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在睡夢中皇上也是不安穩的,他的眉頭緊緊的皺着,顯然是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時候了。有時候按着皇上這個樣子,四皇子不禁在想,活着,到底是有什麼意思呢?
四皇子想可能是他還沒有到苟延殘喘的時候,等着到了,也就明白了留在人世間的每一天都是彌足珍貴的。
不過半個時辰,皇上就醒過來了,看着坐在牀前的四兒子心中覺得欣慰,到底,還是有人願意留在這裡真心實意的伺候他的。
年輕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那個時候年富力強,想着最多的其實是如何讓手中的天下更好,而不是想着年老之後是什麼樣子的。
那個時候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自己會這麼狼狽,其實狼狽並非是他最爲在意的,而是認栽生病的時候內心深處會有一種無論如何都難以控制的依賴,他希望這個時候有人能陪伴在他的身邊,而現在真的有一個人在他身邊,而且他能夠感受的出來這個人是真心想要過來伺候他,並非是做做樣子的時候心中就是更加的熨帖了。
其實,他沒有想過自己能夠得到別人的真心的,可是現在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得到了,他自己都是有些不可置信的。
不過,無論如何,現在他很享受這一切,也想給自己的四兒子一些東西,儘管,他知道這個四兒子過來伺候他並非是看中了他如今手中擁有的那些東西。
四皇子看着皇上醒過來,立刻過來問道:“父皇,可是要做些什麼?”這些天的伺候其實讓父子之間的關係有了很大的進步,兩個人之見的相處多了一些溫馨,只是四皇子覺得如今自己已經不是很在意這些了,要是以前的話他會覺得很珍貴,現在,卻沒有什麼感覺了。
要是說真的一定要有什麼感覺的話,就是感慨了,無比的感慨。
皇上卻是不知道四皇子這個時候怎麼想的,說道:“嗯,你摸摸我的枕頭底下。裡面有一個荷包。”
四皇子心中一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將手伸向的皇上的枕頭下,果然,摸出來了一個荷包。
那個荷包是明黃色的,裡面到底有些什麼四皇子不知道,但是能夠被皇上一直隨身帶着就是生病了都一直放在自己的身邊,可以想到這個荷包的分量了。
皇上接着說道:“這個荷包,你好好的拿着,裡面有一塊令牌,這一排令牌是歷來帝王統領的暗中力量,能夠幫助你做很多的事情。”
就算是四皇子知道了這個荷包裡面的東西一定是非同尋常的可是聽到皇上這樣說還是恨恨的吃了一驚,居然是這麼有分量的東西!
而現在就成了他的了,不得不說,就算是已經經歷過大風浪的四皇子現在都是有了一種不怎麼真是的感覺。
四皇子看向皇上:“父皇,兒臣不明白。”
皇上笑了笑:“就是你不敢想的意思,以後這些都交給你了,你好好的經營就是。”
四皇子心中五味雜陳,他甚至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纔好,這樣事情他以前想過,但是都是想着通過他自己得到,而是從來都沒有想過就這樣輕易的就將東西得到了。
四皇子艱難的開口:“父皇,您就不再考慮一下了嗎?”雖然說他很想要,畢竟這意味着什麼他知道,但是現在他還是不敢一口就答應下來。
“早晚就是你的,你安心拿着就好了。”皇上說道,西南的事情讓他失望,究其原因一個是高陽侯自己把持不住,還有就是二皇子的私心,二皇子在西南打探銀礦並且想着據爲己有的事情他早就已經知道了,而知道了之後就已經將二皇子排除在外了。
所以傳位聖旨他早就已經寫好了,所以現在這樣做也不算是一時心血來潮,只是一直以來沒有說出來而已。
皇上很是欣慰四皇子能夠在誘惑面前面不改色,笑着說道:“收下就好。”
“是。”四皇子說道,這個時候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總而言之有一種輕飄飄的不怎麼真實的感覺,可是手中的東西又是在告訴他這件事情是實實在在發生的。
外面響起來了二皇子的聲音:“公公,父皇還沒有醒嗎?”
外面站着的公公說道:“殿下,還沒有呢,皇上喝了藥,剛剛睡着。”
聽了二皇子直接說道:“這樣的話我就先離開了,等着父皇醒了公公一定要和我纔是!”沒有醒過來的話就是沒有什麼意思的,所以根本就不用過去。
她纔不會像自己的四弟那樣傻乎乎的一直守在皇宮這裡的,趁着皇上昏迷的這一段時間他已經不着調拉攏了多少得力的人了,這纔是有用的好不好!
只是,很快二皇子就知道了自己這樣多的代價了,根本就是因小失大。
已經進入十二月了,這一年的冬天冷的不像樣子,這一天皇上從睡眠中醒過來之後卻是覺得渾身上下都舒坦,皇上愣了一愣,明白了恐怕是到了時間了。
他慢慢的站起來走到了窗戶前面,留戀的看了看外面的風景,終歸還是要離開這個世界了,雖然說人固有一死,可是這個時候了還是覺得極爲不甘心呢!
