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十一月初離家而去,如今已是月底,藍怡計算着行程,想他也該在回來的路上了。只是屋裡人多,不便說生意上的事情,只拍拍她的手。
八婆二嫂轉着眼珠子,“得壽他娘這一病,也不曉得能不能熬過立春呢,打春是臘月二十六,吧?你們家六兄弟成親定的哪天?”
村裡人認爲一年八節即立春、立夏、立秋、立冬,春分、夏至、秋分和冬至,對生病體弱的老人來說都是坎兒,一坎兒一劫,能度過去就能安穩些時日。現在冬至已過,下個坎兒便是立春了。若是得壽的孃親熬不過這一關,辦喪事哭聲連天地撞上六郎的喜慶日子,對他們是非常不吉利的。
楊氏和趙氏兩妯娌想到這一點臉色都不好看,尤其是趙氏,將要進門的六郎媳婦與她孃家鄰村,趙氏的孃親也算是半個媒人,若是真趕上了到時候還不知道婆婆會給她什麼臉色呢。
楊氏挖了八婆二嫂一眼,“定的是臘月十六,哪就那麼巧了!”
八婆二嫂嘿嘿笑了兩聲,“還差着十天呢,肯定趕不上,放心吧。再說得壽他娘惜命着呢,頭疼腦熱地都遣兒子去抓藥,這次既然請的是鄰村的郎中沒去城裡,他家老大和老頭子都沒回來,想來是病得不重。她呀,也就是給自己嚇得。”
趙良秀的媳婦吳氏消息靈通,看看炕上玩的正歡的幾個孩子,壓低嗓子神秘兮兮地道,“這事兒也就咱們幾個知道,出去了可不能亂說啊。得壽哥昨兒個去找我公爹,鄭寡婦她娘又來了,在鄭寡婦生前住的屋子裡神神叨叨地呆了半天,當天晚上得壽他娘就病了。得壽哥不光請了郎中,還叫了風水先生進宅子,說是算出宅子裡有煞氣,給掛了八卦鏡,還要找一個對鄭寡婦有恩的人去掛才成。”
”對鄭寡婦有恩?這可不大容易啊。”八婆二嫂道出幾個人的心聲。
劉氏也從傷感中緩過神兒來,“生養恩大,沒法了還是得去請鄭寡婦的爹孃來吧。不過兩家鬧成這樣子,請來了他們也心不誠,管用不管用還得兩說着。”
吳氏用力點頭,伸手指着東牆,“其實,得壽哥想請的人是蘇夫子的弟弟刀無鋒。我也是剛知道,鄭寡婦在山坡上撞石頭沒死躺在上坡上被雨淋着是刀無鋒打獵出來發現她給抱回去的,雖說她後來上吊死了,但這也算是救命之恩啊。”
“還有這麼回事?”八婆二嫂等人瞪大眼睛看着藍怡,藍怡攤手錶示不知,刀無鋒是個悶性子,這樣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到處說。
“得壽哥去找刀無鋒,人家沒應,他這纔去找我公爹想讓他幫着說說情。”吳氏說完,感嘆道,“我公爹也沒應下去說和。”
楊氏撇撇嘴道,“不沾親帶故的,人家憑啥牽扯到他們一家子的事情裡去。”
“就是,刀無鋒好心救人,現在倒還要去給他們驅鬼,不知道的還以爲他一個沒娶媳婦的大小夥子和鄭寡婦有啥呢。”八婆二嫂也覺得王得壽這事兒辦的不地道,“人家以後還要娶媳婦兒呢,弟妹,我說的對吧?”
這話頭轉到了刀無鋒身上,八婆二嫂的眼神看着藍怡,希望她能多說幾句。
刀無鋒和蘇永珅這對落戶到村裡的異姓兄弟,在村裡絕對是神秘的存在。蘇永珅學問好在村裡當夫子受到村民的敬重和愛戴,刀無鋒一身不下於周衛極的戾氣和那一臉大鬍子和眼角明顯的刀疤讓人望而生畏,無人敢惹。這樣一文一武的搭配怪異而引人注目,偏他們都不是話多的人讓村裡人無法靠近,而與他們接觸最多的就是藍怡一家,是以大家想知道這兩兄弟什麼事都要通過藍怡和周衛極。
指望周衛極是不可能的,所以村裡好事的婦人都想從藍怡這裡打聽出點有價值的消息。但藍怡也是嘴巴緊的,雖然屋內的人都是與她交好的,但是不該說的她還是一點也不說,聽了八婆二嫂的話,只是笑笑。
八婆二嫂也沒指望她說什麼,“過日子就得兩口子啊,這樣人才能越來越多,日子越來越紅火。光兩個大男人算怎麼回事,現在是沒啥,老了可怎麼辦。不看別人,咱們就說衛極現在的日子和沒成親以前的日子,能比不?”
她又把藍怡天上地下的一頓誇,之後拉着藍怡勸道,“既然這兄弟倆與衛極是過了命的交情,爲了他們好你就該勸着衛極幫他們成個家安穩下來,娶了媳婦兒纔能有知冷知熱的人。衛極是個面冷心熱的性子,若是他這對兄弟過得不好,他心裡也惦記着不是?兩口子過日子,就該替對方想着點,他惦記的事兒你就該替他惦記着,能辦的幫他辦了,他念着你的好,自然會好好待你,你的日子才能越過越有奔頭。”
“就是啊,咱們女人過日子得靠着男人,男人要想把日子過舒坦了也離不開女人。”吳氏深覺八婆二嫂說的有道理,“蘇夫子學問好眼光高,咱不好說什麼,可刀無鋒咋也這麼挑呢?我看着簡妮兒就挺好,刀無鋒要啥沒啥,憑什麼還看不上簡妮兒呢!”
這語氣,分明是替簡妮兒抱不平了。簡妮兒對刀無鋒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在場的這幾個都知道,八婆二嫂雖嘴巴大,但也知道輕重,反而叮囑大夥不要把這事兒往外說。
因爲藍怡去年種溫室賺了錢,今年村裡又有好幾戶挖溫室扣油布種菜,其中就有藍怡的頭號模仿崇拜者胖子。胖子家的溫室大小和裡邊種的蔬菜跟藍怡家的一模一樣的,種菜除草是細緻活兒,胖子的姐姐簡妮兒沒少到藍怡家來學習種菜。每次來了,簡妮兒總會把話題往刀無鋒身上帶,想多打聽些他的事情。一來二去的,她與村裡這幾個經常來藍怡家聚頭的人混熟了,對她那點兒小心思這些成了親的人哪能猜不到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