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鐵寒和鎮南王神色卻是一變,雙雙望了對方一眼。這老者身上的氣勢分明比那慕容家主更強上十倍百倍。他雖然模樣不起眼,卻能與慕容家主並肩而行。若是仔細觀察還會發現氣勢慕容家主對他也是恭謙小心,不需多想兩人便已經猜出了此人的真實身份。
慕容家主走上前來,望了一眼在座的衆人。目光在爲定王留下的空位置上頓了一下,眼神微沉面上卻含笑道:“在下鑄劍城清玉長老,多謝各位賞臉來參加此次比武大會。此次比武大會,爲表公平鑄劍城特意請出了五十年前的江湖第一高手慕容雄老前輩作爲評判。”
此言一出,衆人譁然。目光紛紛看向那一到場就自顧自的做到最前面的首座坐下的布衣老者。原本還在紛紛猜測這老人的身份,現在知道自然立刻像是炸開了鍋一般議論紛紛。
慕容家主顯然很滿意衆人的震驚,點頭笑道:“慕容前輩閉關十數年,武功可說是獨步當世。由他做評判自然是再合適不過了。”
凌鐵寒冷笑一聲,淡然道:“本座怎麼沒聽說過,比武大會還需要有評判的?”
比武大會高手之間素來是打到一方心服口服爲止,自然不需要所謂的什麼評判了。慕容家主臉上一僵,看了一眼凌鐵寒笑容微淡,“此次大會,既然是在鑄劍城舉行,鑄劍城素來不喜見血。自然要點到即止。”
凌鐵寒輕哼一聲,靠回椅子裡不再說話。對於站在慕容家主身後的慕容小姐更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過去。如此無禮的舉動,確實讓慕容家主很是難堪,看了一眼坐下來閉幕眼神的慕容雄,慕容家主正想說些什麼,只聽外面有人高聲稟告道:“月琛國清塵公子到!”
“月琛國清塵公子到!”
這簡簡單單的一聲通稟卻讓不少人都變了臉色。最先變色的一個人就是一旁的嚴景他們,雖然大家都知道顏曦國和月琛決裂早已成爲不可逆轉的定局。
所以民間怎麼想沒人管得着,但是在朝堂上大臣們還是不得不跟着皇帝的喜好稱呼定王爲逆賊,雖然這麼稱呼的時候他們自己背脊也在發涼但是誰讓他們吃的是皇帝家的飯呢?
如今雲立寒光明正大的打出月琛的稱號,卻是在嚴景的臉上重重的給了一巴掌。更重要的是,是他自己帶兵去對付月琛國的。如今清塵公子大張旗鼓的打着墨修堯的名號出現在這裡,不就是告訴天下人,你顏曦景不敢用的人,雲立寒敢用。這就要追溯到顏曦景的用人方面了。
再然後就是趙子謙和鳳錫梧,以及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青年才俊們。畢竟鑄劍城城主的女兒選婿,男子的容貌必然也要佔一部分的優勢。而在場的人,說能與清塵公子比容貌才華的只怕挑不出兩三個來,衆人只得慶幸清塵公子是不會武功的,若是不然,慕容世家大概也不用比直接就選了。
至於在場的另外兩個重要人物,趙子謙與雲立寒並沒有利益瓜葛,且兩人本身就頗有交情,便對着雲立寒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至於鎮南王,雖說清塵公子名滿天下但是到底沒有和鎮南王交過手,而且兩人本身也不是一代人。年輕一代中能讓鎮南王視爲對手的也只有趙子謙一人,因此倒是不怎麼將雲立寒看在眼裡。
