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急的團團轉,這可怎麼辦啊?想想凌凙公子雖然在雷雨天會發瘋吃人,但是一路以來那麼溫柔,怎麼看都是個好人,如今還把唯一的錦囊給了自己……好吧,看在錦囊的份上,哦,還有那碗餛飩的份上,林真決定原諒他了,恩,還要想個辦法救他!
想着,林真也不顧手疼,直接一掌拍上了花團。
咦……以爲被花刺扎破手掌的疼痛卻沒有傳來,那花團倒是漸漸的四散開去了,彷彿一陣風吹來,花團吹出一陣絢麗的花雨,隨着玫瑰色的花瓣叢叢飄落,最後一個慘白的人影趴伏在一片花叢裡。
林真一手拽着裙子,蹲了下來。
只見那一頭原本被束在玉冠的青絲現在都胡亂的散在背上,原來宛如謫仙般的凌凙公子顯的狼狽無比。
“那個……你還好嗎?”林真拿一根手指輕輕的搓了他一下。
凌凙公子仰起臉衝着林真笑了笑,“沒事。”
那原本面如冠玉般的臉上都佈滿了細細碎碎的傷痕,眼角的肌肉還在不自然的痙攣着。甚至連嘴角都帶着絲絲的血跡。他掙扎着坐了起來,那襲破碎的白衣上,沾滿了綠色的汁液,暈染成奇特的圖案。
看着凌凙公子身上手上細密的傷痕,再不是那高高在上的謫仙樣,倒讓林真生了些許親近的意味。很明顯,他把唯一能夠進入空靈境的鑰匙給了林真,才導致自己受了那麼多的傷。看着他強忍着痛苦,白衣下的雙手青筋爆戰的樣子。恩!罷了!林真下了個決心把自己攥着錦囊的手拉住了他的手。
“恩?”凌凙公子擡起頭,那驚訝的眼神一閃而過,兩人雙手接觸的那一瞬間,他已經長長的出了口氣,似乎是舒服了許多。
“嘿嘿,”林真把手心的錦囊緊貼着他的手心,“這樣子就等於我們倆都拿着鑰匙啦。”我可不是要佔你便宜哦。我真是聰明啊,快來誇我啊。
凌凙公子微不可聞的笑了一下,黝黑的眸子閃出異樣的光彩。他重重的握住了林真的手,把她的小手緊緊的攥在掌心。
於是兩人手牽手的姿勢漫步在開滿薔薇花的步道中,微風徐徐吹起凌凙公子散落的青絲,莫不是林真不是感覺到那交握的手傳來細微的顫抖,她都要以爲是在談戀愛的節奏了。
感覺對方的手心汗意越來越重,顫抖的越來越嚴重。林真疑惑的轉頭看了凌凙公子一眼,卻發現他臉色慘白的嚇人,連嘴角已經被咬出了細微的血絲。
什麼情況啊?一人一半還那麼痛苦嗎?林真卻只感覺到溫暖和舒適啊?林真擡起手幫他擦了擦冷汗。這樣子不行啊,再走下去他恐怕是支持不住了呢。如果半路里凌凙公子掛了,一來林真也不忍心,二嘛還想着他救林老爹呢。好吧,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從過往的經歷來看自己應該是有點上古神的血脈吧……?
於是林真有下了一個大大的決心——她放開了攥着錦囊的手。
凌凙公子一驚,下意識的去抓林真的手,卻被她輕輕的推開了。林真鬆開手,並沒有感覺到那排山倒海般的擠壓感,整個空間給她的感覺還是那麼柔和。
林真衝着凌凙公子笑着轉了個圈圈,“你看,我什麼感覺都沒有誒。嘿嘿,難道我自己身上就有上古神的血脈,哈哈哈。”
凌凙公子攥着錦囊,手微微的發抖着,長長的睫毛因爲激動而微微的顫抖,讓林真看不懂他的神色,似是狂喜,又或是?擡起頭,他露出溫柔的笑容,連臉色都明顯好轉了起來,他望着林真,溫柔的嗓音如流水一般:“如此便多謝林小姐。”
於是,凌凙公子拿着翠色錦囊,後邊跟着奔奔跳跳的林真一起走出了薔薇花步道。
轉過這片薔薇花牆,眼前一片闊朗。溫暖的秋色映入眼簾,黃色的落葉厚厚的鋪滿地,一陣秋風吹過,發出“沙沙”的聲響。紅色的楓葉宛如厚重的紅雲,如火般的盛開。遠處能依稀的看到一處林間小屋,猶如山間小精靈的住所一般,散發着濃濃的童真。
林真下意識的緊了緊衣衫,怎麼連季節都變化了。轉頭卻見凌凙公子小心翼翼的把早已被汗水浸溼的錦囊藏進了內衫裡。
“凌凙公子,一下子就秋天了?”林真問。
凌凙公子似漸漸恢復過來,“此是空靈境第一層,節氣自是與人間不同。”
啥?現在都已經不在人間了嗎?要不要這麼神奇啊?林真倒是有點克麗絲夢遊仙境的感覺了。
“那麼我們趕緊走吧。”林真躍躍欲試的想要展開一段快樂的探險之旅,說完便邁開步子向遠方的小屋走去。
“好吧。請。”凌凙公子卻暗自遲疑了一下,最後像下定了決心般跟着林真走去。
兩人各懷心事的走着,一會便來到了小屋前。那小屋前被一圈木柵欄圍着,上面盛開着藍色的牽牛花,一扇搖搖晃晃的破敗的小木門,讓林真都不敢敲,只得在門外輕聲喊:“請問有人嗎?”
