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魂不斷的收割着突厥戰士的生命,劃過的軌跡變成了一條條由血絲構成的美麗線絲。但這美麗如同櫻粟花一般,迷人,但卻致命。如果說殺人也可以是一種藝術的話,那麼此時的季小柔就完美的闡述了什麼叫做殺人的藝術。
每一個觸碰到那些血線的突厥士兵莫不立時四分五裂,根本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無情的分屍。
死在別人手中還好,因爲那幾乎沒有什麼痛楚就死掉了。但是落在端王爺手中的話,死,也變的那麼可怕。一槍又一槍,帶着端王爺那驚人的力氣和憤怒,將身邊的突厥士兵一個接一個倒飛出去,落在地上還好,運氣不好的直接就落到身後戰友的武器上,被自己人穿胸而過,更有的突厥士兵先是被端王爺打斷了腿腳,然後再被打飛出去,在空中追上自己的腿腳。看着自己的腿腳跟自己並列着飛出去,這種場面何時有人見過?
搞得後來,那些突厥士兵見端王爺向自己殺過來後,想也不想,如撲火的飛蛾一樣直接將自己撞在戰魂劃出的血色軌跡上,被分屍也比落在端王爺的手中好。
在存活下來的唐軍眼前,那些戰死的士兵化爲飛灰,冉冉升起,飛往高空,最後隨風而去。猛烈的火焰再一次劇烈的燃燒起來,彷彿是要用自己最後的燃燒來告訴自己的戰友,我們用我們的生命之火點燃了我們大唐的輝煌,爲了這無上的光榮,我們死而無憾,繼承我們遺志的戰友啊,不要難過,不要悲傷,帶着我們的期望去讓我們大唐的輝煌更加耀眼!
墳坑前面,除了開始時的吼聲外,沒有一個唐軍出聲,全部凝視着那團火焰,用最尊敬的目光送別那些戰友。
幾個突厥士兵想要在唐軍陷入沉默的時候偷跑。但在這肅穆的氣氛之下,他們的動作和眼前莊嚴的氣氛完全不符合,一部份離得近的唐軍立時發現有人想要逃跑。
我們的戰友就是被你們殺死的,現在在送別的時候,你們竟然敢打擾他們的上路?沒有多餘的話,抽刀砍死幾個蠢蠢欲動的突厥人,泄氣般的砍着他們已經死透的屍體。
周圍的突厥人見到如此場面,哪裡還提得起逃跑的念頭?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兩天後,定襄城外出現一個百丈寬,三丈深的大坑。貞觀四年六月,李靖率三千驍騎從馬邑出發,進屯惡陽嶺,趁夜突襲頡利老巢定襄,頡利認爲李靖敢孤軍深入,定有大軍尾隨,慌忙將牙帳撤到嘖口。季小柔又派間諜離間其部衆,頡利的心腹大將康蘇密挾隋煬帝皇后蕭氏及其孫揚政道至定襄降唐,頡利見康蘇密降唐,不敢停留,繼續率部向陰山撤退,在白道遭到兵出雲中的李績大軍的伏擊,大敗。頡利退屯鐵山,收集餘衆數萬。季小柔坐在帳篷裡轉來轉去,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龍龍,你覺得我們能贏嗎?端——大家不會有事情吧!”季小柔焦急地看着依舊面無表情的龍宇軒,不錯,經過幾日的“親密接觸”,龍宇軒的稱呼已由“小軒”升級爲“龍龍”。
“別擔心,會勝利的。”龍宇軒冷冷地吐出幾個字,可還是不能安撫季小柔,讓她放下心裡的大石頭。
天啊,自己怎麼這麼傻。在這個節骨眼上跟小端鬧彆扭!如果小端真的出什麼事的話,自己以後還怎麼活啊!
季小柔欲哭無淚。有氣無力地坐在牀鋪上,卻聽見遠處傳來小兵的歡呼聲。
誒?季小柔急忙跑出帳篷,抓住一個小兵就問怎麼了。
“捷報啊!軍師大人!捷報!我們勝了!”
“勝了?”季小柔先是一楞,隨即流出喜悅的淚水,“我們勝利了!我們真的勝利了嗎?”
小兵興奮地點點頭,甩開季小柔的手又向別的士兵去通報。當聽見這個消息後,有些士兵竟然興奮地暈了過去。
季小柔一邊流淚,一邊激動地把龍宇軒緊緊摟住。
“龍龍!我們贏了!我們真的贏了!太棒了!”喜悅之情無以言表,季小柔只能囔囔地重複着勝利的消息。
其實,龍宇軒也是很高興的。畢竟突厥擾民不是一天兩天了,今日除去大唐的心病,作爲大唐的子民,哪個不高興?
不過高興歸高興,被季小柔太緊地抱住,讓龍宇軒有些不適應。突然間心跳很快,卻一直想讓她這麼抱着。奇怪——
龍宇軒剛想說什麼,就見季小柔緩緩鬆手,東張西望地不知道在找什麼。
“怎麼了?”