雲立寒少年時期便能練成寵辱不驚的氣度,又怎麼會將這一點小場面放在眼裡?清塵公子一襲白衣漫步而來,脣邊猶帶着帶着一絲春水梨花一般的笑意。看的在場無數的江湖俠女們不由得倒吸了口氣,羞紅了雙頰。站在慕容家主身邊的慕容小姐也不由得呆了呆,饒是她自視甚高,這些日子也見過不少的才子豪傑,但是清塵公子這樣的神仙風度卻是前所未見。慕容小姐此時哪裡還記得祖父和叔公叮囑過什麼事情,一顆心兒砰砰亂跳。
“諸位,在下來遲還請恕罪。”雲立寒拱手笑道。
鎮南王朗聲一笑,道:“清塵公子太過客氣了,請坐。不知定王和王妃可否前來?”徐清塵從容道:“有勞鎮南王惦記,王爺王妃俗事紛擾無暇分身。所以只得讓在下這個閒人過來湊個熱鬧,還望各位不棄。”衆人紛紛客氣一番,在場的都是各國權貴,自然都知道眼前這神仙一般的男子可不是什麼閒人。雖然小子謙麾下的文官依然沒有明確的官職,但是誰都明白眼前這位清塵公子在月琛的權利絕不亞於宰相。
“哼!”在場的賓客客氣的不亦樂乎,身爲主人的鑄劍城長老面上就不怎麼好看了。慕容家和徐家可以說得上是流傳下來最老的兩個世家了。但是慕容家雖然富甲天下卻素來對徐家頗有些心結。
原因無他,徐家以書香傳家世代大儒名臣輩出,名稱響徹諸國萬人尊崇。而慕容家卻因爲是商家,就連朝堂都入不得。一朝富可敵國更是要忍受皇家明裡暗裡的各種打擊,若說慕容家到現在這般人丁凋零沒有西陵皇室在其中出力誰都不信。雖然徐家和慕容家同樣受皇家忌憚打擊,但是徐家就算真的有朝一日零落了也能流芳百世,畢竟徐氏一族爲兩朝皇室的貢獻如果全部抹去的話只怕歷史典籍都要重新改寫了。
而慕容家,一旦滅亡這世上還有誰能記得他們?更何況如今徐家還找了一個厲害的外甥女婿,還有五哥能力不凡的兒子,一旦將來定王勢力穩定,徐家分明就是要第二次崛起更甚從前了。再反觀慕容家如今窮的只剩下錢了,如何不讓人唏噓?
這一聲輕哼,卻讓在場的人心中都是一震。雲立寒臉色微變,其實他並沒有太深的感受只是看到跟前鎮南王和凌鐵寒的反應便明白這一聲輕哼並不那麼簡單。轉過身看向坐在首位上的慕容雄,雲立寒拱手道:“慕容前輩,晚輩失禮了。還請見諒。”
慕容雄這一聲夾帶着特殊的內力,只對同樣身懷內力的人有效,且內力越深越厲害。可惜他退隱江湖時間太長了,竟根本沒想過雲立寒不會武功這種可能。而且雲立寒氣度出衆,風華內斂,與鎮南王凌鐵寒這樣的高手相交也沒有絲毫的退卻。慕容雄只越發的認爲雲立寒用了什麼特殊的**掩飾武功修爲,江湖上原本就是有這樣的**的。此時見雲立寒面不改色,從容自若臉色不由得更沉。
“定王爲何不來?”慕容雄沉聲問道。語氣頗有些強橫之意,頓時便讓在場的許多人心生不悅。如鎮南王這些人無一不是恨不得能生個七竅玲瓏心,想得不知道比尋常人多十倍百倍。雖然他們大都跟顏曦景不對盤,但是顏曦景的能耐地位至少是沒有人不心服口服的。這老頭子一出口就如此語氣,滿是頤指氣使的意味。不只是沒將顏曦景放在眼裡同樣也是沒將他們放在眼裡。鎮南王神色不變,目光卻淡淡的從凌鐵寒趙子謙等人身上掠過,眼神微涼。這老頭子不會以爲他幾十年不出現,如今一朝出關全天下人都該聽命於他吧?愚蠢!
雲立寒並不生氣,甚至連臉上的笑容也沒有減少半分。平靜的道:“定王和王妃庶務纏身,無暇參加今年的武林大會。在下方纔已經代表定王向鎮南王和凌閣主致歉了,兩位也並不介意。”以顏曦景的武功和地位,能和他動手的只有鎮南王和凌鐵寒。
如果只是比武大會的話,這兩位不介意自然也就沒有誰還有資格說什麼了。何況參加比武大會全憑自願,定王不樂意來誰也管不着不是麼?
但是慕容雄卻並不滿意這個結果,沉聲道:“老夫發了帖子給定王,他爲何不來?”
