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好幫手

吃過早餐,柳翠娥收拾好桌面,便回廚房洗碗去了。柯清婉因爲吃撐了,暫時不想動,便坐到了門口的小竹凳上,開始安排制顏料的事。

她先是請李明曄幫忙找來研磨石臼、研磨沙盆,又讓玥兒去拿了三個乾淨的舊碗過來。

楊大娘自告奮勇說要幫忙清洗花枝。柯清婉哪好意思讓老人家來幫忙洗花枝,剛想出聲拒絕,卻見楊大娘左手一把抓起那兩個塞滿了花和枝葉的草籃,右手順勢拿起一旁靠牆而放的一隻空筲箕,擡腳便朝屋前那條清澈乾淨的小河走去。楊大娘這幾個動作,行雲流水,前後不過三秒鐘的時間,把柯清婉看得呆在原地。看着已經走到小河邊的楊大娘,再拒絕已顯得矯情,柯清婉無奈笑笑,只好作罷。

玥兒邁着小短腿小跑着跟在她奶奶後面,想要幫忙一起洗花枝。楊大娘搖搖頭,笑着說:“河邊危險,你在一旁看着奶奶洗就好。”

“哦,知道了。”玥兒聽話地答道。

楊大娘把兩個草籃放在小河邊的石板上,挽起袖子,提起褲腳,蹲到離河面最近的石階上。她每次拿起兩根花枝伸進河水中,輕輕擺動手臂,利用河水的衝擊盪滌花枝,直到花枝完全乾淨。她又用巧勁抖動花枝,既甩去多餘的水珠,又不會把花朵搖下來。然後她把洗好的花枝攤開,鋪放在筲箕上。楊大娘手腳很麻溜,沒多久就把兩籃子的花草都洗好了。她讓月兒幫忙把兩個草籃拿回去,自己則一把捧起筲箕走到屋前,把筲箕放到門口走廊的圍欄上進行風乾。

楊大娘看到擺在門口的研磨石臼、研磨沙盆上都不太乾淨,還粘有上次研磨的殘留物,便又抓起研磨石臼、研磨沙盆來到小河邊,把它們都仔細清洗了一遍。倒去多餘的水後,楊大娘同樣把它們放在門口走廊上,通風晾乾。

搞定了這些,楊大娘一邊拿起掛在走廊支柱上的一塊破布,把手裡的水都擦乾,一邊看向柯清婉:“花都洗好了。清婉,可還有什麼要準備的嗎?”

柯清婉看到楊大娘幹活這麼利索,心中佩服,也不忍心再勞煩老人家了,忙道:“辛苦大娘了,你坐下休息吧。剩下的也沒什麼要特別準備的了,等我來處理就好。”

柯清婉起身問柳翠娥再要了兩個乾淨碗,然後藉口回房拿東西,回到了客房。她鎖好門窗,閃身進入空間,裝了一碗空間泉水和一碗空間靈池水,又從小洋樓裡拿了一隻乾淨的湯匙和一雙乾淨的筷子,便馬上出了空間。她想了想,又從客房衣櫃裡拿出了一條新買的乾淨棉紗巾作濾布用。因爲這條棉紗巾比較長,柯清婉把紗巾裁成三等份備用。

柯清婉回到客廳,把兩碗水放在客廳的長案臺上,湯匙和筷子則擱在碗上。

準備工作基本完成,接下來可以開始制顏料了。

首先,要研磨花朵。

柯清婉把玥兒叫過來,讓她先把幾朵紅色的大紅花放到研磨石臼裡,用研磨杵舂爛。

玥兒一聽到可以開始舂花了,開心得大叫起來:“噢!太好了!可以開始囉!”

柯清婉被玥兒快樂的笑臉感染了,心情也跟着興奮起來。她眼睛掃過玥兒那乾乾淨淨的黃色棉布裙,提醒道:“開始前,先讓你娘給你找一件不穿的舊衣服套在外面,這樣不會弄髒身上的衣裙。”

“哦,好的!”玥兒聽了,立即興沖沖地跑到她娘面前,要求換穿舊衣服。

柯清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水藍色白花紫鳥刺繡長裙,這纔想起自己也需要穿一件圍裙才行,要不然,弄髒了她那仙氣飄飄的衣裙,那她可真會心痛死的。

