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徑往前廳而行,向濤落在後面,伸手扯扯水生,低聲道:“剛纔怎麼會是?怎麼我看彩霞姑娘一臉的古怪?還有,那…那個小賊,又…又如何跟嶽公子扯上了關係?啊,還有還有,你方纔那套拳法卻是什麼拳法?”
他兩眼放光,一臉的八卦。說到拳法時,更是一臉的熱切。
剛纔和彩霞一起過來時,一進小院,便見水生在那練拳。那醉八仙拳首次出現,彩霞不懂武藝,乍一見水生搖搖晃晃,滿臉醉態,不由的又是吃驚又是心疼。
而且這還不說,因着練功,水生渾身上下熱氣蒸騰,大汗淋漓。在這大雪初停的早上,最易受了風寒。
彩霞哪裡想到其他,自家水生憨直,又對嶽陵忠心耿耿,如此模樣,除了是那嶽公子夜來發瘋,貪杯濫飲才讓水生如此外,還有誰能讓這傻瓜喝醉,然後大清早的在院裡發酒瘋?
是以,急怒之下,哪還聽水生說什麼,大步便直闖了進去。哪成想,卻看到了那麼一幕。
她隱隱覺得不對,但又羞於相對,這才索性跑了。而向濤則不然,他可是武學大家,雖見水生形神古怪,身子左搖右晃的,好似醉酒。但眼神卻是清明無比,非但不顯醉意,甚而極有凌厲之意。
便腳下那踉蹌的步法,仔細回想,也絕不是那麼簡單。如此前後一想,哪還不明白,這怕是一路極高明的拳法!
武人之對武藝的喜愛,便如老饕見了美食,要是不問個明白,怕是連飯都要吃不下了。雖明知這麼直接問有些不妥,卻也實在忍不住了。這才藉着前面兩個問題,最終關心的,倒是這最後一問了。
水生聽他問起,面上微一遲疑,低聲道:“呃,彩霞她,那個,我…我也不知,習春那事兒,嗯,是公子和他祖師的事兒,說是做夢認識的,就成了他師叔祖了。那拳法嘛,卻是公子所授,哈,向大哥,你看着如何?我跟你說,這路拳極是精妙,便比俺爹傳我的,都要厲害……”
他人雖憨,但卻不傻。方纔那一幕,眼見公子面色不善,哪裡還敢多言半個字。至於習春和公子的關係,他更是聽的雲山霧罩,這般顛三倒四的一說,向濤便算原本清楚,這會兒也是糊塗了。
只是說到拳法,卻是來了精神,口中滔滔不絕的,直把嶽陵捧爲了天人一般。但所言倒也精細,未經嶽陵許可,於那拳法經義卻是半個字都不肯
吐露。
但饒是如此,也讓向濤不由的瞠目結舌。這拳法竟是嶽公子所傳?
話說這位嶽公子,數月之前,還是個對武藝一道,完全一竅不通的人,怎麼就可能忽然一下子傳了這等精妙的拳法出來?那之前,是扮豬吃虎嗎?
向濤想了想,卻又覺得應該不會。單以武學修爲來說,若嶽陵真的是那種,能自己創出武學拳法的高手,以他的眼光看不出來倒也無可厚非。
但問題就在於,若真如此,那這位嶽公子又何必這般藏拙?爲的又是那般?
況且,單就當時情景,向濤自認絕不會看錯。這嶽公子一身所學,完全就是另走蹊徑,與一般武道全不相同。可謂根本沒有任何招法可言,純以自身異稟爲基礎,將那超越常人的靈敏靈識發揮出來而已。
就這,還是通過自己告知的法子練出來的。難不成說,自己那套法子中,本就蘊含了這麼一種拳法?被他誤打誤撞之下,就此探索了出來?