皇上叫人過來,說道:“讓京城中三品以上的官員都過來吧!就來這裡,讓太后和皇后也過來!”牀位給四皇子,怎麼都是要有一個見證的,要不然名不正言不順以後就麻煩了。皇上想着,不能夠給下一任繼承者留下來這樣的麻煩。
伺候在皇上身邊的人看着皇上的樣子都是膽戰心驚的,皇上這個樣子分明就是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那些人不敢耽誤,立刻就按照皇上的要求做了。
不一會兒朝中的三品大員都過來了,與此同時還有皇子們以及太后皇后。
屋子裡面都是人,皇上想他生病之後就已經很少見到這麼多的人了,現在倒不是感慨的時候,他說道:“今天叫你們過來是爲了做一個見證,朕的身體不行了,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要有一個傳承。”
說到這裡皇上頓了頓,將目光放在了他幾個兒子身上,而這個時候那些自覺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的皇子能夠表現的很鎮定,可是二皇子的呼吸卻是變的沉重起來了,還有四皇子,就算是已經知道了結果,他有很大的可能,這個時候還是悄悄的握起來了拳頭。
皇上沒有吊胃口的意思,說道:“朕屬意於四皇子,傳位聖旨已經寫好了,等着朕賓天自然會拿出來。”
屋子裡面很大一部分人都是變了臉色,這些都是站在二皇子身後的人,二皇子臉色蒼白,他動了動嘴脣,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到底能夠說些什麼呢?
不甘心,濃濃的不甘心,明明他是有機會的,明明應該是他,怎麼現在就變了呢?難不成四皇子只是進宮伺候了幾天就能夠成爲皇上了,要是這樣的話他當初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進宮的!
謝齡是最快反應過來的,說不出來心中什麼感覺,期待了很長時間的事情了,真正到了的時候他卻是能夠非常平靜的面對,說起來也是一件很是神奇的事情,謝齡自己都想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
他跪了下來:“老臣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些人也是反映過來了,就算是還是有不怎麼服氣的也是跪了下來:“臣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奪嫡的事情從很久就已經開始了,可是誰都沒有想到最終居然是這樣平靜的定下來的,很多人還有一種雲裡霧裡輕飄飄的感覺。
皇上卻是不理會的,他說完這些話就放下了心思,自此,他死了之後四皇子登基就是名正言順的,所以誰都不能夠質疑一些什麼的。
皇上對四皇子說道:“陪我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吧!”
四皇子點點頭:“是。”
機靈的太監早就已經找出來了大氅給皇上穿上,然後就和皇上一起走出去了。
剩下的人留在這裡面面相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直沉默着的太后說道:“沒有你們什麼事情了,所以走吧!”
這樣那些人才敢離開,臉上沒有表現出來時什麼,心中卻是波濤洶涌,居然這樣就定下來了,好像是定下來今晚上晚上要吃羊肉鍋子一樣,讓人有些難以接受居然會這樣輕易。
可是的的確確就是這樣的,誰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謝齡出來了,想着宮中發生的事情微微一笑,這一次,還是他們謝家站對了!
當天晚上,二十七聲鐘聲想起來了。
明妤鎮定的吩咐人將喜慶的東西都換下來,然後掛上了白布白燈籠,皇上殯天,舉國帶喪。
其實今天知道了四皇子會是以後的君王明妤就是想到了這一天的到來一定不遠了,而她十一月份的時候就是已經吩咐人才買好了一切,如今很快整個謝家就再也沒有了一點喜慶的樣子。
明妤很快換上了一身很是素淨的衣服去了謝老太君那裡,這個時候謝老太君這裡已經過來很多人了,都是穿着很是素淨的衣服,臉上還帶着一些惴惴不安。
謝老太君表現的很是鎮定,看着明妤過來了問道:“府中可都是已經收拾好了?”
明妤說道:“已經弄好了,過會兒孫媳帶着人再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不合適的地方。”
“嗯,讓你三嫂還有阿雪阿霞就幫着你。”謝老太君說道。
明妤答應下來,謝老太君說道:“從明天開始我們就要過去哭喪,一共七七四十九天,一天都不能少,身上有五品誥命以上的都要過去,沒有誥命的在家中一定要處理好家中的事情。”
哭喪這樣的事情謝老太君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所以能夠很鎮定的將事情吩咐下去。
明妤是要哭喪的,說起來跪上七七四十九天實在不算是一件事舒服的事情,尤其現在天冷,跪在外面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哭喪之後會多少人病了呢!
其實,他們年輕倒是還沒有什麼,關鍵是那些老人又是應該怎麼辦呢?明妤想到謝老太君。不過又想一想太后應該很快下令讓這些老人們去其他的地方的,倒是也不用太擔心了。
安排好了一切事情,回到明瑟居就是已經半夜了,這個時候謝昀還沒有回來,索性平姑姑是個經驗老到的,所以已經將哭喪的時候應該穿着的衣服都是準備好了,明妤只要安排好人照顧三個孩子就是可以了,倒是身邊有很多得力的人手,明妤也是不用太擔心。
然後明妤也顧不上謝昀還沒有回來,畢竟今天謝昀恐怕是一晚上都是回不來的,她直接躺在牀上睡覺,果然早上起來了時候身邊的牀是涼的,明妤嘆了一口氣,外面的天都還沒有亮起來呢!
謝昀這個時候過來搗亂渾身都是帶着寒意,明妤看着心疼:“讓廚房準備好了熱湯熱飯,你先吃上一點再過去,現在還早着呢!”
在外面忙活一晚上現在的謝昀也是又冷又餓,聞言也不矯情,立刻說道:“嗯,快點上來!”
明妤看着心疼,今天謝昀也是要去哭喪的,要是一直這樣下去的話恐怕就算是鐵打的身子都是受不住的!
她能夠做的也不過就是盡心盡力的照顧謝昀了,明妤讓人送過來的分量十足的熱飯熱菜過來然後自己好謝昀一起吃了,又重新找了烘烤暖和的衣服讓謝昀穿上,裡面裡面是皮子的,還有護膝都是當謝昀穿上。
這樣謝昀只覺得身子沉重了不少,可是卻也沒有反駁明妤的意思,乖乖照做,最終無奈苦笑,覺得自己這樣一下子應該是胖了好幾斤了。
明妤卻是看着這個樣子的謝昀非常的滿意,這個時候最爲注意的就是保暖了,其他的根本就不應該去考慮,美不美觀的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