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伯看藍怡清透的雙眸中滿是關心和疑惑,搖頭不再多講,“姑娘莫忘了把東西交給雷天澤。”
藍怡賭氣地撅起嘴,“您給我的藥包裡就是吧,您要是不告訴我,我就自己打開看看!”
於伯搖頭,輕飄飄地道,“你不會。”
“誰說的,這次就會了!”藍怡哼一聲,跟於伯說話有時就是這麼讓人憋悶!
於伯看她氣鼓鼓走開的背影,眼底閃着笑意,這單純的丫頭,很多腌臢的事情,周衛極瞞着她,雷天澤也瞞着她,自己也不想讓她知道,就讓她這麼幹淨單純下去吧,挺好,起碼主子覺得挺好。他們這些人若是連個小丫頭都護不住,也不必活了。
藍怡回到家,小心取出於伯給她的藥包和信紙,雖然信紙沒有裝入信封封好,但確是摺疊起來的,藍怡雖好奇但也沒打開看,另取信紙給雷天澤寫了幾句話,用他給的特殊黑紙包住,取梯子到房頂上,吹起短簫,三長一短的節奏,吹了三遍,便坐在房頂上等着。
隨着一聲長長的鷹啼,一隻雄健蒼鷹收翅落在藍怡面前,銳利的鷹眸盯着她。藍怡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倒出一粒藥丸,放在手心,蒼鷹眼睛發亮,快速探頭叼起藥丸,伸脖子吞入腹中,又直勾勾地看着藍怡。
藍怡被它的尖嘴啄地手心生疼,不敢再喂,把黑紙包裝入小竹管中,按在它脖子套着的環扣上,又取出一個小藥包給它聞,“去吧,快去京城找你的主人,回來再給你吃好吃的。”
蒼鷹明白了藍怡的意思,展翅向上,飛入高空,鷹兒翼大善飛,很難被人捕獲,是傳遞消息的絕佳助手。這隻鷹是梅縣藍如海事發之後,雷天澤給藍怡的,留作二人之間通信之用。
蒼鷹展翅,日可千里,想來天黑之前雷天澤就能收到消息了。藍怡看着它消失的方向,又想着遠在戰場的周衛極,若是他們之間也有這樣的蒼鷹傳信,相思的煎熬和牽掛,將會減輕許多吧。
周衛極的信,怎麼還沒到呢?
轉到邊關軍營。周衛極黑着臉,站在中軍帳中,被軍師葛硯、前鋒將軍鸞鵷取笑,旁邊站的幾個軍士死死咬住脣,五官憋笑扭曲着。
“衛極,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咱們一別經年,你的字真是大有長進,不過,”葛硯拿着捏着手中厚厚的信封,拉長聲調道,“文采長進得更快,四字成語都用的如此熟練了……”
葛硯手中拿的,正是藍怡日夜期盼的家書。
因防走露軍情機密,軍中將士與家人通書信,都需經司信官查閱其中是否有涉及軍情違規之事,若無,方可寄出。周衛極剛到營中,便急被召去營救被契丹軍圍困的李金剛,今日才得歸來。沒想到他回營的第一件事,不是吃喝睡覺,而是先跑到司信官面前交給他一封書信,讓他速速查閱,因他要寄回家中。
司信官與周衛極也是舊識,越看信眼睛瞪得越大,然後如同見了鬼一般地看着周衛極,“週二哥,你什麼時候娶媳婦兒了?還,還,還這麼……”
司信官想了半天,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這種觸目驚心的感受,憋屈啊,週二哥這樣的,竟娶上媳婦兒了,咋他還沒人要呢。
周衛極瞪他一眼,“看完沒有?”
“沒,沒。”司信官憋屈地低頭,越看越心塞,終於看完疊好,塞進信封,“好了,信沒有問題,明日就寄出去。”
明日麼,周衛極蹙眉,小丫頭在家一定等他的信,等急了,她一定不會在人前哭鼻子,躲在被窩裡偷偷地掉眼淚吧,想着就讓他心疼。
早就躲在門口的鸞鵷猛地竄進來,拿了桌上的信跑出去,邊跑邊看邊笑,一頭衝入中軍帳,交給葛硯,笑倒在地,“周老|二,竟,竟成了小娘子手中的繞指柔,哈哈,若是讓鐵娘子知道,非得氣瘋不可,不成,我得馬上去告訴她,昨日她還來問週二回來沒有呢。”
雖說分別四載,但這幫生死之交的兄弟聚在一處,絲毫不覺生疏,開起玩笑來還是這麼肆無忌憚。周衛極掃了笑得毫無形象可言的鸞鵷一眼,“鸞鵷,我已經娶了媳婦兒,莫再開這樣的玩笑。”
“怕什麼,嫂夫人在家中,鐵娘子還能拎着砍刀去找她不成?”鸞鵷擦擦笑出來的眼淚,站起身上前拍周衛極的肩膀,“快給兄弟們講講,嫂夫人是如何降服你的?”
周衛極一甩胳膊,順手一推,鸞鵷便狼狽地摔了個狗啃泥。衆人再也憋不住,他們不敢笑周衛極這個腹黑的傢伙,但鸞鵷就不一樣了,見他的慘樣,都哈哈大笑起來。
鸞鵷不可置信地站起身,“再來!”說完便衝上前,周衛極後收半步,卸掉他的勁道,然後探雙手抓住他的胳膊,順勢將他甩出大帳,衆人嘴巴張大,驚呆了,幾年不見,鸞鵷竟在周衛極無還手之力?
這怎麼可能!娶媳婦還能助長功夫,周衛極咋練的?
周衛極掀起嘴角,上前從葛硯手中拿回自己的書信,“不服的,到帳外單挑!”
葛硯雖不會武功,眼光卻極爲毒辣,“衛極,你這是哪學來的功夫,不是咱們軍中的套路吧?”
周衛極微笑,看了一眼驚訝的弟兄們,“自然不是,這可是我的獨門功夫,想學的,拿好東西來換。”
衆將士雙眼鋥亮,哄的上前圍住他,問他要什麼東西換,鸞鵷也從帳外進來,擠進去,“周老|二,說,你要啥?小爺跟你換了!”
周衛極掃他一眼,“你的話,擋掉鐵娘子,否則免談!”
鸞鵷誇張地仰天長嘯,“你還是殺了我吧,這樣更利索些!”
李金剛被兩個兵士扶着,從帳外進來,“鸞鵷,又不想活了?”
葛硯站起身,扶着李金剛坐在長榻上,“不在帳中養傷,跑來這裡看什麼熱鬧!”
李金剛哈哈大笑,若不是他大腿的被包的象糉子,哪像個傷員,“就他們這幫兔崽子的嗓門,躺着也睡不着,還不如來看熱鬧。大帥呢?”
“去後營,探望柴逸將軍。”葛硯眉頭皺起,“已去了有一個多時辰。”
帳中玩鬧的衆人已靜下來,神情肅穆地看着李金剛,“李將軍,給咱們講講,前幾仗都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被困百草嶺?”
李金剛抓了把大鬍子,長嘆一聲,“一言難盡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