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哲雖愛慕依柔,卻苦於沒有機會表露愛意。一年後,王明禮娶田氏進門,而比王明禮大一歲的他還是孑然一身,沒有半分成家的意思。
田氏也是個會來事的,哄得崔太夫人和周老夫人開心不已,王明禮打理家族的生意也是本本分分,這兩夫妻在王家的地位逐漸增高,大有超越王明哲之勢。
不過,王明哲畢竟崔太夫人和周老夫人的心頭肉,兩人雖暫時擱置他,卻也忙着給他尋門穩妥的親事,只是王明哲卻咬死不鬆口,崔老夫人不知是聽信了誰的猜測,認爲他是中斜迷了心智,甚至請道士進府驅邪,事情愈演愈烈。
王承德也反對小主子與姚依柔在一起,他聽王春榮描述過依柔的美貌,本以爲一項理智的小主子會漸漸淡忘此女,卻沒想到這次如此執着。
他向王春榮打聽姚依柔的近況,王春榮雖被王明哲下嚴令不準將依柔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但是他在父親面前卻無法保守秘密,只得將事情合盤托出。
王承德借生意之便到蘇州尋了那個照料姚依柔的蓮婆子。從蓮婆子口中得知姚依柔在庵內潛心抄經,日日不輟。
“姑娘在廟內,恪守規矩,從未跨出庵門一步,我瞧着她是真的打算就這樣過了。”蓮婆子對依柔十分憐惜。
王承德又問道:“這一年多來,你可問清楚了她的身世?”
依柔十分沉默,很少與人交談。蓮婆子受王明哲的吩咐,不能太明顯主動地接近她,不能違揹她的意思。所以知道的事情十分之少:“姑娘雖待人寬,但是個悶葫蘆,不愛說話。這一年多我也只知道她是死了父母尚未出閣,其他的就不知道的。不過我瞧着姑娘的行爲做派,她應是出生在大富大貴之家的,只不曉得怎會流落至斯。”
這樣的身份要讓周老夫人同意她與王明哲的婚事是難上加難的,王承德更覺得頭大。又接着問道:“這姑娘在庵裡住着,她與主子兩人如何往來?”
按說他一個下人,是不該詢問主子的私事的。蓮婆子也不該將事情告知於他。蓮婆子死去的男人本就在王承德手下做事,男人病死後蓮婆子孤苦無依,也是王承德進言王明哲讓她在店鋪做事,蓮婆子知道王承德的爲人。曉得他是一心爲主子着想。若他肯幫忙。姚依柔與王明哲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姑娘在庵裡沒提起過主子,我瞧着她可不像是有意的。主子雖讓我在庵裡照料姑娘的起居,卻告誡我不能違背姑娘的意思,更沒有讓我傳過一句話送過一次信。主子這樣,姑娘怎能知道他的心意,我也只能替他着急,真不知道主子怎麼想的,這樣下去也不是法子啊……”
王承德又想辦法找庵主和庵裡的其他尼姑詢問依柔的情況。得到的消息也是相同。
如此看來,姚依柔確實是個安分守己的女子。只是身世淒涼了些。王承德回府後直接找王明哲將自己的蘇州之行說了,然後詢問他如何打算。
王明哲折騰的王家雞飛狗跳,卻從未到庵裡與依柔相見。王承德知道小主子的本事,他不是無法從崔太夫人和周老夫人的監視下脫身,肯定是有什麼原由纔會如此。
王明哲從未將王承德當作下人,父親去世後他也是在王承德的悉心指導和幫助下才能如此快的撐起家裡的生意。所以王承德詢問他與依柔的事情,他也不生氣,只說自己還未想好。
其實更多的,他是沒有自信,不相信這樣天仙的人兒會傾心於他,與他攜手一生。
王承德見此又去了蘇州,如此這般地囑咐婆子一番。
約莫三個月後,王明哲還是聽從王承德的勸說,到尼姑庵去見依柔。
依柔沒有拒絕,身穿僧尼的青灰色緇衣與他在庵內相見。
這是兩人分開王明哲第一次見到她,他雖知禮數,卻還是盯着她細看,將她的模樣深深刻在腦子裡。
姚依柔這兩年禮佛,較之上次相見更加出塵脫俗。她見王明哲如此,便直接說到:“王公子,我曉得蓮姨是你派過來的,你的心意我也已經明白。只是小女子已無心再入世俗,不敢耽擱公子的因緣。”
若不是有王明哲護着,自己在尼姑庵內也不會如此安寧,一心抄經,感激是有的,但是她卻怕了,不敢再涉紅塵。
王明哲聽後不爲所動,只淡笑着回道:“姚姑娘,在下對姑娘一見傾心,不敢奢求與姑娘共結連理,只想知道你安然無恙,再能偶爾與姑娘見上一面已心滿意足。若姑娘已無俗心,在下的因緣也就斷了,沒什麼耽擱不耽擱的。”
這話說的雖然客氣,其意已是十分無賴了。
姚依柔經逢家變親歷世態炎涼,也因容貌的原因惹來好色之徒的言辭侮辱輕漫,不惜跳崖自保。但是這般直白神情的話語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更何況還是如此優秀的一個男子講出的,她緊咬紅脣輕鎖峨眉,“王公子,你……這樣,是定要讓我心有不安麼?”
