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向後退了一步,半天才想明白策嚴講得‘它’到底是誰,心裡疑惑地想:爲難?策嚴讓炎鼬哪裡爲難了?
容安道:“你是說炎鼬化爲人形的事情嗎?這沒關係啊,明天你與炎鼬一起去疾雪誅峰,等它能化爲人形再回來。待在炎鼬身邊,王蛇可以保持體溫,不進入冬眠,你不會被凍死的,放心吧。”
而策嚴似乎並不打算對容安解釋,他右手握着獸骨,向前一步就刺了過來,容安一彎腰躲了。自從在旁邊圍觀雲鋒對戰,與馬二進行實戰後,他的躲避能力大大提高,這一下躲得一點都不緊張。容安甚至能感覺到,策嚴絲毫沒有攻擊力,動作也很慢。
“喂,”容安可不想跟他動手,連腰間別着的獠牙也沒有抽出來,口中說道,“你就跟它去啊,爲什麼非要跟我……”
容安沒說完,策嚴另一刺就過來了。容安只得閉嘴,連連向後退,心裡也有點生氣。
於是他抽出腰間悍蟒的牙齒,‘鏗’的一聲,對上策嚴手中的獸骨,用力將他向後一頂,兩人之間拉開一米遠的距離,容安轉身就走,說:“這種事你不要找我。”
策嚴道:“不行。”又追上來。
容安被煩的不行,腦子一熱,說:“你就跟它去啊,炎鼬並不想讓你死,說不定這次你們之間的感情會變好。”
策嚴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裂了,似乎及其傷感,心痛至極,他用吼的音量對容安說:“你懂什麼?!”
“……”
“它根本就不願意讓我跟在它身邊,”策嚴雙手捏着獸骨,凌厲地劈了過來,道,“——哪怕是一天!”
愛情怎麼會是這樣的?用生命威脅另一方,什麼事情都不放手,死死糾纏,最終讓自己深愛的人厭煩。這不是愛情,策嚴甚至覺得自己不配用這個詞,每次想起,都覺得胸口劇痛,那疼痛都能蔓延到指尖。可他能毫不猶豫地爲炎鼬去死。
他想起自己小的時候,一個人跑到水池邊,看着水池裡表情慵懶的龐然大物,對那形狀像豹,眼睛像貓的野獸說:我是王蛇部落最接近獸形的,你能不能跟我說說話?
那野獸淡無波瀾的眼睛靜靜看了他一眼,然後用尾巴將他抽出水池。策嚴重重摔到山壁上,身上很疼,但心裡很高興。
策嚴一直想讓炎鼬對自己與衆不同,可他渴望的越是強烈,炎鼬就與他離得越遠。後來想想,這只不過是執念,而他一直不捨得放手。
策嚴蛻皮後成爲王蛇部落的首領,就到了他的發q期,他強大,地位高,有不人願意跟他。但策嚴忍受着身體快裂開的疼痛,忍受着那種難以忍耐的燥熱,艱難地爬到炎鼬的水池邊,跳下去,用身體磨蹭那人光滑的皮毛。
炎鼬本來還悠閒的閉着眼睛,後來身上被一個炙熱的身體碰到,驚得它抖了抖鬍鬚,就看到策嚴緊皺眉頭,一副難以忍受的模樣。炎鼬本來想把他拍出去,但不知爲何頓了頓,竟然沒有行動。它臉臭臭的,犧牲自己一條前肢給策嚴蹭。冷水、山洞,連個進入的地方都沒有,策嚴蹭的下面都快出血了,但心裡高興得他全身顫抖。不過等他緩過勁兒來,炎鼬就把他叼在嘴裡,扔了出去。
炎鼬知道策嚴對它的感情不對,此後更加疏遠。
直到最後策嚴與炎鼬定下血契,用自己的鮮血與生命作爲要挾,強迫炎鼬對他不同,與他更親近、更親近一點。策嚴卻沒想到,自己的舉動讓炎鼬更加反感,連他的靠近都讓它無法忍受,策嚴只能剋制着,就算他不願意,他強烈渴望,也與炎鼬保持一定的距離。
直到容安的出現。在容安面前,炎鼬收起鋒利的爪子,露出對其他人絕對沒有的溫順,低下頭,讓那個眉宇間滿是戾氣的,摸它的頭,摸它的鬍鬚,摸它的爪子。策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受,非要說的話,一開始是憤怒,然後是不解,到最後就是滿滿的嫉妒。他嫉妒每個能接近炎鼬的人,但好像沒資格。
於是策嚴掩飾自己強烈的情感,只是偶爾看到容安與炎鼬在一起時纔會控制不住顫抖的身體。直到容安用自己的毒液救了策嚴,撿了一條命的策嚴發現,這人原來融合了悍蟒獸魂。
怪不得炎鼬會如此親近他。那是自己永遠都無法超越的高度。
策嚴出生時就是部落最接近獸形的獸人,日後成爲王蛇部落的首領,他身材高大,力氣驚人,也是部落數一數二的好男人。他以爲只要自己對炎鼬好一點,更好一點,炎鼬遲早有一天會接受他,與他結爲伴侶。
如果沒有遇到容安。
策嚴全身是血,躺在岩石上。那一了傾盆大雨,天幕被雨水打得灰濛濛的,看不清楚。但策嚴的心裡從來沒有那麼明亮過。
“它要化爲人形,需要在疾雪誅峰待滿三十一天。”策嚴臉上的表情複雜,說不清是難堪還是痛苦,“它怎麼會願意跟我待三十一天?!”