雲立寒微微蹙眉,目光淡淡的掃過站在慕容家主身邊的慕容小姐,沒有立刻回答慕容雄的話反而一轉身走到凌鐵寒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知道慕容雄幾句快要沉不住氣暴怒而起,才漫聲道:“我們王爺說了,對比武大會本身以外的事情沒有興趣。”
在場的人一片寂靜。什麼叫比武大會本身以外的事情?幾乎所有人的目光一時間齊刷刷的落到了慕容小姐的身上。慕容小姐原本癡癡的望着清塵公子,此時卻是又羞又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豎子無禮!”慕容雄勃然大怒,凌空一掌拍向雲立寒座位的方向。空氣中強大的幾乎讓人窒息的盡力鋪天蓋地的朝着徐清塵壓了過去。
“清塵公子!”跟在雲立寒身邊的兩名侍衛大驚,同時上前一前一後擋在了徐清塵的身前。坐在雲立寒身邊的凌鐵寒也在同一時間將一隻手搭在了雲立寒的肩上。當在徐清塵前面的兩名侍衛身子晃了晃,很快就站定了。站在前面的那人脣邊溢出一絲血痕,卻彷彿絲毫沒感覺到疼痛隨手將血跡一擦,被身後的同伴攙扶着重新站回了雲立寒身後。凌鐵寒也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目光卻依然警惕的盯着前方的慕容雄,凌厲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絲躍躍欲試之意。
雲立寒平靜的坐在桌案後面,就連頭髮絲也沒有動搖半點。彷彿剛纔那殺氣逼人的一掌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清塵公子優雅的謝道:“多謝慕容前輩手下留情。”
慕容雄輕哼一聲坐回了座位上不再說話,盯着雲立寒的眼神卻充滿了陰沉和探究。慕容雄當然不可能殺了雲立寒,或許要殺徐清塵很容易,甚至慕容雄覺得以自己的武功殺趙子謙也並不困難。但是隻要他還沒瘋就不可能那麼做。他能殺了雲立寒,趙子謙,卻不能殺了幾十萬趙家軍,到時候只怕結局就是趙家軍踏平慕容世家了。所謂籌碼之所以是籌碼,是因爲捏在手裡還沒有用。一旦出手,就是你死我活了。
慕容雄被雲立寒當場打了臉,慕容家主臉上自然也不好看。原本準備的**厥詞便也收了起來,神色淡淡的宣佈比武大會開始。
其實按照慣例,第一天的比武大會是沒有什麼看頭的。第一天大多是一些江湖新秀上場打鬥,真正的精彩的是第二天和第三天。當然有時候第三天的比試會很快結束有時候也會延續到第四天第五天,這就要看最後留下來的這些高手的實力了。當擂臺上的比武開始之後,看熱鬧的人們自然是羣情激昂,看臺下坐着的人們卻已經有些心不在焉了。
雲立寒分明早就算定了慕容雄不敢殺他,而選擇坐在凌鐵寒身邊,只要慕容雄不是傾盡全力凌鐵寒都能替他擋下來。到時候無論雲立寒有沒有受傷,慕容雄對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出手的名聲都是當定了。問道:“慕容雄武功如何?”
趙子謙皺眉道:“遠在我和凌鐵寒之上。”這個結論並不意外,慕容雄的年紀高處他們太多,別說慕容雄本就是習武天才,就算他資質一般到了這個年紀也不容小覷了。
“方纔慕容雄的話是什麼意思?”雲立寒蹙眉問道。
趙子謙沉聲笑道:“能有什麼意思?見我沒去覺得咱們定王府不給他面子唄。有些人年紀大了總是喜歡倚老賣老覺得全天下人都該看他的臉色行事,也不看看他有沒有那個能耐。”
雲立寒偏着頭看了看看臺上的人,抿脣笑道:“我覺得…慕容小姐可能會與慕容雄以及慕容家主有不同的意見。不過…那位慕容小姐進不了皇室的門。”自從雲立寒出現,那位慕容小姐的眼睛就沒有從雲立寒身上移開過。如果不是她戴着面紗稍有遮掩,還有擂臺上的比武轉移了衆人的視線,只怕在場有不少人都能察覺出她的心意了。
雲立寒扶着趙子謙,低聲笑道:“阿璃不喜歡她?”趙子謙淺笑道:“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你我和皇室都不會喜歡她。”
雲立寒對趙子謙喜歡誰不喜歡誰不感興趣,站直了身子道:“看來今天沒有什麼看頭了,咱們先回城去吧。或許明後天會有好戲看。”
兩人悄然退場也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倒是回到錦繡山莊以後讓清源客棧的掌櫃頗爲驚奇。畢竟莊外有那樣的熱鬧不看,這兩位卻這麼早早的回來了總是有些奇怪的。允立寒淡淡一笑,只說愛妻身體不適就先回來。掌櫃的立刻一臉理解的模樣恭送兩人上樓了。畢竟這位公子長得再俊美也是成過親了,自然與慕容小姐無緣。那麼看不看比武也就沒那麼重要了不是?
