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縣秀水街乃是梅縣城內最繁華的街道,街道兩邊店鋪鱗次櫛比,雖現在時間尚早,但早起的店家已開始精神抖擻地招呼夥計打開店門灑掃應客。
王承德、藍怡和周衛極三人從小四合院一起出來,先到了王家在秀水街的店鋪,王承德敲開店門。
與整條秀水街的熱鬧不同,王家的這座酒樓只一個老奴守門,樓內的桌椅擺置雜亂,上邊積了一層明顯的灰塵。
見着王承德進來,老奴顫巍巍地上前行禮,打量着周衛極猜測道:“王管家,您這麼早帶人過來看鋪子?”
王承德點頭,“營叔,你把店門關了吧。”
營叔點頭,遺憾地嘟囔着關門上板。
秀水街這麼好的地段,三層帶後院的大鋪子就這樣空置着讓藍怡覺得甚是可惜,“爹,這家店鋪真的要轉手出去?”
王承德也有些心痛,“這家酒樓生意本十分紅火,在秀水街上也是數一數二的,但是大爺去後,二爺嫌店鋪的掌櫃和廚子們拿的月例銀子太多,店鋪管理的也鬆散,就派人過來說是要整頓生意。酒樓原本的掌櫃王承圖和王承青兩兄弟,就是去年到黃縣北溝村去尋你的那兩人不願再受委屈,拉着店內的幾個老人投了張二爺,到了他新開的鳳仙樓幹事,這酒樓也就慢慢的不景氣了,爹出來時再想整頓生意卻也難了。不賣又能如何,現在大房人手不夠。多家店鋪的夥計和掌櫃散了心,重新攏起來着實不易。”
本來經營的很好的生意,因爲董事和高層領導更新換代而轉換經營思路和戰略後。導致生意急劇下滑而倒閉的事情屢見不鮮,更何況是在組織結構和治理模式不完善的古代呢!
“爹,這店鋪先不急着出手,咱們再合計合計。”合理利用資源纔是上策,轉讓出去得不到多少銀子。
周衛極看着藍怡一副精明的樣子,眼中含着笑意,這小丫頭肯定又有了什麼新想法了。
王承德點頭。“我聽承圖說,三爺找過二爺,想着將這個店鋪低價買過去。”
王明深頗有生意頭腦。自然不想放過這麼好的店鋪。不過這些店鋪的地契都在周老夫人手裡,文軒回來後周老夫人重新振作,要爲文軒留下一份家業,自然不會再由着王明禮折騰大房的財產。王明深想低價買過去是不成了。
“暫且不說這些。桃兒。你和衛極到後跨院的天字一號等着,我去請張二爺過來。”
王家酒樓後院有個暗門,暗門打開後直通着周鎮掌管的綢緞莊,這是王明哲原先圍着方便留下的。這道暗門知道的人並不多,十分安全。
王承德從暗門到綢緞莊,讓周鎮去鳳仙樓請張平育過來。現在名義上週鎮掌管的這家綢緞莊是掛在張平育名下的,他到鳳仙樓見張平育並無不妥。
王承德走後,天子一號雅間內只剩了周衛極和藍怡兩人。藍怡看着雅間的灰塵皺皺眉。拿起木盆準備到院內的水井裡提水打掃一番。
周衛極接過木盆,“桃兒。我去。”
藍怡點頭,待周衛極打水回來,兩人利索地將雅間打掃乾淨,配合十分默契。
打掃完後,藍怡有些尷尬,這好象是這麼久以來兩人第一次獨處。周衛極的存在感實在太鮮明,讓她無法忽略。
“週二哥,你與刀大哥本就認識?”緊張時她喜歡說話。
周衛極看出她的緊張,在桌子對面坐下,將刀無鋒的事情一一講明白,當然他殺了幾十口人懸於房樑上這麼血腥的事情周衛極只用“殺了仇家”帶過,最後叮囑道:“這些事情你知道便可,無須告訴旁人。”
藍怡有些呆愣地點頭,刀無鋒竟然有這麼複雜的身世,“耶律是契丹國姓,刀大哥的父親不會是契丹的皇子或王爺什麼的吧?”
