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後世之人來說,古代之人的確更爲樸實,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爲大多數人特別是偏遠地區的人們對於生活的要求十分簡單,有房可住,有飯可吃,有衣可穿,只要能夠滿足這些基本生活條件,人們就會覺得生活尚可,如果各方面有所提升,孩子們可以去私塾讀讀書,自己呢,偶爾可以去縣城甚至更大的城市見見世面,那就可以算得上幸福了,
正因爲如此,中國古代所爆發的農民起義大都是由於當時的統治階層不顧百姓的死活,人們在走投無路時纔不得不鋌而走險,哪怕家裡還有稀粥可吃,他們也不會隨便造反的,所以說,上梁山聚義之人都被稱作逼上梁山,
對於平時百姓生活情況的調查,也是龍牙組織在各地情報站的基本工作之一,
從戶部的報告中,我也能夠大致知道本朝的民生情況,但官府的報告往往是報喜不報憂,從縣衙起,層層轉述,層層修飾,到了朝堂之上,基本上都是各地形勢一片大好的報告,而龍牙則不一樣,龍牙情報站所收集的情況都是些普通百姓的生活資料,相對而言,更加真實,
只要沿途有龍牙情報站的地方,我都會去看看,和他們說說話,問問當地的情況,這些成員不像一般官員見到皇帝時有種畏懼之感,他們只知道我是龍牙總部的創始人,加上我這個龍牙之首又是平易近人,所以相互之間言談頗歡,
雖然還有很多地方不盡如意,但讓我感到欣慰的是,百姓們的生活水平較之往年普遍有所提高,對於朝廷的擁護程度也開始增加,
從江西省再往西南方向行進,便是荊湖南路(今湖南),數曰後,我們一行人來到了荊湖南路的西部,湘西地界,
“公子,前面就是湘西地界的鎮溪村了,過了鎮溪村,往東北直行是吉首縣城,往南就是通往廣南西路的官道了。”來過這裡的文璋勒住馬繮道,
“恩,也快到午飯時間了,我們就到鎮溪村休息,出發。”
沒隔多久,寫着“鎮溪村”三個大字的牌坊就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領路的文璋剛一進入鎮溪村就“咦。”了一聲,
方靈以爲有什麼情況,急忙問道:“文璋,怎麼,有何不對之處嗎。”
文璋道:“這裡似乎和原來不一樣了,大了至少一倍。”
“你確定。”方靈不信道,“離你上次來這裡還不到一年的時間,怎麼會變化如此之大。”
文璋也不明所以,搖搖頭道:“這裡是鎮溪村不會錯的,門前的牌子上不也是寫着‘鎮溪村’三個大字嗎。”
張全一跟着道:“是啊,那牌子上是寫着鎮溪村的。”
正說間,只見早一步抵達此處的統領張子健帶着四、五個便裝侍衛從裡面走了出來,接過我們的馬繮後,張子健低聲行禮道:“見過公子。”
“恩。”我見張子健等人臉色如常,知道里面沒有什麼不妥,便道:“走吧,進去再說。”
“公子,這個鎮溪村規模很大,乃是苗漢交換貨物的集散地,聽當地百姓講,是在去年的十月份剛剛擴建的,現在已經成爲了湘西最大的一處集市了,其繁華程度甚至超過了吉首縣城。”張子健邊走邊道,
“去年十月。”文璋道,“那是我離開兩個月後的事情了。”
張子健道:“聽說是的。”
文璋一路看去,不停地說道:“這裡,還有那裡都是新建的,完全不一樣了,村中的人流量多了好多,看上去比一座小縣城還要熱鬧。”
袁棘道:“恩,這鎮溪村的房屋大部分都是新建的,來來往往的人羣中,有不少都是商人吧。”
張子健指着不遠處的一座酒樓道:“公子,前面就是鎮溪村的中心地帶了,那座酒樓乃是村裡最大的一座酒樓,名爲結義樓,好像是苗人所開,酒樓的左邊是鎮溪村苗漢貿易管理中心,是吉首縣衙設在此地維持秩序和收取稅費之處。”
“結義樓。”我看了看酒樓前面顯著的招牌,暗道,會不會和文天祥與苗人結義之事有關,
文天祥從湘西回來後,和我詳細說過苗人之事,苗人常年居於山中,經濟落後,導致生活艱難,後來,文天祥和田醉顏經過商議,認爲苗寨物產豐富,其中的水果(獼猴桃)、樅菌、藥材等物品均是稀有之物,如果能和外界交易,就能改變苗人經濟落後的局面,於是,吉首縣衙在苗漢雜居地鎮溪村開設了貿易中心,只是沒想到效果竟然如此顯著,看來苗人的土特產還是很受外面漢人歡迎的,
張子健道:“正是,屬下比公子早到一個時辰,還沒有了解到這個名字的含義,公子,中午就在此處用餐。”
