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下了一夜,還刷刷地響着,室內的安寧和溫暖就越發讓人不想起來。
今日周衛極不必去衙門,宇兒也不用去義學讀書,藍怡也沒有必須起來的理由,兩人就這樣靜靜地聽着窗外的雨。
“浮生大師坐化後,也不曉得一清小師傅怎麼樣了。”藍怡輕輕轉着周衛極戴在脖子裡的琉璃珠,想起了浮生大師的小院和一清。如今師傅不在了,一清還守在那座小院麼?
“前幾日我在縣裡看到他,穿着僧袍在街上化緣,看着……還不錯。”周衛極斟酌着字眼。
“不錯?”藍怡用手肘支起腦袋,有些疑惑。
周衛極輕應一聲,“消瘦了些,旁的倒好。你放心吧,一清小師傅雖年紀不大卻是浮生大師的親傳弟子,與主持清英大師一樣的清字輩,在寺裡過得很好。”
藍怡點頭,又靠在周衛極肩頭,聽着沙沙的雨聲,“王二嬸去廟裡燒香時,聽說今年雨水大是因爲有人驚了龍王,衛極,你聽說這事兒了麼?”
“這話先是從伏馬寺傳出來的,後來飛霞觀也如此說。”周衛極語氣淡淡的,“別聽他們胡說,不過是想着讓人多捐些錢罷了。昨日伏馬寺已經擺臺要開始唸經,求菩薩消災收雨,想必飛霞觀也快了。”
黃縣城內共有兩所寺廟一座道觀,分別是城北清安寺、城南伏馬寺和城東的飛霞觀,這三家中最大、香火最旺盛的數城北的清安寺。另外兩家的香火少。逢天災便會有類似的說法流出,待時機成熟後,他們再擺壇消災做法。收斂錢財。
“不管是和尚還是道士,總是要吃飯的,不管是什麼人,不管是什麼職業都是如此,所以才說民以食爲天啊。”藍怡伸伸懶腰,“但是他們這樣胡亂說,還是會影響不少人的。比如二叔家今年本要蓋房子,卻因爲他們的話不能蓋了。”
周衛極伸手掐住嬌妻的小蠻腰,把她拉回來接着圈住。“王二叔家不蓋房,除了因爲這個,也是今年雨水太多的緣故,蓋房子本就該選在春夏的。”
藍怡怕癢。笑呵呵地扭動身子。“所以還是你聰明,曉得挑個好時候蓋房!”
“那是自然!”周衛極故意用鬍子扎着藍怡的小臉,“否則怎能娶到這樣萬里挑一的媳婦兒!”
這個自大的傢伙!
藍怡伸手推推他毛茸茸的大腦袋,“好啦,起來啦,雖說不去衙門,但也有好多事情呢。”
“不要……再待一會兒……”暖和的被窩,香噴噴的媳婦兒。周衛極正享受着,不肯起來。
藍怡笑了。伸胳膊摟住他,任由他折騰。
成親後相處久了,他的本性也越來越多的展現出來,深沉的,穩重的,狡猾的,頑皮的,這樣的周衛極才更鮮活。原本對他懷着的幾分懼意,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喜歡,是心動,是心疼,是想讓他更幸福,更快樂。
這就是夫妻呢,果然只有親身經歷過才知道箇中滋味。細水流長,平淡溫馨,符合她對婚姻的期待。
周衛極擡起頭,盯着藍怡含笑的臉,滿滿地,深情地吻上她的雙眸。心中嘆息着,世間怎麼會有這樣透徹又溫暖的眸子,讓人見了心都跟着澄澈起來。
感受到周衛極呼吸變得粗重起來,藍怡趕緊錘錘他,低聲道,“別鬧,天亮了,軒兒還在旁邊呢!”
“還早着,他醒不了的,乖乖的,讓我再親親……”周衛極拉住她的小手一起壓着,向下親去。
“爹……”
倆人俱是一震,周衛極趕緊翻身下來,這小子還真是會挑時候!
藍怡抿嘴笑了,清清嗓子問道,“軒兒醒了,可要尿尿?”
Wωω☢ Tтká n☢ C○ 文軒爬過來,“不要。爹,小松鼠吃了松子沒有?”
藍怡坐起身,看着一臉憋悶的周衛極,笑呵呵地說,“你爹哪裡曉得,他還懶着不肯起來呢。”
文軒伸出小手指刮刮周衛極的臉,“羞羞,軒兒都起來了,爹還不肯起來,太陽都要曬屁股啦!”
周衛極一把抓過兒子,一拍他的小屁股,“傻小子,下雨呢哪來的太陽!嗯?”
說完,他把文軒的小身子一扭,託着他舉高再快速放下來,小傢伙不知道害怕,反而咯咯樂着。
“爹,爹,你再玩一次!”
“好!”周衛極這次換手腳並用,把文軒扔高再放下,文軒揮舞着小手大笑着。
宇兒起來後聽着笑聲也跑過來,看到爹爹和弟弟玩的開心,也爬上炕,“爹,我也要!”
“好!”
看着周衛極輪流把兩個孩子扔起來幾次,藍怡都替他累,拉過文軒給他穿上衣服,“好啦,你們不是去看小松鼠麼?”
宇兒這纔想起自己早起目的,爬下炕穿鞋子一陣風跑出去,一會兒跑回來,興奮崇拜地看着周衛極,“爹,小松鼠果然躲到洞裡去了,松子也少了,就是沒喝水。”
文軒伸着小胳膊讓孃親給他係扣子,問道,“娘,松鼠會喝水麼?”
藍怡沒養過鬆鼠,不過常識還是有的,“肯定會呀。”
宇兒也好奇問道,“那,小松鼠是像羊那樣嘴巴伸進水裡喝,還是小狗那樣用舌頭舔着喝,像鵝那樣喝一口水再伸直脖子灌下去?”
藍怡一愣,這太專業了,“這娘還真不知道,你和弟弟要仔細觀察小松鼠,然後告訴娘,好不好?”
兩個小傢伙高興點頭,手拉手跑着去看松鼠。
周衛極笑看着藍怡,“媳婦兒,你倒是實在的很。”
藍怡白他一眼,“教育孩子,當然要實在。汝不聞子曰‘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知也!’”
周衛極附身低頭,伸手一刮藍怡的小鼻頭,“不聞!”
藍怡一甩頭,看着他凸起的喉結,忽然想到了樑有思那個噁心的傢伙,不由皺起眉頭,認真問道,“衛極,問你一件事兒,人身上的胎記能做假麼?”
“怎麼個作假?”
“就是一個人可以把身上胎記抹沒了,亦或是本來他身上沒有胎記,卻可以想辦法添上一塊,以假亂真,然後還可以抹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