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鬼部落崇尚天命,相信天神,因此極其注重形式,在部落設有專門掌管算命的長老,名爲‘大司’。沒人知道大司究竟活了多長時間,是因爲與大司同齡的一輩人早已去世,就只留下他孤零零一人。
大司長髮鬚眉,是以通天瑞鶴作爲原型的獸人,通曉天文地理,懂得占卜算卦,最神奇的是,他能聽懂每一種獸人部落的語言,並且居於強者大陸的中立部位,無論誰找他請教,只要大司心情好,都會回答。只是他原型爲飛禽類,多少會對翼鬼部落有更多好感,現在大司就住在離翼鬼部落五十公里外的山洞裡,鎮壓山下的厲鬼。
山下壓着的是無數不同獸人的骨骸。翼鬼部落生性貪婪、好食生肉,由於他們只有鳥喙卻沒有尖牙,就不會吃骨頭。翼鬼一開始就隨隨便便把獵物的骨頭扔到一邊,時間長了就開始有獸人生病、突然死去,剛出生的小翼鬼也會夭折。
這是獵物的戾氣與詛咒。殘殺這麼多獸人之後,翼鬼部落也開始害怕,連忙跑到大司面前詢問要如何解決。大司長嘆口氣,要求他們把所有屍骨都收到遠處永遠處於陽面的一座山下,然後自己居住在這裡,希望能讓這些有無數怨氣的獸人早日解脫。
但是萬萬年積攢下來的怨氣怎麼可能短時間化解。大司守在山上百年,最後終於撐不住,與翼鬼部落的首領商量,要把山下鎮壓的怨恨、惱怒、不甘等種種情緒都轉嫁到首領傍生身上。
傍生確實像外面傳說的那樣,腹腔嚴重受挫,開始幾乎無法跑動,只要腹壓改變就會口吐鮮血。後來慢慢適應,才明白大司平日裡到底在承受些什麼樣的痛苦。
“只有你一個人,遠遠不夠啊……”大司長嘆,說,“以破天獸魂的能力,只能保你不死。要真正鎮壓住這些冤魂,還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光靠你我,絕不可能完成。”
“……那就沒辦法了嗎?”傍生勉強嚥下口中的鮮血,聲音沙啞。
“有。”大司古怪地盯着傍生,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這個方法。
“儘管說。”傍生眼神平淡。
“你需要一位異族的伴侶。”大司說道,“最好是王蛇部落。兩族矛盾已久,山下鎮壓的大部分都是王蛇部落的獸人。只有用這種方法,才能衝去一部分的詛咒。”
傍生皺皺眉,保持沉默。
大司說完這話,最後深深看了傍生一眼,道:“如果你找到了合適的人,就告訴我,接下來的儀式我會幫你完成。”
“——我不會要我不喜歡的人。”傍生沉默了一會兒,在大司走的前一秒,突然開口,語氣冷冰冰的,“不知道大司有沒有時間限制。如果在這之前我愛上了一位翼鬼,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她做我的伴侶。如果超過時間我仍舊沒有遇到喜歡的人,那這方案只能作罷。”
大司無奈道:“這已經是最簡單的一種方法了。我沒有時間限制,唯一的限制就是你的身體究竟能撐多長時間。這冤魂一日比一日強大,你能感受到吧?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就算你融合了獸魂,又能堅持多久?的確還有另一種解決方法,那就是你去尋找一位更加強大的人,用力量威懾冤魂,讓他們恐懼、退縮。”
“……”
“融合破天獸魂的強者尚且不能做到,還能期待什麼呢。畢竟,融合獸魂到底有多困難,你又不是不知道……”
融合獸魂者,身體將被改造,變爲與兇獸類似的狀態。對於獸人來說,無異於剝皮拆骨,重塑身體,其中痛苦不可對外人道。正是因爲傍生明白其中的艱難,才知道再出現融合獸魂的獸人機率有多小。
於是翼鬼部落開始大肆關押奴隸,並不當場吃掉它們,而是送到統一的牢籠裡,由傍生決定,看看是否能滿足大司的要求。
其實應該是能否滿足傍生的要求。找一位更強大的獸人顯然有些吃力,要的不過是能被傍生看上的異族獸人。那段時間,部落裡的女性翼鬼都不敢好好打扮,生怕吸引到傍生,誤了大事。
但是這樣挑挑選選,傍生始終沒有遇到合適的人,日夜忍受着錐心之痛,整個人也越來越兇悍,每次看抓來的奴隸都散發出強烈的排斥與反感,部落裡的人幾乎沒人敢靠近他。
但直到那一天見到容安,傍生心中猛然一動,開始留意: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不一樣。
到底哪裡不一樣呢?傍生其實也說不清楚,非要比喻的話,就像是他第一次飛到天空最高點,身上的皮膚被太陽溫熱的照耀着、撫慰着。那人給他的感覺像是太陽。強大、柔和、寬容無比。