她快步回到客房,向魔法盒要了一件仿棉質的素色防水外罩裙。魔法盒出品,必然是精品。這手感、這外觀,跟真正的棉布一模一樣,反面比正面手感稍硬一點,但就是看不出有防水塗層。她換上這件防水外罩裙,感覺跟真正的棉布衣服一樣舒適,不會有披了一個外殼的感覺。

她滿意地走出了客房,卻發現楊大娘一家除了柳翠娥坐在廳裡繡花,其餘大人都不見了。

原來楊大娘一家的大人看到要準備的東西都好了,要開始製作顏料了,便識趣地離家迴避。畢竟這一門手藝,柯清婉沒有說要教他們一家人,只說讓玥兒幫忙。若是他們一直在旁邊,顯得有偷師之嫌。柳翠娥回到了客廳繡手帕,李青柏和李明曄則拿起農具,去田裡幹活,楊大娘則去村口買肉。

楊大娘一家心地還真是善良純樸,不愛佔人便宜,品行讓人敬佩,柯清婉又一次被這家人的體貼行爲感動了,默默在心中爲他們點了一百個贊。

柯清婉跟柳翠娥打了聲招呼後,來到了大門口。

“嗵!嗵!嗵!”只見玥兒已經換了一件打着補丁的乾淨舊衣服,坐在大門口的竹製矮凳上,彎着腰,正賣力地舂花朵。玥兒緊閉的小嘴微嘟着,眼睛全神貫注地看着研磨石臼,小手握着研磨杵,一下一下仔細地舂着研磨石臼裡的幾朵紅花。花朵在研磨杵的撞擊下,慢慢地變成了一團花泥,汁水也開始滲出來了。有時,玥兒用力一杵舂下去,便有紅色的汁水飛濺出來。

“停!花朵舂成這個樣子就差不多行了。現在把研磨石臼裡的花泥都倒到研磨沙盆裡。”在一旁觀察的柯清婉連忙喊停,一邊說,一邊把研磨沙盆搬到研磨石臼旁邊。

玥兒聽話地停下舂花的動作,擡眼偷偷地看了看柯清婉的臉色,看到她沒有不高興的樣子,這才放心地用小手捧起研磨石臼,往研磨沙盆裡倒花泥。

“玥兒幹得不錯!花泥舂成這個樣子就可以倒到沙盆了。要連上汁水一起倒哦。對了!就是這樣倒!”柯清婉一邊用左手幫忙託着石臼,一邊教玥兒倒花泥。玥兒雖然人小,但手很穩,石臼裡的花泥都被撥到了沙盆裡。

看到玥兒能準確地理解自己的話,並能按要求做好,柯清婉給玥兒豎起一個大拇指:“玥兒真醒目!接下來,重複剛纔的工作,繼續拿幾朵紅色的花到石臼裡舂,直到紅花全都舂完爲止。”

“好的!”玥兒受到了表揚,心裡美得泡泡直冒,幹勁就更足了。

她立即又往研磨石臼添了幾朵紅花,擡起研磨杵就嗵嗵地舂了起來。因爲有了經驗,玥兒舂花的速度更快了。沒到半個時辰,沙盆裡的花泥已經鋪滿了盆底。玥兒的鼻尖都開始滲出了細細的汗珠,但她卻渾然不覺。又過了一刻鐘左右,紅色花朵全部被玥兒舂成了花泥。

“玥兒真是清婉姐姐的好幫手!”柯清婉及時地表揚了玥兒這個舂花積極分子。

“嘿嘿!”玥兒甩了甩有點又麻又酸的右手,開心地咧嘴傻笑。

“手累不累?先休息一會吧。”柯清婉有點後悔不該讓這麼小的一個孩子連續舂花這麼長時間,於是便讓玥兒先休息一會。

“剛纔不覺得累,現在停下來了,就覺得手有點累。”玥兒很老實地把自己的感覺說了出來。

“是清婉姐姐不對,忘記玥兒是小孩子了。來,清婉姐姐給你按摩一下,清清疲勞。” 柯清婉心中愧疚,把玥兒輕輕拉到了身邊。

“按摩?按摩是什麼?”玥兒一頭霧水地問。

“呵呵,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柯清婉也不解釋,讓玥兒放鬆身體。她左手擡起玥兒的左手,右手則輕捏玥兒的左臂,從下臂往上臂,又從上臂往下臂,來回進行輕柔的肌肉按壓。

玥兒第一次被人按摩,覺得很新奇,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被柯清婉又揉又捏的擺弄。這是一個好奇怪的體驗:剛開始揉時,會覺得有點癢,癢得玥兒想笑;可當柯清婉力道突然加大時,玥兒又覺得剛纔癢的地方變得有點痛,也不會太痛,玥兒還能承受;可當柯清婉力道撤去時,原來痛的地方又一下子變得舒服起來;更神奇的是,被柯清婉這麼一頓按壓,玥兒手臂上的疲勞感輕了好多!!