許久都無人應答,林真又加大了聲量叫了一句:“請問有人嗎?”
兩人在破木門前等了會,還是無人來應門。凌凙公子擡手輕輕的推了一下木門,只聽得“吱呀”一聲,木門已應聲而開,然後晃了晃,顫顫悠悠的和木柵欄分離開來,“吧唧”一聲,掉在了地上。
“嘿嘿嘿。”林真看着凌凙公子一臉鬱悶的樣子,捂着嘴小小聲的笑了一下。
凌凙公子此時卻豪無心情,似是極爲緊張一般。他也不顧那木門,只招呼一聲林真跟上便踏上木門後由鵝卵石鋪就的小徑,朝着小屋走去。
小徑兩旁載滿了各色菊花,有小小的雛菊、熱情的金紅交輝、傲嬌的金皇后……看的林真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邁不開腳步。
此時凌凙公子已經進入了小屋,也不知道他在幹嘛,一會小屋裡便傳出來打鬥的聲音。
嚇,看起來弱雞般的凌凙公子竟然一言不合就揍人,也對,那個不堪回首的雷雨天,那凌凙公子力氣可是林真領教過的,那真是大的嚇人。
林真聽着小屋裡乒乒乓乓甩桌子砸椅子的聲音,趕緊丟下菊花,提起裙子跑到小屋前一張望,一下子便愣住了。只見屋內早已一片狼藉,好好的桌子已經被砸的一塌糊塗。那穿着被薔薇花汁染滿衣襟的凌凙公子散亂着青絲,正騎在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伯伯身上揍他!
這是怎麼了?
那滿頭白髮的老伯伯背對着林真,讓她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聽着他的聲音讓林真感覺到自己的判斷失誤了,那聲音十分的年輕,猶如冰凌般的讓人寒意森森,“凌凙,你放開我,你抓着我也沒用。”
凌凙公子看見林真瞪大了眼睛,一臉詫異的樣子,這才惺惺的從白髮人背上爬下來,理了理衣衫,清了清嗓子:“林小姐,來見過鏡先生。”
“呵呵,呵呵,見過鏡先生。”林真磨磨唧唧的繞到白髮人面前,喃喃的說道。
那白髮人身着素色的佛衣,此時正把一竄長長的佛珠纏繞在右臂之上。
呃……當林真看清那人的樣子時,一下子長大了嘴巴,這……這也太SEXY了好嗎?!那鏡先生雖然滿頭白髮,那臉孔卻是無比的年輕俊朗。額頭飽滿,耳垂圓潤。濃密的眉毛輕蹙,眉心一點紅珠,簡直就是一副佛子的樣子。他對着林真慢慢的回了一個佛禮,便一眼不發的坐在屋中唯一沒有被破壞掉的椅子上,宛如老憎入定般的不理人。哦,彷彿多看他一眼都會褻瀆了他,那滿滿的禁慾氣息撲面而來!
凌凙公子甩了甩衣袖,向着後門走去。一竄佛珠如蛇一般纏住了他,冰凌般的聲音響起:“小凌,爲什麼你就這麼不聽話?!”
“如意,有些事情你可以忘記,我卻不能。”凌凙公子雙臂一用力,只聽得“嘩啦”一聲那佛珠四散一地。
“小凌!勿忘初心!”鏡先生在一片佛珠雨中厲聲喝道。四散的佛珠如有生命一般在凌凙公子面前排成了一堵高牆。
“呵呵,初心?我本無心,何來的初心。”凌凙公子雙手握拳,向着佛珠牆砸去。佛珠牆韌性十足,被他砸出了一個大窟窿卻又立時恢復了正常。
密集恐懼症的求放過!林真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佛珠牆,整個頭皮發麻,跌跌撞撞的後退了幾步,卻一腳踩在一顆被遺落在地上的小佛珠,瞬間仰面摔去。
“啊……!”林真閉着眼等着倒地後的疼痛到來,卻被人用大力托住了背心。睜開眼,和一雙修長的雙眸四目相對。林真分明看到那烏黑的瞳仁在看清自己的臉的那刻突然放大了,帶着極端的詫異,連扶着自己的手臂都微微的顫抖起來。
鏡先生扶穩了林真,又仔細端詳了她許多,這才緩緩的放開了她的手臂。他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許久,再擡頭時,又似是放下了什麼。
“小凌,你這又何必。何必把一個無辜的人拉進來。”鏡先生如一下子被抽離了生機的老憎一般,氣如遊絲的垂下了衣袖了,那長至腳踝的白髮從林真身邊擦過,散發着淡淡的苦澀感。他行至凌凙公子身邊,輕揮了一下手,那佛珠牆如一條靈蛇重新纏繞在他的臂間。
“人死不能復生,小凌,你要放下。”鏡先生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