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二女轉回來時,老道那邊總算臉色好看多了。只是看也不看嶽大官人一眼,這怨念可知有多大了。
嶽大官人也不在乎,他這些日子相處,早已瞭解老道的脾氣。這老頭兒耿直的可愛,很有些心不染塵的意思。別看他現在氣的厲害,只要回頭幾句好話,氣消了也就過了,絕不會真的記仇的。
這廝摸透了人家的脾氣,便可着xing兒的欺負老實人,當真是令人髮指。
樓梯上喧鬧聲又起,凌亂的腳步聲響成一片,卻是鄭世遠帶着衆大家看完風扇的奧秘,這會兒重新回到樓上了。
趁着衆人不注意,謝展腳下微頓,落在最後。然後裝作仍對樓上兩架風扇感興趣的樣子,舉步走到風扇和嶽陵之間的地方。
扭頭看看四周,和嶽陵對了個眼色,便只轉回頭背對着嶽陵,嘴中卻低聲道:“嶽世侄,這會兒我便等你消息了,你可千萬別再搞擰了啊。呵呵,也不知你還有多少新鮮玩意兒藏着,我可是很期待啊。”
嶽陵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也背對着他,嘴中卻裝作驚訝狀,低聲驚呼道:“什麼?三叔,你…..你難道還想爭這個?哎呀,小侄我就這麼兩樣能出手的東西,已經讓你爭去一樣了,這要都給了你,豈不讓人家議論?這個,會對小侄的名聲很不好啊……..”
謝展身子一顫,差點一口血吐了出來。
你麻痹的!對你名聲不好?對你名聲怎麼就不好了?你他媽都幫過我什麼?老子一下子二十萬扔出去了,沒有半點見不得人的,又跟你有個毛的關係?
這要是說,是因爲你作弊讓我一擲二十萬這種冤大頭一樣的天價,怕是誰聽了都會笑死的好伐。
你妹的,這會兒跟我提名聲,你丫還有名聲嗎?有嗎?騙子!混蛋!奸詐的小鬼!
他憤怒的簡直想要回身就此掐死這廝,總算還記得心中大事兒,這才勉強控制住自己,沒有失態露餡。
不過憤怒之餘,又聽到果然這小子就只有這兩樣東西了,心中不由大定,也愈發堅定了要拿下這風扇的決心。
說實話,他發狠要再拿下風扇的營銷權時,心中最怕的不是要花多少錢,抵押多少家產。他最怕的,是嶽大官人這風扇之後,又再拋出一樣來,那可就要徹底讓他抓狂了。
他甚至打算好了,真要是那樣,他也只有鋌而走險,直接用那份錢去僱上一批
高手,將這傢伙連人帶東西,從蜀中連根拔起,徹底清除算完了。
“……呵呵,世侄既然與我那天望侄兒交好,這份情總還是要念的嘛。今日若是事成,日後自有相報就是。”
他咬着牙,強自抑制着那鬱積在心頭的悶氣,終於打出了親情牌。
嶽陵臉上神色極是精彩,衝着對面正古怪的望着他的二女擠擠眼,這才低聲道:“哎呀,三叔,你這麼說就遠了啊。以我和天望大哥的交情,還談什麼相報不相報的呢?話說當日天望大哥一直讓我來蜀中幫他做事的,其實我當時就想答應的,要不是後來有個傢伙調戲我馬子,我氣怒之下趕回去處理,怕是這次回來,就是跟天望大哥一起的呢。哎呀,說起那個混蛋,小侄就恨不能將他斬成狗肉之醬,那傢伙啊……….”