“哇!清婉姐姐,這按摩真是能讓我的手變得沒有剛纔那麼累了!好利害!”玥兒由衷地感嘆道,眼神中滿帶崇拜。

“當然利害囉!喜歡的話,你也可以學。現在清婉姐姐要按摩你的右手了,仔細看姐姐的動作,很簡單的。學會了就可以幫你的家人也按摩一下,幫他們驅去一天的疲勞。”柯清婉得意地看着玥兒,柔聲說道。不得不說,被小孩子崇拜,這感覺也很美好。

“好啊!謝謝清婉姐姐!”玥兒滿心歡喜地謝過柯清婉,心裡就更喜歡這個美麗又懂得很多神奇技藝的姐姐了。

“看好了啊,我要開始囉。首先被按摩的人身體要放鬆,然後……” 柯清婉又仔細地將每一步要注意的事項說了一遍,邊說邊把玥兒的右臂按摩了一遍。玥兒看得很認真,結合兩次手臂的按摩感覺,基本上記住了按摩的手勢。

“玥兒真聰明,這麼快就學會了。你現在可以去幫你娘按摩一下。姐姐我就在這裡繼續研磨這些花泥。等磨好了,我就叫你出來。”

玥兒歡呼一聲,還不忘記給柯清婉行了個禮,這才興沖沖地小跑進屋找自家娘去了。

“嘿,這孩子!”柯清婉笑着搖了搖頭,坐到沙盆前,繼續深磨花泥。工藝很簡單,只是花時間和力氣,目的就是讓花泥爛得更徹底,讓天然植物色素都能跑出來。要是憑以前柯清婉原本的體質,肯定要磨很久,而且會很吃力,不過,柯清婉現在的體質被九轉長生丹改變了,力氣大增,這點磨花泥的事就不是事了。

柯清婉左手扶着沙盆,右手拿着比擀麪杖還粗一圈的研磨棒,快速地順時針研磨。沒到一刻鐘,沙盆的花泥變成了稀爛的粥樣花糊。柯清婉停下研磨的動作,把研磨棒上的汁液弄乾,橫放到石臼上,才直起身,微微伸展了下身體。

柯清婉又把先前玥兒拿出來的三隻乾淨舊碗一字排開,每一隻碗上都鋪上一件乾淨的棉紗布。做好這些,柯清婉左右看了看,見玥兒還沒有出來,便朝屋內喊道:“玥兒,快出來,要進行下一步了。”

“哎,來了。”玥兒的聲音立即在屋內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隨即傳來,下一瞬,可愛的小身影出現在大門口。

“呵呵,你動作真快。” 柯清婉笑着打趣道。

“嘿嘿,那是,我的小夥伴們都跑不過我!” 玥兒一臉傲驕地說。

“哈哈哈!那好,接下來,看你是不是也能學得這麼快。” 柯清婉被玥兒逗笑了,故意打擊道。

“好啊!”玥兒也不膽怯,欣然地接受了挑戰。

“好,我們要開始了!”柯清婉指着沙盆,讓玥兒記住花糊的樣子,“你看,先前的花泥,放在沙盆裡,繼續磨成了這樣的粥糊狀,我們就可以進入濾渣階段了。”

說完,柯清婉捧起沙盆,倒了半碗花糊到鋪了紗布的碗裡,然後看向玥兒:“你知道爲什麼要鋪上紗布嗎?”

“我覺得……紗布就是把花糊裡的髒東西包住。” 玥兒不懂怎樣說才準確,只得按自己的理解來直說。

“嗯,不錯!很接近正確答案!”柯清婉給玥兒一個讚賞的眨眼,又接着說:“因爲紗布的布眼比較小,可以讓汁液輕鬆通過的同時,把那些較大的渣攔在布內,這樣,我們得到的汁液,就比較純淨。這些有顏色的汁液,就是我們製作顏料的半成品。玥兒能聽懂嗎?”