容安躲過策嚴的攻擊,發現那人雖然沒有殺氣但滿是怒意。融合獸魂後獸人容易發怒,容安性格絕稱不上平和,更何況怒意是可以傳染的。容安躲了一會兒就怒了,反手抵擋策嚴手上的獸骨,口中大罵:“它不願意?它不願意可以直接讓你去死。”
策嚴更怒,吼道:“那是因爲你整日與翼鬼混在一起不願回來,炎鼬是要留着我打理王蛇部落!”
“滾蛋,”容安傷口沒好利落,後背被扯得生疼。被乾坤扇重傷後,容安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形態,現在他因爲怒意而雙腿發軟半/身要化爲悍蟒的個表現。“你好好清醒清醒。”
說完,容安順勢用尾巴抽了策嚴一下。原來他下面果真化爲悍蟒,兩腿併攏在一起,約莫有半百米長,沒有完全化爲悍蟒壯觀,但也足夠震撼。
這一下抽得策嚴直接落在旁邊的小河裡,凍住的冰面被鑿出一個大洞。容安沒用全力,所以策嚴直接按着冰面爬了起來,身上滴滴答答流水、冒寒氣,策嚴更大聲地喊,喉嚨裡都要出血了
“讓你殺了我!你敢用力抽我嗎?!”
聽得容安怒不可遏。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策嚴時,那個身材高大,如同鐵塔般強壯的男人。策嚴越是用自殺逃避,粉碎容安對他的第一印象,容安越是生氣。
但他並不想真的殺了策嚴,只是發泄般的拍拍地面,將周圍能夠到的松樹全都拍碎,發出轟鳴的響聲。
這響聲驚動了在不遠處的傍生與炎鼬,當他們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容安用腰間的獠牙與策嚴對打的情景,容安兩條腿化爲悍蟒,長長的蛇尾拖了將近百米長,容安眼睛都紅了,口中喊着:“你瘋了吧?!”
策嚴也喊:“那你殺了我!”
容安用力握緊手中的獠牙,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身後一陣風吹過,只聽得炎鼬‘吼——!’的一聲,從容安身後躍過,一口叼住策嚴的肩膀,將他生生拽了出來。
在容安的面前,炎鼬一直是溫順、可愛到近似幼稚的。它甚至沒在容安面前傷害過除了魚以外的生物,有隻螞蟻爬到它鬍子上,炎鼬都會把它放到地上。
靈獸雖然不能稱爲至善,可也沒有兇獸那般容易動怒,或者濫殺無辜。
但此刻,炎鼬卻用鋒利的牙齒刺穿策嚴的肩膀,用頭擠壓他,將他頂在山壁上。炎鼬力量極大,當初碰到容安,用頭輕輕一蹭就把容安頂飛出去,可見一斑。而現在炎鼬憤怒地頂着策嚴,碰到山壁發出連串碎石聲,把山體都震碎,策嚴嘴角都流出了血絲,因爲痛而不停抽氣,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只能愣愣看着炎鼬憤怒的雙眸。
那雙眼睛,冷得像是千萬年不會融化的寒冰,被冷水浸泡過,沒有一點情感。
容安愣了一下,連忙衝上前,用手掰炎鼬的牙,喊:“大黑,你幹什麼?快鬆嘴!”
語氣彷彿咬了人的主人。但一向聽容安話的炎鼬今天不知怎麼了,竟然皺着鼻子,露出猙獰兇悍的表情,喉嚨裡發出‘嗚’‘嗚’的恐嚇聲,牙齒一陣用力,咬得策嚴肩膀不停向下滴血。
策嚴怕冷,身上穿着厚厚的獸皮,剛剛被扔到冷水裡,獸皮結冰,硬的厲害。儘管如此還是被咬穿了,可見炎鼬用的力氣有多大。
因爲失血,策嚴臉色蒼白,他擡頭看着炎鼬的眼睛,趁機用手摸了摸它的臉,解釋着說
“我沒傷容安。”
策嚴說得飛快,生怕炎鼬會誤會。他甚至沒理會自己肩膀上的傷,只是用另一隻手輕輕觸碰炎鼬,享受這難得的親近。
他道:“我打不過他,你別生氣……”
策嚴以爲炎鼬突然的攻擊是害怕自己傷了容安,語氣裡都是怕被誤解的惶恐,但說完這話又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立場,眼裡的悲傷幾乎能擠出來,高大的男人頭髮被冰水浸透,全部結冰,看起來好像是太平間裡的屍體。
炎鼬用力地咬了幾口,全身的毛都豎起來,好像炸了毛的獅子,就算被容安打罵、甚至是摳耳朵也不鬆嘴。容安怕炎鼬真把策嚴咬死,到時候不知道怎麼跟重有葉交代,只能對旁邊的傍生說
“傍生,幫我拉開大黑!”
傍生卻沒管,甚至把容安拉了過來,淡淡地說:“咬,。”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賤的地雷和手榴彈 ,黑土憂桑、jessledger、夏未、小張的地雷,【→_→傻】yy扔的手榴彈
策嚴跟大黑這一對就虐到這裡了,以後不會單獨寫,就穿插在正文裡。
卡文卡的要死!!娘啊我不想寫了!!
【→_→阿鬼愛抱怨,不會坑的放心,你可以當我在放p】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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