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陶下走到窗邊, 關上窗子,然後走到桌子邊坐下。
木蘭看着他這一系列的動作,心裡頭有些發毛了, 難道真的關上門窗教訓她不成?木蘭着急了, 咱惹不起, 躲總行了吧。於是趁着計陶下倒茶的功夫, 木蘭開始往門口移動了。
“過來。”
計大妖孽發話, 木蘭鑑於在打不過計陶下的情況下,還是乖乖的轉身,慢悠悠的往他那邊走着。
沒錯, 剛纔妖孽的的確確是很深情的對她說着情話來着,但關上窗子後, 一轉眼, 就變成了那妖孽模樣, 這種情況下木蘭就是在怎麼不清楚事情真相,也該知道那時候外面有人偷聽, 或許是朋友,亦或許是敵人,可這點不是木蘭現在要關心的問題,反正她也不算頂有志氣的人,有計陶下在的時候, 她好像真的是隻什麼都不明白卻肆意任性自私的小白。
計陶下似也很有耐心, 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着慢慢悠悠的木蘭, 也不催促, 臉色似也沒有明顯的變化, 這讓木蘭心裡頭沒底,這妖孽是不是又更加的生氣了?木蘭再次的考慮着, 要不要先跑,等他氣消了,她再回來。
“我不明白,爲什麼就看上你了。”計陶下口中忽然的冒出這麼句話。
木蘭也便認真了起來,“我也不明白呢!”
木蘭走到計陶下前面,計陶下拉着她做到他身旁,臉上的表情一直的沒有變過,這種認真憂傷的表情,又讓木蘭深深的心疼着。
計陶下看了看木蘭,又這樣說道:“其實很多時候,我都想,要不要就放你走,要不要再也不與你牽扯不清,或是從此就成陌路人。”計陶下擡手撫上木蘭的臉頰,“但一旦聽不到你口口聲聲的叫着少爺少爺的時候,就總會覺得心裡頭空落落的。我以爲那是我習慣了你的存在,在去繁陵路上,我一直的避開不去尋你。但事實是我還是會忍不住的去探聽你的消息。”
木蘭睜着眼睛,眨也不眨,木蘭從來都沒有任何時候是像此刻一般的失魂,計陶下原本就是已經夠惑人了,現在還是一個說着情話的計陶下。木蘭忽然明白,爲什麼那些女人在明明知道他花心的前提下,依然會前仆後繼的向他撲上去了。
場面極其溫馨,可,關鍵是,那人是木蘭,一個有着隱形精明的黃木蘭呢?
“所以後來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不能讓你離開,但我後來發現,我越是讓你留在身邊,你就越是想方設法的逃走,有時候,我甚至都想拿鐵鏈鎖着你的腳。可我又怕,從此再也聽不到你俏生生的叫我少爺了。”計陶下輕輕柔柔的捏着木蘭的臉頰,臉上哀傷更濃。
木蘭伸手撫上計陶下那放在她臉上的手,輕笑道:“少爺,麻煩你下次演戲的時候,換一種表情。哀傷放在您臉上,怎麼看我怎麼覺得不真實。”
計陶下臉上的情緒頓時僵住,繼而揚起脣角,極爲妖孽的笑着,“演技很差麼?”
木蘭搖搖頭,“您演技是頂好,但木蘭跟着少爺也有好些個年頭,若是連少爺這最基本的性格都摸不清楚,那也真是太失敗了。”前面她不止一次的介紹過計陶下的性格,他是真正的妖孽性格,也就是說什麼悲天憫人啊、慈悲爲懷啊,在他那裡簡直就是少得可憐,亦或是乾脆就說沒有,他下定決心要的東西,還有你說不給就可以不給的?
計陶下漸漸的加重了力道,眼睛微眯,一副慵懶輕鬆的模樣,“那木蘭現在也該知道本少爺想幹什麼了的哦?”
“嘿嘿……少爺對木蘭這般溫柔,可是要表揚木蘭了?”沒辦法,這時候也只有厚臉皮了,她總不能說,木蘭知道,其實少爺您是想教訓我了。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麼?
計陶下頓了頓,忽而又這樣問道:“那木蘭告訴少爺,爲什麼一定要表揚你呢。”
“因爲我讓流鶯中‘美人蛹’了。”
計陶下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美人蛹?”
木蘭點點頭,“是呀,美人蛹,就是她給小純下的那種毒,原本是給我下的,但那蟲子特好色,瞧不起咱這平凡的樣貌。那流鶯不是貌若天仙麼?既然貌若天仙,那麼就讓她自己養的蟲子親親她嘛。”
“那東西,你又怎麼會有?”