“行啊,張子健,你也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公子,屬下還要照看馬匹等,就,,,,,。”
“馬匹就讓你下面的弟兄看着就是了,何況這幾匹寶馬可不是一般人能馴服的。”
沈墨知道張子健是不敢和皇上共進午餐,笑道:“張兄,走吧。”
“是,沈兄。”
張子健只帶了十名侍衛進入鎮溪村,其餘九十人中部分繼續向南探路,大多數都散在鎮溪村的周圍,而隨行的龍牙護衛是混在人羣中,還是在村落的周邊,我就不得而知了,
位於鎮溪村中心的結義樓是一座兩層樓的嶄新建築,門前的招牌上有漢、苗兩種文字,走進屋裡,我立即聞到一種特殊的味道,這是一種很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之下,我又仔細聞了聞,說道:“酸湯魚,苗人的酸湯魚。”
方靈好奇道:“哥,什麼是酸湯魚。”
“酸湯魚嘛,乃是苗族獨有的食品,入口酸味鮮美,讓人胃口大開,靈兒,一會邊吃邊和你說。”
一位身材矮小身着苗族服飾的店小二見我們進來,連忙上前迎接道:“幾位客官,是用餐還是住店呢。”
方靈道:“用餐。”
“好呢,七位,樓上有夠十人用餐的雅間,請。”
我坐下後問道:“小二,你們酒樓裡的味道是不是酸湯魚嗎。”
“正是,這位客官,看來你是大行家啊,本酒樓的招牌菜就是酸湯魚古董羹(古代火鍋之名)。”
我點了一大盆酸湯魚和一些其它的配菜,道:“小二,先來這些。”
“好,各位客官,稍坐片刻,小的先給你們加火炭。”
“哥,先講講這酸湯魚吧。”
“恩,酸湯魚的味道主要來自酸湯,這種酸湯是用釀酒後的尾酒調製而成,也有采用熱米湯經自然發酵後製成,在酸湯中加入洗淨切好的魚塊,豆芽、酸筍、酸菜等配菜,以及切成段的蔥、姜、蒜等佐料,再加入鹽、醋、油等調味品,有些高檔的酸湯魚還要加上不少中藥材,經滾熱的火炭加熱,煮開後即可和蘸汁拌在一起吃了。”
張全一問道:“公子您吃過嗎。”
“恩,吃過,只是不知道這裡的味道如何,還有,會不會加味精。”
酸湯魚我自是吃過,只不過不是在宋朝,而是在我自己的那個時代,後世的酸湯魚配料略有變化,酸湯是用燒開的米泔水釀製而成,而且增加了辣椒、西紅柿、雞精、胡椒粉等配料,
辣椒和西紅柿在宋代還沒有傳到中國,原始的味精我算是發明出來了,只是不知道在這偏僻的湘西村落中是否已經開始使用,
不一會,店小二拿來一些燒得通紅的木炭,放進桌子中間的火爐中,隨後將裝滿酸湯的火鍋器皿放在火爐之上,再將魚塊等配菜一齊放入鍋內,並蓋好了木質蓋子,
“各位客官,等酸湯燒開,就可以吃了,旁邊的這些蔬菜可以隨時加到鍋裡。”店小二一邊說着一邊遞給我們每人一小碟蘸汁,
我問道:“小二,這酸湯魚是你們苗人發明的嗎。”
“是啊。”
方靈道:“這個有什麼說法嗎,爲什麼叫做酸湯魚呢。”
店小二笑道:“客官,這裡面有一個傳說,如果各位不嫌小的囉嗦,小的就給各位講講。”
方靈遞過兩蚊銅錢道:“講吧。”
店小二接過銅錢,先道了聲謝,說道:“我們苗家世代相傳,在很久以前,苗嶺山上居住着一位名叫阿娜的姑娘,阿娜姑娘不僅長相甜美,能歌善舞,而且還會釀製美酒,阿娜姑娘釀製的美酒清如山泉,香氣撲鼻,遠近聞名,各地的小夥子們紛紛前來求愛,對於這些求愛者,阿娜姑娘都不中意,但又不好當面拒絕,於是就斟上一碗碗自己釀的美酒,讓小夥子們喝下,並說道,不是自己中意的人吃了這碗酒,會覺得其味甚酸,這些人吃下後都覺得味道很酸,心裡一下變得透涼,但又不願離去,不死心的小夥子們在房前屋後用山歌呼喚着阿娜姑娘來相會,阿娜姑娘就只好隔籬唱着,‘酸溜溜的湯喲,酸溜溜的郎,酸溜溜的郎喲聽妹來溫暖;三月檳榔不結果,九月蘭草無芳香,有情山泉變美酒,無情美酒變酸湯呢喲,’後來,我們苗家先祖就用釀酒後的尾酒調製成酸湯,以魚爲主食,這就是酸湯魚的來歷了。”
“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啊。”方靈樂道,“哥,你先來嚐嚐,看看你吃下後會不會覺得這湯很酸。”
“好,我來試試,看看阿娜姑娘是否中意我。”我笑笑,舀了一瓢,吹了吹熱氣,淺淺地嚐了一口,點點頭道,“靈兒,還別說,這湯還真不,,,,,。”
“不什麼,不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