若愛一個人,將她放在心裡,自然捨不得她受一絲委屈。王明哲見她這般樣子心中不忍,他不想逼迫她,便站起身說到:“姚姑娘,你莫爲難,你不想見我,我一定不再來打擾,姑娘安心抄經便是。若有什麼難處,只管告訴蓮姨。”
他這樣,是放下了還是沒放下?她擡頭,對上王明哲如水般溫柔含笑的雙眸,愛慕難掩,卻十分坦蕩,一時有些呆愣。
王明哲見她這樣,英俊的面容掛起朝陽般的笑意,忍不住叮囑道:“在下告退,姚姑娘,你父母在天有靈也不想見你如此辛苦的。姑娘就算要抄經,也得保重身子讓父母安心纔是。”
姚依柔想起父母慘死的樣子,想起生死不明的哥哥,眼中泛起水光,她也站起身勸道:“爲人子女要盡守孝道,不可讓父母憂心失望。我自父母過世後日日悔恨未多在他們面前盡孝,王公子你該多孝順老母,莫讓她憂心。小女子不過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罷了,不值得王公子如此。”
王明哲苦笑一聲,直言道:“姑娘也以爲我是迷戀你的容貌?”
依柔頓住,話題着實不適合再進行下去,她輕施一禮轉身想要回房,卻聽王明哲真誠說到:“子淵承認,我第一眼確實是被姑娘的容貌吸引,但後來更欣賞姑娘的秉性氣質。子淵現在也不知孰輕孰重,甚至不知爲何如此愛慕姑娘,但是卻已將你的刻在骨血裡,再難分割。”
他的深情沒有絲毫遮掩,依柔畢竟是個年輕女子,怎麼沒有過對情愛的美好期盼,她頓住腳步,雙肩微抖,眼淚滴滴灑落。這樣優秀的男子,若是在未出事之前,她定會動心的。
王明哲畢竟年輕,哪裡曉得女人的心思,見她這樣趕緊上前一步懊惱說到:“姚姑娘,是子淵孟浪了,你別往心裡去,我這就告退。”
說完,他擦身而過,快步走出庵門。
兩人相見後,王承德觀自己的主子便知道姚姑娘沒有答應他,王承德也是無法,只能勸他寬心,天涯何處無芳草。王明哲雖說面上答應,但是王承德看得出他是鐵了心的單戀這一隻花了。
王承德現在擔心王家的生意落入王明禮的手裡,他冷眼瞧着王明禮心計頗深,圖謀不淺,偏老夫人和小主子十分相信他,這樣下去絕對不成。
於是五日之後,王承德叩響尼姑庵的門,去見姚依柔。
見到姚依柔後,王承德才明白爲何小主子對她癡情。此女容貌明豔無雙,氣質淡雅絕塵。王承德也說不上來她是氣質更勝容貌,還是容貌更超氣質。
這樣的女子對王明哲那樣的性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遇到此女對他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王承德有幾分猶豫了。
“不知您尋我何事?”姚依柔見王承德凝眉不語,輕聲問道。
罷了,小主子已着了魔,他是不會回頭的。王承德臉上掛起明顯的憂愁,焦急說道:“姚姑娘,小人是王家的下人。我家少爺五日前從庵裡出來後失魂落魄,不小心從山上摔下,這幾日也不見好,昏迷之間只叫着姑娘。小人無法,只得厚着臉皮來請姑娘下山一趟去瞧瞧我家少爺,或許姑娘能將他喚醒,這樣少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王承德久經商場貫會看人下菜碟,見到姚依柔他便知道她的軟肋在哪裡。
果然,姚依柔聽了王承德的話,馬上站起身去尋蓮姨,讓她認認王承德可是王明哲的下人。蓮婆子自然是認得王承德的,聽到王明哲病重,她也焦急想讓依柔下山,不過卻反勸道:“姑娘,少爺千叮萬囑,讓我不可違背了姑娘的意思。若是姑娘不願下山就不要去了,少爺就算病着也是不希望姑娘爲難的。”
話已至此,依柔只能跟着王承德和蓮婆子下山去見王明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