當容安攤開手掌,舉起一把蘑菇時,傍生感覺自己全身血液都在沸騰。奇怪的是,只要容安在他身邊,封印在他體內的戾氣冤魂就不敢作祟,讓傍生感到這些天少有的輕鬆。
翼鬼部落注重形式,在舉行婚禮前要經歷三個步驟,第一:由主動一方提供食物。由於翼鬼好食生肉,食物多以鮮肉爲主,而且越爲難得的食物代表對方心意越堅。雖然容安只給了傍生一朵蘑菇,可傍生心裡高興得根本無法挑剔,接過容安咬過一半的蘑菇,深深看了他一眼,表示自己非常願意。
翼鬼重視禮節,比較害羞。當場接下來食物不可算完,第二步就是:必須矜持地離遠些,讓兩人都有時間再想想。畢竟翼鬼是一夫一妻制,伴侶將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人,舉行婚禮後就不可返回,除非兩人全部都死去,否則這段婚姻永遠有效。於是傍生雖然歡喜,卻還是躲開容安,來到自己的洞穴,整日翻看帶着牙印的小蘑菇,沒有絲毫不滿,內心的喜悅無法與他人訴說。
誰想到第二次見面如此之快。由於抓走太多王蛇俘虜,王蛇奮起反抗,翼鬼不得不全巢出動,鎮壓王蛇。傍生走到牢籠邊,決定把所有的俘虜都放掉,因爲他已經找到那個人了。其餘的他統統不要。
傍生坐在囚籠邊,耐心等待容安走出來。翼鬼嗅覺遠遠不如王蛇,他只能分辨出容安在遠處,並且在靠近,卻不知道容安到底在哪裡,此刻是不是還在囚籠裡。被放出來的奴隸極其恐懼傍生,根本不敢走。好一陣兵荒馬亂。
傍生就坐在那邊等容安過來。他矜持地沒有往牢籠裡張望。雖然他喜歡容安,看上他了,但是畢竟是容安先對他提出要求的,如果傍生太主動,也許會被人笑話。
這次的結果比傍生想象的還要好。容安直接握住他的手腕,要把他帶走。這其實是跨過第二步,直接到第三步的情況。如果不是傍生面部表情控制得當,爲人性格冷漠,只怕要鬧個紅臉。他任由容安拽了他兩下,享受着容安的親近,卻還是無法捨棄翼鬼部落複雜的儀式,再次放容安離開。
臨走前,傍生伸出食指貼近眉心,這個手勢即是翼鬼部落成婚儀式前的最後一個步驟。那手勢的意思是:你回去準備。我就在這裡等你,請你一定要回來。
然而傍生滿心歡喜地等了很長時間,都沒感到容安有回來的跡象。翼鬼屬於飛禽,從王蛇部落飛一個來回也要不了一天,而容安走了三四天之久,慢慢的傍生從一開始的喜悅心情,轉爲疑惑、複雜、頹喪。
與此同時,體內壓抑的戾氣好像被某種力量威懾住一般,不敢作祟。傍生身體有所好轉,再過了一天,拍案而起,決定自己去找容安!
在這過程中,傍生根本沒有考慮過:第一,容安是王蛇部落,不,容安只是不屬於翼鬼部落。聽不懂翼鬼說話,不懂翼鬼習俗,壓根就沒考慮過遞給傍生食物到底是什麼意思。第二:傍生行動操之過急,簡直就像是害怕容安後悔一般,許多要多人見證的步驟,傍生直接就跳過了。
因爲他心裡也隱隱有一種預感,那就是也許容安對他並沒有那種意思。但急躁兇狠的翼鬼是不會放過到手的食物的,傍生幾乎是在給容安挖坑,引他一步步走到坑裡。
長時間的等待讓傍生脾氣暴躁兇狠,衝到王蛇部落大打出手,重傷無數。王蛇部落的頹勢引發體內戾氣的呼應,傍生口角緩緩流下一縷鮮血,胸口疼痛不已,卻越來越無法忍耐,一股鬱氣抵在喉口,傍生難受、疼痛、燥熱。他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很想殺人。
容安自然不明白傍生心裡複雜的情緒,他只知道現在兩人的姿勢,自己明顯處於弱勢。身上的翼鬼力量極大,把他弄得惱怒無比,再一次警告無用時,容安擡腳猛踹翼鬼,被他躲過去後,就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根本無法遏制的欲/望,陡然一驚,身體比大腦更先做出反應,他左肩膀上豎起鋒利而堅硬的鱗片,刺得傍生手心一痛,下意識地鬆開右手,容安趁這時舉起手握住傍生的喉嚨,翻了個身,與夢中相同,兩人迅速換了個方向,變成容安一手緊緊掐着傍生喉嚨,一手壓住他上下交疊的兩隻手腕的動作。他跨坐在傍生的小腹上,驚訝地回想自己剛纔從肩膀上突然長出的鱗片,大吼:
“你瘋了?!”
不過兩人都聽不懂對方說話,一時間好像雞同鴨講,偌大的山洞迴盪着容安清澈尖銳的聲音,半晌,迴歸寧靜。
一杯堪醉
14942860扔的地雷,麼麼噠。還有一護大人寫的長評,2333實在是太好笑了,阿鬼抓緊時間更,一定會補上來的
阿鬼的父母回去了,忍不住淚灑當場……媽蛋我真的很想他們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