦,如冬日的太陽一般,緩緩而又堅定的說道:“生生世世!”
柳越越笑道:“我聽你的!”
楚寒渺離開之後,張楓遠卻沒有離開的打算,他抱着雙臂目光深沉的望着柳越越。
柳越越淡淡一笑:“大哥有話直說好了!”
“秀兒我找了個理由在大皇子面前搪塞過去了,你萬萬不可與大皇子說起我們已經知道秀兒的事情了。”張楓遠沉聲說道,“父親已經如你所願選擇了大皇子,現在已經沒有退路可走,如果在這個時候與大皇子生了嫌隙的話,對張家的未來極其不好,切記!”
“大哥,真的認爲是大皇子指使的?”柳越越蹙眉問道。
“是與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在與大皇子在一條船上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張楓遠說道。
“若大皇子真的要殺我呢?我死了,大哥的打算豈不是落空了?”柳越越又問道。
“大皇子娶你,只會對大皇子有好處,只要你對大皇子一心一意,沒有異心,他爲何要動你?”張楓遠微微頓了一下,說道。
“是嗎?”柳越越嘴角一跳,“那如此我豈不是可以放心了,我自然不會對他有什麼異心的!”
張楓遠眸子沉了一下,又道:“你可以將大皇子當成主子,當成靠山,但是不要將他當成自己的愛人,自己的丈夫!你要記住,大皇子即便在與太子的爭鬥中勝利,登上皇位,他不可能是你一個人的。在後宮之中,最忌諱的就是動情,一旦動情,就會處於被動地位,誰先動情,誰就已經輸了!”
“大哥!”柳越越諷刺的一笑,“雖然你將我當成棋子傀儡,但是我是有血有肉的人啊,我的感情,我的思想,我的心,這不是你能夠控制的,也不是我自己能夠控制的!”
“我是爲你好!”張楓遠靠近,擡起了柳越越的下巴,冷冷的說道。
“我記住了!”柳越越笑的更爲諷刺,“我呢更是誰都不敢相信!怎麼會輕易交出自己的心呢?”
“好孩子,將來你就會知道我的用意了!”張楓遠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轉身離開。
柳越越長嘆了一口氣:“有將來就好了!”
很快到了端午,柳越越掐指一算,來到這個遊戲世界竟然也有一年之久了,也不知道現實世界怎麼樣了?父母過的還好不好?
以前總嫌棄現實世界過的太平淡的,現在卻無比懷念那個平淡,但是卻真實沒有那麼多算計的生活。
五月初五那一日,楚寒渺約着柳越越一道出去看龍舟,一大早就來接她了。柳越越爲了方便,換了男裝,青兒在給她梳頭的時候,柳越越無意識的喊道:“秀兒,你在幹什麼呢?給我選一下衣服啊!”
“小姐……”
柳越越這才反應過來,苦笑了一聲:“青兒,沒事兒,你繼續吧!”
這龍舟賽在納河舉行,乃是官方舉辦的,每年都有十餘支隊伍參加,獲勝的隊伍將有豐厚的獎金。由於比賽十分的精彩,在納河邊上也聚集了不少百姓觀看這一場一年一度的盛事。
今兒的天氣不錯,晴空萬里,天空藍的如同洗過一般。柳越越沉悶了幾天的心情好似清爽了一些,即便是深處深淵,總還有些美好不容錯過。即便明日就是死亡,今日也要儘可能的給生命多添些色彩,整日將自己埋葬於陰霾之中,也算是對生命的一種褻瀆吧。
“小姐,今兒天氣真不錯!”青兒與柳越越一道登上了方便觀看龍舟比賽的高樓之上,“你瞧,好多人啊!真熱鬧!奴婢老早以前就想要來看龍舟賽了,不過總是沒有尋到機會,聽說,可好看了!”
“是啊!今兒天氣不錯,人山人海的!”柳越越微微一笑,“有時候也要出來逛逛,老是窩在相府內,人都快發臭了!”
“瞧你這幾日心情都很沉重,這纔想着今日帶你出來透透氣!”楚寒渺一直觀察着柳越越的臉色,見她眼神裡面多了些光彩,總算是鬆了口氣,覺得這一次沒有白白帶她出來一趟,“你待會兒仔細的瞧着,這健兒們在水中你爭我奪的,其實人生有何嘗不是如此?倒未必非要爭個第一,只要最後自己盡了力氣,問心無愧就好!”
“說的有道理!”柳越越說道,“其實人這一輩子有多少作爲那是天時地利人和共同決定的,成敗與否求的不就是個問心無愧麼?”
“父皇治國一向是文武並舉,以文修心,以武強身。不過現在的風氣不好,倒成了讀書者清高,那些個高高在上的貴族們以緩爲雅,連跑都成了不雅之舉,有損威儀。長此以往,若民間也是如此的話,外面的人打進來,豈不是連能騎馬打仗的人都沒有了!”
“殿下多慮了,有人喜歡靜,自然就有人喜歡動,總不會所有人都受得了慢吞吞,跑不得的調子的!”柳越越笑道。
“這人是啊,總是趨同的,也愛壓抑本性去附和,若是重文抑武,日後都讀書去了,還有誰去保家衛國?”大皇子說道,“故而父皇舉辦這龍舟盛會,又叫大周的青年子弟秋圍打獵,就是不要忘了馬背之上的本事!”
正說着,卻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說話聲,只見着一羣人官員也登上了這高樓之上,而這些人圍在中間奉承的不正是楚寒灝麼?
楚寒灝本沒有打算來這裡的,他一現身,自然會被這些大人們圍住,左右不過是寫馬屁之言,聽之無趣極了。不過他卻發現了大皇子身邊的侍衛在樓下,又瞧見了相府的馬車,鬼使神差,他竟然也現身來到了這高樓之上。
總歸是場面上,幾位官員瞧見了楚寒渺自然也是要過來行禮了,這是這一棟樓的最高層,原本空間就不是很大,這一下上來了多人,更是擁擠不堪。柳越越自然叫那些與大皇子搭訕的官員擠到了邊上。
“你也來看龍舟賽的?”楚寒灝來到了柳越越身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是!”柳越越淡淡的說道,難道我還能夠是來吹風的?
“真是沒有想到啊,纔跟本宮解除婚約,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跟別的男人出雙入對啊!”楚寒灝嘲諷的說道。
“這是我的私事,沒有必要跟太子交代吧?”柳越越瞟了楚寒灝一眼,這廝今日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衫,少了幾分尊貴之氣,倒是多了幾分玉樹臨風之態。
“本宮送給你的生辰禮物可還喜歡?”太子頓了頓似毫不在意的問道。
“喜歡,多謝!”
“既然喜歡爲何不戴在身上?”太子眯着眼睛問道。
“就是因爲喜歡纔要好好的珍藏,這麼寶貴的東西怎麼能夠隨身攜帶呢?萬一弄丟了,惹了太子發怒,又踢我兩腳怎麼辦?”柳越越敷衍的說道。
楚寒灝有些煩躁的說道:“說來說去,你還是在記恨窩在隋王府的時候踢了你一腳!”
“我怎麼敢呢?”
說話間,大皇子也來到了柳越越的身邊,將她護在身後,望着楚寒灝問道:“聊什麼呢?”
“在聊他上回子打我的事情!”柳越越望着河面龍舟之上招展旗幟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