第一天第二天的比武雲立寒和趙子謙都沒有在親自到現場,雲立寒現在這樣級別的高手自然也看不上那些擂臺上的所謂高手的小打小鬧。只是聽說這兩天有幾位青年高手脫穎而出一舉殺入了前十名,其中便有跟他們幾次巧遇的任琦寧。同時,慕容家主在第二天比武結束時宣佈,將會在前十名的高手之中爲孫女選擇一位夫婿。此言一出,不知又激起多少風風雨雨。同時,一張來自月琛國的的信箋也送到了雲立寒和趙子謙的房間裡。
“可有什麼打算?”趙子謙下榻的房間裡,雲立寒坐在桌邊喝茶,悠然的靠着窗戶欣賞遠處的風景。雲立寒端坐在一邊,看了看側首對着趙子謙道:子謙有什麼想法?”趙子謙回過頭來,懶洋洋的道:“這事兒不是交給清塵兄處理了麼?清塵兄看着辦就是了,這點小事也難不倒清塵兄吧?”
雲立寒不置可否,淡淡道:“慕容雄的想法確實是異想天開,不過對此感興趣的人卻絕對不少。畢竟…慕容家富可敵國可不是說着玩兒的。今天之前,他就已經派人跟慕容家主接觸過了。”
雲立寒冷哼一聲道:“他倒是越發的不挑了,什麼香的臭的都往回撿。”趙子謙無奈的一笑道:“王爺也不必如此刻薄,慕容小姐如何暫且不說,至少慕容家的財富是隻得任何人下手一搏的。”
如果以一個臣子的角度來說,趙子謙同樣會勸雲立寒娶了慕容家的姑娘,畢竟娶一個女子就能得到這樣一筆天大的財富何樂而不爲?但是偏偏雲立寒不僅是他要輔佐的人,同時還是他的妹夫。爲了蓉兒,慕容家的人想都不要想能夠踏足定王府。但是定王府不要的,也不能讓別人得到!趙子謙溫文的眸中掠過一絲寒芒。
“立寒?”趙月蓉有些擔憂的看着雲立寒,有時候江湖中人卻是手比腦子動得快,所以還是有一定的危險的。
雲立寒淡然一笑,“無妨,蓉兒放心,我會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的。”
“王爺,如果要對付慕容雄,可有把握?”趙子謙問道。
雲立寒皺眉,沉吟了片刻道:“最多隻有三成把握。慕容雄內力遠在我之上,如果不能速戰速決,最後輸的八成是我。”普通高手打架拼的招式拼內力拼體力。但是到了他們這樣的程度的高手,所謂的體力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所以只要慕容雄還沒老的快死了他們根本不會有跟他拼體力的機會,因爲他只憑內力就能將他們牢牢壓制住。所以慕容雄年老這幾乎已經算不上是弱點了。
雲立寒漫不經心的敲擊着桌面,半晌才問道:“一個王爺不行,那麼兩個三個呢?”
“你的意思是……”趙子謙站起身來,盯着雲立寒,雲立寒垂眸,平靜的道:“慕容家野心不小,慕容雄卻是老爾彌辣。那個性子…遲早是個禍害!”平淡的語氣帶着淡淡的煞氣。趙子謙盯着他看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