“什麼是半成品?” 玥兒撓撓頭,流露出迷濛的眼神。

“就是指還沒有全部完工,還需要繼續進行加工的產品。得到的這些汁液,放置時間長了就會壞,所以,商人都會把它製成塊狀,或油糊狀,這樣保存時間就會變長,方便存放和運輸。”

“哦,原來是這樣。我懂了。那我們是要做成塊狀的,還是油糊狀的?”

“嗯,今天我們做水性顏料。” 柯清婉朝玥兒神秘一笑。

“哦??水性顏料?”玥兒懵了。

“是的,因爲姐姐有秘方,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現在我們先把這些汁液先弄好。”柯清婉也不多解釋了,拿起盛有花糊的那片紗布的四角,形成袋子狀,然後慢慢收攏袋口其餘的紗布,直至形成一個水滴形的袋子。

“看到了嗎?汁液現在就從紗布袋底部滲漏出來了。”

“接着我們要慢慢扭袋口,把渣中的汁液也擠壓出來。” 柯清婉一邊講,一邊示範着扭袋的動作。袋子裡的汁液滲出的速度更快了,不一會,袋子就被擠成了麻花,汁液也漸漸變少,最後,擠都擠不出汁液了,柯清婉才停下了手。

“看到了嗎?擰到這個程度,不再有汁液流出就可以了。這些渣就可以倒掉了。當然,要是你想用來染布料的話,這些渣還可以再加一點點水,再過濾一遍,也可以得到比較淡的色彩,可以染成淺色的布料。我們今天的顏料夠用,就不再加水過濾了。” 柯清婉邊說,邊把紗布袋打開,露出裡面被扭成一坨坨的渣塊,給玥兒看了看,然後,把渣塊都倒進放在門口走廊邊的垃圾籮裡。

“好了,下一碗,玥兒要不要來試試?”

“好啊!”玥兒剛纔看了柯清婉的操作,早就手癢了,現在聽到自己也可以親自操作,可高興了,連忙答應。

“沙盆重,姐姐幫你倒花糊,你自己試着濾渣,好嗎?”

“好。”玥兒點頭答應。

柯清婉又給第二隻碗倒了半碗花糊,便叫玥兒自己動手嘗試。

玥兒既興奮又緊張,小手伸到紗布露在碗外的布角上,抓了兩次纔拿到了紗布角。

“不用緊張,放輕鬆。” 柯清婉看到玥兒這麼緊張,不禁笑着安撫道。

“哦。”玥兒聞言,心裡也頓時感到輕鬆了一些。她深吸了一口氣,腦子裡回想着柯清婉先前的動作,慢慢地收攏袋口,很快,一個水滴形的袋子形成了。

“幹得不錯!繼續加油!” 柯清婉給玥兒鼓氣道。

玥兒得了鼓勵,心中就更淡定了,用手指輕輕的扭動着紗袋,雖然不像柯清婉那樣熟練,但至少沒把紗袋弄爆,挺像模像樣的。

到最後,袋子不再扭出汁液了,玥兒高興地看着柯清婉,眼神在問:“這樣,可以了嗎?”

柯清婉接過紗袋,輕輕扭了扭,確定沒什麼汁液流出,便高興地宣佈:“可以了!玥兒成功了!”

“哈哈!太好了!”玥兒得到了肯定,高興得原地蹦跳起來。

“剩下的花糊不多了,等姐姐弄好了,我們就把這些裝了汁液的碗拿到客廳去繼續後面的操作。”柯清婉爲了加快速度,便打算自己來操作了。

“好。”玥兒玩了一次,也不再爭着過濾了,乖乖地站在旁邊看柯清婉把餘下的花糊都過濾完,總共得到了兩碗半的紅色汁液。

柯清婉把研磨沙盆、研磨石臼和用過的紗布都拿到小河邊清洗乾淨,擺在門口走廊欄杆旁待用。

“玥兒,我拿兩碗大的,你拿剩下的那半碗汁,好嗎?不過要小心,碗內的汁液不能灑出來哦。”柯清婉問。

“沒問題。”玥兒一本正經地保證道。

“好!謝謝玥兒小幫手!” 柯清婉不禁笑道。

“嘿嘿!”玥兒聽到柯清婉說她是小幫手,開心得忍不住笑出聲,心裡也覺得特別有成就感,她也可以幫着大人做事!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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