仔細想想那種漫空無所不在,毫無章法的打擊之下,若要躲避,還真就有那可能,心下不由由此咄咄稱奇。
武學之道,浩渺如海,無論出於什麼誘發,但能自出機杼,並創出新的套路的,都可謂之不世出的奇才了。
向濤一想到這般奇才,竟然有可能是在自己的誘發下出現,心頭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激動。只是目光再看向前面那個單薄瘦削的背影時,卻也由不得生出一種高山仰止的心緒。
何爲奇才,這便是奇才!不然,那功法自己也知道,爲何既不能練,更不用說從中推陳出新,也自創一派了呢?能者,無所不能啊!
這一刻,在向濤意識中,已是不知不覺的,將嶽大官人劃入非人類的神人一列中了。
腦中再回憶着方纔所見,水生那揮舞出的幾招拳法,心中不由的眼熱。但不過瞬間卻又冷靜下來。
他與水生又自不同,家傳淵源,自有一份見識。先不說人家肯不肯傳,單就自己所習還沒學到家,再去貪多從頭學起,到時候學個不倫不類,可真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
想到這兒,不由自失一笑,遂將那求拳之心淡了。
三人各自心事,一路不停,不過刻鐘時辰,便進了前廳。嶽大官人一進門,便陡然感覺兩道別扭的目光。順着看去時,卻正迎上立於陸蕪菁身後的彩霞。
此時彩霞也是滿面泛紅,腦中想起方纔自己的尷尬,不由的又是一陣羞惱。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暗暗打定主意,回頭定要囑咐水生,日後離着他們這個公子遠些纔好。
嶽大官人也覺慚慚,這都他媽什麼事兒啊,真是無事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常聽說躺着也中槍,沒成想今個兒竟落到自己頭上了。
“我說你個臭小子,真個一心要去當你的王爺不成?做人做事兒,還要不要負責任了?”
正自滿心鬱悶之際,偏偏一個聲音劃空而至,讓嶽大官人險險沒一跟頭栽倒。
我你妹的!我幹啥了我?這怎麼就給扯到不負責任上面了?死老頭兒,滿嘴跑火車,小爺的清白名聲,就是這麼毀在你這種人手裡的。
嶽大官人忿忿的想着,他便閉着眼也能聽出,這出聲的不是別個,必然是戚仝老頭兒。
“老頭兒,哥心情不是太好哈,你最好莫來觸我黴頭。怎麼說話這是?我QJ你了還是侮辱你了?老子負個屁的責任啊。我鄭重聲明哈,哥的那方面取向絕對正常,沒那些亂七八糟的愛好!所以,咱熟歸熟,你可別胡說八道,不然一樣告你誹謗!”
嶽大官人使勁翻個白眼,悻悻的往桌前坐了。目光卻是悄悄往彩霞那邊掃了一眼,這話兒明着是說戚仝,卻實際是暗中向彩霞解釋:別瞎想,咱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彩霞姑娘也不知聽懂沒有,反正是一副面無表情的神態,戚仝卻是張口結舌,完全料不到自己一句話,換來這麼一大通,不由氣的完全接不上話來。
“好了好了,你二人便是如此,一見面便要鬥嘴,沒個消停。且趕緊用飯,還有事商量。戚老,你莫與他見識,他那脾xing,你又非第一天知道,生氣豈不正好上當?”
旁邊蕪菁姐姐還不知道狀況,連忙白了嶽大官人一眼,又再轉頭相勸戚老頭兒。
老頭兒得了臺階,這才悻悻住嘴,翻着白眼斜了嶽陵一眼,自顧抓起飯食,吃了起來。
嶽陵當然也不會再去找事兒,一邊慢慢吃着,一邊向陸蕪菁道:“菁姊所急的,可是咱們此次來這兒的目的一事兒?”
陸蕪菁眉頭微蹙,輕輕點點頭,道:“正是,如今已到了這個地步,你究竟怎麼個章程?接下來,還需要怎麼做?”
嶽陵神秘一笑,將頭往前一探,低低說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