沒想到,一臉大鬍子還帶着刀疤看起來似乎是個強盜的到刀無鋒竟然是貴族,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藍怡忍不住天馬行空想着,刀無鋒是契丹人,大周現在雖然與契丹議和了,萬一哪天打起來,刀無鋒是會站在哪一邊呢?這可就熱鬧了,藍怡忽然間又想起了《天龍八部》裡的丐幫幫主喬峰,喬峰可是金庸老先生筆下她最敬重的人物,大丈夫光明磊落,爲國爲民,俠膽仁心,最重要的是他對珠兒一往情深……
這般想着,藍怡忽然覺得刀無鋒的形象鮮明起來,眼睛越發明亮。
周衛極見她一副對刀無鋒十分感興趣的表情,屈食指輕彈她的額發,“桃兒,不必叫他‘大哥’,過幾日咱們成親後他是要稱呼你爲‘二嫂’的。”
刀大哥,週二哥,這個稱呼讓周衛極覺得不爽。
他們兩個還沒有定親,怎麼聽周衛極說起來,好似他們馬上就要成親了似的。藍怡噘起小嘴摸摸額頭,卻見周衛極盯着自己滿臉笑意,她忍不住臉紅了起來。
“週二哥,不要叫我桃兒。”她不是春桃,被別人喚作桃兒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她不想聽他也這麼喚她。
周衛極見着她爲難的表情,以爲是因爲她是爲了沒有想起之前的事情而苦惱,“好,不叫桃兒。那我要叫你什麼?”
很想叫她“丫頭”,但她也不喜歡,那成親之前要叫什麼呢?
她失憶後給自己取名爲藍怡,想來是很喜歡這個名字的吧,“以後,沒人的時候叫你藍怡?”
藍怡身體一震,眼圈有點發紅,“週二哥,你可以叫我‘一一’,具體的原因我以後再告訴你。”
他是自己的愛人,是自己的伴侶,藍怡不打算一直瞞着他。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能這麼稱呼自己了。
這個名字很是奇怪,自己是週二,這丫頭要當一一?周衛極挑挑眉,不過見她紅若小兔子的眼睛,順承下來。
“好,一一。”
他低沉的嗓音,柔和地喚出自己的小名,藍怡心絃一顫,扯起嘴角笑道,“真的好久沒有聽到有人這麼叫我了。”
之前有人這麼叫過自己的小丫頭?周衛極有些不快,想追問是誰有覺得自己顯得小氣,罷了,日後有的是機會問她。
“一一,莫怕。無論藍家所爲何故,我定不讓他們傷你分毫。”
不管藍家是什麼來頭,要碰他的丫頭就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二哥,我不怕。他們不是衝着文軒來的就好,衝着無非就是怕知道什麼他們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罷了。想來不過是那一兩件而已,藍家就算再狠,也不會因此下什麼毒手。否則藍五不會隻身夜探縣衙,昨日他們也不會那麼輕易地撤退。”藍怡自信說到。
周衛極點頭,“不可大意。文軒的事情不順當麼?”
昨日他到王家,桃兒的母親提起日後他不可慢待宇兒,並沒有提起文軒來,是不是王家不同意文軒接着跟在丫頭身邊?
藍怡凝眉,將王家的事情講了一遍,“我自然不會放棄保護文軒,王明禮那邊也不會輕易放手。現如今周老夫人也沒什麼辦法,我怕到最後文軒真的要留在王家,跟着周老夫人。”
若是文軒留下,藍怡自然不放心的,她定然也會留下。黃縣那邊的事情怕是無法兼顧了,那她與周衛極成親後該怎麼辦,總不能叫他也來這裡吧?藍怡咬咬脣,這些話她說不出口。
周衛極見她爲難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一一,文軒的父母早逝,他認你爲母,就是我們的孩子,你放心,此事交給我。”
我們的孩子……藍怡覺得周衛極今日的言語透着過分的親暱,頗爲不習慣。不過,這件事情畢竟是王家的家事,交給他他又能做些什麼?
藍怡腦子裡忽然閃過周衛極一身夜行衣,半夜衝到王明禮房裡,拿到恐嚇他讓他不要再惹事的場面,忍不住一哆嗦。
“週二哥,你可別亂來啊。”
周衛極不知道她在胡思亂想,而是思考着整件事情的解決辦法,“丫頭,你將王明禮這人的性子再說說,還有田氏的情況。”
藍怡點頭,將自己的觀察和推測講了一遍,這兩個人對文軒和大房沒有善意時肯定的。
外邊傳來腳步聲,王承德帶着張平育到了跨院。周衛極耳朵一動,上前打開房門。
張平育見着周衛極一拱手:“周班頭,沒想到你也在這裡。”
王承德解釋道,“二爺,周班頭向小人提親要娶春桃爲妻,現在可算咱家的女婿,不是外人。因情況不明,小人特讓他保護春桃的安全。”
周衛極聽王承德這麼說,覺得十分中聽。
張平育淡笑着觀察春桃與周衛極,“恭喜王管家,你真是給女兒尋了門好親事。周班頭,恭喜恭喜。”
王管家呵呵笑着,周衛極抱拳說到:“多謝。張二爺稱呼在下週衛極便可。”
張平育順應着稱呼了聲“周兄”,四人走進屋內,將房門關上。
張平育在首位坐下,衆人落座,他看着藍怡感嘆道,“王管家可知道,我與春桃一年多前曾在梅縣青山鎮相遇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