“奇怪了——怎麼不見小端——”
瞬間,心跳的感覺不見了。龍宇軒彷彿感覺到自己的心被狠狠地砍了一刀,卻不知道爲什麼。他皺了皺眉頭,道:“去主營吧,也許他在那。”
季小柔此時並沒有注意到龍宇軒的反應,一個勁地點頭,拔起腿就向主營跑去,大老遠就看見歸來的戰士羣裡面當中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主營門口。
風吹動他那粘着汗的髮絲,他那寫滿堅毅的臉在夕陽餘輝的照耀下更顯得俊美。然而那飄動的下襬和日益挺拔的身型卻讓他平添許多的男人味。
他看着她。
季小柔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在等她嗎?
在等勝利後她的反應?
季小柔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有種快窒息的感覺。她忽然感覺自己好熱,就如身在撒哈拉里面一樣。她想喊“小端”,卻開不了口。她的嗓子好燥,喉嚨裡怎麼也擠不出一個字。
端王爺並沒發現她的異狀,看着她急忙朝自己跑來,又停在半路癡迷地看着自己的時候,他的嘴角開始不自主地上揚——
然而這樣的微笑在還沒有完成的時候就凝固了。眼前季小柔的臉從剛纔的興奮與癡迷逐漸轉爲掙扎與痛苦,臉色也突然變了。
“你……”小端還沒有開口,季小柔就覺得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端王爺一個箭步衝到季小柔面前,卻被龍宇軒搶先一步抱住了季小柔。衆人大驚,全都搞不明白季小柔怎麼就暈倒了。
李靖擠過人羣,瞪着個牛眼關切地說:“快點將軍師大人擡入帳內!”
“慢着!”龍宇軒伸手示意衆人不要挪動季小柔的身體,觀察了一下季小柔的情況,一臉震驚地對端王爺說:“你好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端王爺一邊緊緊拉住季小柔的手,一邊迷茫地看着龍宇軒。
龍宇軒不再理會他,而是用臉貼着季小柔的臉。由於情況緊急,小端同志沒有介意他們的“肌膚之親”,他現在更注意的是季小柔到底怎麼了。
“好燙。”龍宇軒緩緩擡起頭,眼睛裡竟憑空紅了許多,“她什麼時候中毒的?”
一聽此話,端王爺全身猛烈地震了一下,糟糕!只顧着軍營裡的事和跟季小柔賭氣了,他竟然忘記了給她服用解藥!看着倒在龍宇軒懷裡的季小柔不停地喊着熱,還擺出要脫衣服的架勢,立即搶過季小柔,一把抱起來就往河邊走。
衆人也隨後跟去,卻被端王爺喝住,不敢再靠近。就見他打橫抱着季小柔“撲通”一下跳進了河水中。
此時大家都開始七嘴八舌地紛紛議論起來。
“軍師大人怎麼暈倒了呢?”
“肯定是操勞過度,你看那軍事計策都是她想出來的,每天都忙裡忙外的……”
“我看不像,平日裡不是還跟大家有說有笑的?”
“不是跟王爺鬧翻了嗎?怎麼……”
“莫不是得了戰後綜合症?高興地暈倒了?很多士兵都有的……”
只有龍宇軒默默地站在一旁沒有吭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河裡的兩人,一股莫名的怒火和酸澀之意涌上心頭。討厭。他討厭看見端王爺抱着季小柔。討厭。青龍門本是端王爺的手下,而季小柔中的正是青龍門獨有的消紅散,那麼就是說下毒的一定是端王爺的人——
握緊了拳頭的龍宇軒再度回過神來注視着兩人,此時的端王爺已經帶着季小柔走到河水的中央,將她的身體豎直,然後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身上。
“熱……”季小柔因爲體內毒素的沒有得到抑制,渾身燥熱難當,正要擡起虛弱的手臂拉扯自己的衣服。
“不要,站在河水裡可以散熱,你再堅持一下。”
可是季小柔似乎已經燒糊塗了,根本聽不見小端的話,一個勁地拉扯衣服,身體還不自然地扭來扭去。蒼白的小臉因爲高溫而透着淡淡的紅色,不知道是因爲河水還是汗水浸溼了她的頭髮,凌亂的髮絲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粘在她的臉上,卻多了一份柔弱和病態之美。
“我的天——”小端感覺到自己如此近距離地抱着季小柔,可她還這麼摩擦着身體,已經讓他的意識逐漸走向崩潰。“你都中毒成這個樣子了還不忘記折磨人……你這個妖精。”
“小……端……”
“恩?”
季小柔半眯着眼睛,用含糊不清地口吻狼狽地對他說:“我,是不是要死了……”
“傻瓜——”端王爺將懷裡地人兒摟的更緊了,“你不會死的。我也不會讓你死的!”
季小柔搖了搖頭,嘴脣邊已經開始乾裂,透着隱隱的血絲,“如果真的要死了……我,還有話沒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