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伯提議搬到青山客棧去暫住,一則是曉得義學會搬遷到客棧去,方便無名先生教書,免於奔波;二則是不想打擾到藍怡家打擾。他跟在先生身邊多年,自然曉得先生也是同意這樣安排的,才提了出來。
藍怡想了想,也點頭,“這樣也好,恩師去客棧住教書方便,否則這樣的陰雨天氣日日來回,我也不放心。我今日去看過了,綠玉院尚好,我這就去吩咐李應收拾一下,恩師,您這的被褥潮溼了,我給您備了新的被褥,待會兒一併帶過去先用着。”
“也好。”無名先生看看窗外的雨,“藍怡,既同意了讓孩子們去讀書,就要安排妥當纔好,雖說有楊夫子在,但其他的大事小情還要有人照看,你多叮囑管事費心。”
“是。”
“綠玉院,”無名先生一捋長鬚,笑道,“白玉杯將青玉綠,碧羅領襯素羅裳。冰霜洗出東風面,翡翠輕棱疊雪裝。青山客這首絕句,爲師甚喜。不知徒兒近日可有新作?”
青山客便是藍怡這件事無名先生是曉得的,藍怡發愁道,“恩師,親朋傲然不歸門,滿天風雨愁煞我,哪來的心思啊!”
“傲然?!”無名先生哈哈大笑,“老夫豈敢愁煞徒兒啊,飯後即鎖漏居前去叩門。”
這件事定下來,藍怡也開心,“嗯,嗯!徒兒這就前去掃榻相迎。”
看着藍怡奔着雷天澤的西廂而去,無名先生微笑。“這丫頭就是個愛操心的。”
於伯在旁垂首,幽幽地說了一句,“您操心的事也不少。”
無名先生捋鬍鬚。看了一眼自己身旁一向沉默的於正,曉得他說的是自己叮囑藍怡孩子們去讀書需得仔細的事情。在梅縣時,他何曾理過這等瑣事。
“這丫頭瞧着是個精明的,有些時候卻迷糊得很。”無名先生微笑道,“於正,我瞧着你最近話多了不少。”
於伯也微微一笑,“來了這裡。先生開心,老奴自然是跟着樂呵的。”
能讓先生開心的,除了這裡的山水嫺靜。便是這個徒兒了。愛屋及烏,於伯待藍怡自然親近不少。
藍怡到雷天澤的西廂門口,喊道,“三哥。在不在?”
雷天澤應聲。淺墨打開房門,“四姑娘,您快進來。”
雷天澤屋內比無名先生還要糟,漏雨的地方在放置牀鋪位置,“屋內雜亂,讓四妹見笑了。”
“三哥,這房子不能用了,孩子們且去客棧讀書的事情你也知曉了吧。恩師已經同意飯後就搬到青山客棧的綠玉院去。你呢?”
雷天澤一笑,“我跟四妹回家。住在蘇兄那裡,可好?”
蘇永珅腿腳不方便,這樣的陰雨天上下山坡怕是有難度的,藍怡正操心這件事,雷天澤這樣說,她自然是開心的。
“當然好!三哥,淺墨,你們這就收拾東西,也別去於伯那裡蹭飯了,回去再吃不遲,我先去客棧吩咐李應把綠玉院準備好。”
“何須四妹奔波,淺墨,你去一趟青山客棧吧。”
尚在吃驚自家少爺爲何不跟着去客棧,反而要跟着四姑娘回家的淺墨馬上應聲,先跑去無名先生那裡說了吃飯的事情,轉頭去青山客棧吩咐管事。
藍怡再望望屋內的東西,“三哥,你且收拾打算帶過去的東西,我回家去給你拿一大塊油布過來,不能帶過去的東西便用油布蓋上。”
雷天澤自牀上取出長琴背在身後,又將包好的書本護在懷中,笑道,“這些先帶過去,從四妹那裡拿了油布我再回來。”
藍怡看他背琴抱書的珍惜模樣,連連點頭,“三哥果真是個真書生!”
雷天澤眨眼一笑,側身請藍怡先行,“本就是個書生,何來真假?”
兩人出門見楊夫子等人已散去,便與無名先生告辭歸家。
到家門口時,恰遇着騎馬歸來的周衛極。
“回來了,冷不冷?”藍怡關心問道。
周衛極見着自家的小媳婦和她眼裡望着自己的歡愉,微笑迴應,“不冷。”
說罷,他再看看旁邊背琴抱書,白衣黑傘,礙眼的雷天澤,挑挑眉,這時候他跑過來作甚。
不待藍怡說話,雷天澤看着他身上與宇兒類似的油布蓑衣,笑道,“妹夫這身行頭,想必也是出自四妹之手吧?果真方便,改日也給三哥做一身。”
周衛極騎馬來回衙門,藍怡怕他淋雨,就做了這件黑色雨披,方便輕巧,周衛極很是滿意,惹得衙門的那幫子兄弟也羨慕不已。
“你在村裡教書,要蓑衣做甚!”周衛極橫他一眼,說罷推開大門,替媳婦打傘讓她進去,又看看跟在身後雷天澤。
“義學廂房漏雨了,我讓三哥回來住……”藍怡解釋道。
“打擾妹夫了。”雷天澤故意打斷藍怡的話,果然看到周衛極黑透的臉,忍不住哈哈大笑。
“沒你的地方!”周衛極瞪他一眼,這廝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藍怡見兩個人仍舊是這樣子,無奈搖頭,“三哥,你先把東西放下,衛極,你先回屋換件衣裳,莫着了涼,待會兒和大哥他們一起過來吃飯。”
雷天澤笑着點頭,穿過跨門走進蘇永珅居住的東院。
藍怡見周衛極在身後不動,擡頭笑了,握住他撐傘的手。
還好,不算太涼,“義學漏雨了,廂房無法住下去,三哥這纔過來跟大哥一起住。我熬了熱湯,你先回屋喝點熱水去去寒氣,待會兒就能吃了。”
周衛極低頭看着自己的小媳婦兒,認真道,“不給他做!”
媳婦兒是自己的,給自己做就好,憑什麼給他做呢!那廝以前就揹着藍怡給自己炫耀藍怡送給他的手套,就是爲了讓他鬱悶。
藍怡看他賭氣的孩子樣,笑了,“不過是塊油布罷了,三哥是故意氣你呢。你想想他那麼愛白色,衣服、佩劍、馬都是白的,我給他做一件黑色油布的蓑衣,他肯穿纔怪!”
周衛極一想,也樂了,拉住藍怡要收回的小手,叮囑道,“白色更不能給他做!”
“好好好!你這固執的傻瓜!”藍怡無奈應下,“三哥不是還沒成親麼,我雖女紅不好,也只是順手做些小物件罷了。”
“哼,想做你三嫂的人可不少呢。”周衛極嘀咕一句,拉着媳婦的手往屋裡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