木蘭糾結了,難道真的要貶低自己不成麼?沒必要這麼悲哀吧,可計陶下似乎問得很認真呢,“她曾經給我下過這種毒,但那東西好色,因爲我不是美女,所以它就自己跑了出來。我想我就先留着,總有那麼一天,我要讓流鶯也嚐嚐那滋味。”
“你得手了?”
木蘭點點頭,“就演演失憶戲嘛,我拿手。不是都這麼多天了,少爺你也沒發現我失憶症好了啊。”
“哦,原來木蘭是變相在說本少爺不關心你了?”
猛然聽見計陶下這不陰不陽的語調,木蘭心頭一個激靈,於是笑道:“但說來說去,還是要多虧了少爺你啊。若不是那流鶯對少爺還存着那份心思,我想今天就算我真失憶了,她也一定會殺了我的。”
木蘭的這句討好的話,似乎並不怎麼受用。
“黃木蘭,你是真的很不聽話呢。其實,有時候我真的想那個鐵鏈把你給鎖住。那樣的話,我該是省了大心了。”之後便放開木蘭的臉頰,起身往屋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這件事結束之前,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房間裡,哪裡都不能去。”然後開門擡腳踏了出去,關門的時候,又加了這樣一句,“我會讓玉珏陪着你的。”
陪她?嗯,計陶下,你這是□□,你妨礙別人的人身自由,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木蘭開口想要反駁,卻見着門已經那個關上了,木蘭火了,“計陶下,你這隻大妖孽,本姑奶奶要上山,學法術,一定要收了你,收了你。”這個聲音呀,可謂是撕心裂肺啊。那妖孽要奪取她的自由呢。怎麼可以霸道成這樣,難道是本姑娘太慣着他了?
……
計陶下從房間出來之後,直接找到了鬍子清,問道:“你可知道‘美人蛹’?”
對於計陶下忽然的這麼一問,鬍子清現實愣了愣,然後回答道:“在治療小純之前,我一直都認爲那只是個傳說。”鬍子清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來這都是我的不是,從前是我太高傲了,這麼也不願意把心思花在這些‘聽說’之上。”
“那東西可有解藥?”
“據我所知,是沒有。那東西這世間少見,傳說是西域的某個小國的繼承人才會有。中了那東西就是連病因都只能是在臨死的時候才得以發現,你說沒有病因,談什麼治療,談什麼解藥?”
“這東西要是沒有如你對小純那般的悉心照料,從現在起到毒發,需要多長時間?”
“若是沒有藥物的抑制,只靜養的話,也就幾十天。但若是在這期間勞累過度的話,可能也就幾天時間。”
計陶下淡淡的笑了笑,然後說道:“明天我們就去軍營。”
“不是說還沒有部署好嗎?這麼一下子這麼着急了?就算是爲了阿薰也不應該這般急切的。”
計陶下瞅着鬍子清:“你看我像那種毫無理智的人麼?”
“那……”
“木蘭今天,可是做了件大事呢。”計陶下笑容更深,“大好事。”繼而又像是極爲苦惱的樣子,“就是,往後可得看緊些了。”
是要看緊些的,與流鶯碰過面了,大約流鶯此時該是派了很多人在外面,就等着抓她了吧。
……
失去自由的第一天,木蘭怒目瞪着站在門口的玉珏,憤憤的說着一些氣話,雖然玉珏是常常的不會予以理會。
失去自由的第二天,木蘭覺得自己一個人在那邊生氣始終很傻瓜的行爲,玉珏不理她,她也實真是無趣得很。
失去自由的第三天,木蘭忽而發現自己已經有三天沒有見到計陶下那妖孽的身影在她眼前晃來晃去了。心下頓生許多好奇。
失去自由的第四天,木蘭已經記不得同計陶下的吵架了,她忽然發現,自己很欠抽的開始想念他了。她開始懊惱着,自己果真就是典型的自我找抽型。
失去自由的第五天,木蘭覺得自己時不時的會頭暈眼花,全身無力,就是連跟玉珏說話的動力都沒有了,木蘭想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於是央着玉珏帶她出去看大夫。但玉珏說,拿這個作爲逃跑的理由,實在是很差勁。木蘭疑惑,難道是自己的人品出了問題?算了,多多曬曬太陽就行,肯定是被關久了,沒呼吸新鮮空氣的原因。
再後來,木蘭漸漸的發現自己都快要記不住被關了多少天了。一天?兩天?怎麼腦子裡面渾渾沌沌的,什麼都不清晰了。等到了最後,她便覺得連走路都好累,於是只能懨懨的躺在牀上。那時候,她四肢動起來會難受,於是一天到晚的只能靠腦子的活動來打發時間。
再再後來,她終於想起了可能會引發這些症狀的原因,那就是——她貌視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吃過解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