兩人背對背的,誰也看不到對方的面容,嶽大官人怡然自得的一手筷子一手酒,說一句吃一口,罵一聲喝一杯,哪有半分口中言詞間的憤慨。
謝展初時聽到他說起謝天望,不由心中暗喜,連忙耐着xing子聽下去。
聽到謝天望竟早已開始拉攏他,並且似乎成功說動了他,心下不由更喜。如此一來,待此間事了後,自己再和他重提此事,上面的指令不也就達成了嗎?此真可謂好事成雙啊。
他心中歡喜,便愈發屏氣凝息起來,生怕喘氣聲兒大了,打斷了嶽陵的話頭,從而聽不到侄兒的消息。
但哪知越往後聽越是不着調,說來說去的,都是他如何如何和那女子感情好,如何如何聽到那女子有危險時自己多麼緊張,後來又如何如何大展神威,終於將那女子救了出來,那女子對他感念不已,終於以身相許云云。
蘿莉囉唆的一大堆,簡直如同在說唐僧西天取經,歷經的九九八十一難一般。
謝展聽的欲要吐血,身子不可自抑的微微顫抖着。你個小王八蛋,這是故意在消遣老子嗎?
罵人家混蛋,想把人家斬成狗肉之醬,你要是再繼續說這些廢話,不談正事,老子就豁出去,先把你丫的斬成狗肉之醬!
“…….咳咳,賢侄,賢侄!這些事兒,不妨待此間事了,前去爲叔家中小坐再說?呵呵,不知待會兒這風扇的經銷一事……….”
他努力平復着胸中翻騰的氣血,終於忍無可忍的打斷了嶽大官人的話頭說道。
嶽陵聲音窒了窒,隨即乾笑
道:“啊,這個嘛,好說好說。其實小侄這次出山,賣的這兩樣東西,所得大部分都要給那些幹活的。唉,這年頭,人人都求利啊,隊伍不好帶了。三叔有所不知,小侄家中人口比較多,這個花費實在是有些大啊……….”
謝展終於崩潰了,只覺眼前陣陣發黑,嗓子眼裡腥腥鹹鹹的,似有什麼東西要噴薄而出一般。
下意識的伸手向旁邊一扶,還好旁邊剛好有張椅子,這纔沒有跌倒。
小王八蛋!滿口的仁義道德,說什麼和天望侄兒深情厚誼的,全都是放屁!這會兒居然還暗示我給你好處?尼瑪的,這世上有賣東西給別人,還要跟買家索賄的嗎?奇聞啊!
你丫賺的錢都給了手下幹活的?我呸啊!麻痹的,就剛纔那一陣兒,你就進賬了近百萬啊。你他媽僱的什麼人啊,都生的金手金腳不成,要用百萬的銀錢支付工錢?
小王八蛋滿口胡言卻半分哏兒也不打,無恥!實在無恥之尤!
謝展要氣昏過去了。
“你……你說,要多少……….”
氣歸氣,可終歸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可不能百里行程半九十,爲了小頭兒而壞了大利。所以,謝三爺還是在深吸口氣後,咬牙低聲問道。
“呃,這話怎麼說的,小指要什麼啊,哎呀,三叔你是不是誤會了………”嶽陵潑天價的抱起冤來。
“三千貫!”謝展毫不客氣的打斷他拙劣的表演,直接出價。
“……..哎呀,三叔你真的誤會了,我不是那樣的人…………兩萬貫!”
“…..不行,太多了,五千!”
“…….至少一萬五,我的人品呢…….”
“……..八千,這是最多了,再不行就算了。”
“好吧好吧,一萬二,三叔,作弊很危險呢……….”
“…….一…..一萬!不必再說了,再說也沒有了!”
“成交!”
嶽大官人興奮的一錘定音。
謝展心中一鬆,只覺渾身一陣的虛脫。雖然站在風扇前面,卻仍是出了一身的大汗。跟這奸詐的小鬼做生意,簡直比上戰場廝殺還要艱苦。
正擡手抹汗,暗慶這關終於過了,卻忽聽身後一個聲音委屈的道:“……..姐夫,你…..你忘了跟他要我那份了吧。”
謝展心頭一顫,登時一頭栽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