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致安聲具淚下的開口,將一個無奈的好父親演得栩栩如生。
聽他這麼說,好像章凱還真是一個情深義重,將唐杏兒放在心坎裡的人。他們家之所以會上門退親完全是因爲錢氏誤聽了不知名和尚的傳言…
唐慄兒只覺得自己的眉心跳了好幾跳,她有種想要拉弓射箭將眼前的章致安射成一個刺蝟的衝動。
章凱對他們家對唐杏兒的嫌棄凡是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偏偏他還能將章凱塑造成情根深種,非卿不娶的形象。
“致安侄兒說得也不無道理…”
唐老爺子心中不由得一動。
他們現在和唐慄兒一家的關係鬧得這麼僵,如果他能夠牽線讓唐杏兒和章凱再成就美滿姻緣的話,他和唐坤一家的關係是不是就能得到緩解。
就算不能恢復原本的親密,至少也能恢復往來,逢年過節也能讓唐坤帶着孩子們到老屋坐坐…
“道長既然說我福緣深厚,定能長命百歲的話,那是不是就說明我沒什麼問題?也不懂什麼妖法。既然這樣,那我是不是可以繼續開始我的工作了?”
唐慄兒好像沒有聽到唐老爺子和章致安之間的互動一般,很是淡定的開口問道。
章致安想的倒是挺美,既想這樣幫自己的兒子擺脫“克妻”的惡名,還能借此重新攀附到他們家。
他和錢氏自然能夠看得出來自己家早已今非昔比了,家裡的條件更是足以將他們遠遠的拋在身後。沒看到章致安這麼說,連一向眼睛長在頭頂的錢氏都沒有開口反對…
只是,他們莫非以爲自己一家還能乖乖的聽從他們的安排不成?
“女施主請自便,是貧道唐突了,還請女施主恕罪。不過,貧道還有一句話,請女施主聽了莫怪。女施主既以承天之幸開了天眼,以後還請心存善念,多做善事,造福一方,這樣纔不枉老天多送給你的一次機會!”
神算子再次對着唐慄兒深深一禮,然後居然理都沒理唐老爺子章致安他們,悠然的邁步瞬間就消失在衆人的眼前。
“道長,道長,你可不能這樣就挑摞子不管了啊…”
“道長,道長,你等等…”
章致安和錢氏夫妻沒想到神算子居然這樣說走就走,趕緊追着往前走了過去。
他們心中還有那麼多的算計都沒有成功,這些可都要藉着神算子的名頭才能算計成功,怎麼可能就這樣放神算子離開…
可是,神算子的步子看起來好像和平常人走路沒有任何的區別,可是,不管章致安和錢氏跑得有多快,卻依然伸手都捉不到神算子的哪怕一片衣角,轉眼間,神算子就那樣飄然的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
“道長,你怎麼說走就走了?你不是來收…收…”
“啪——”
伍氏看着神算子走了,也立刻跟着喊了起來。
可是,她的那個“妖”字到底沒能說出口來,便被唐老爺子狠狠的一巴掌給打得再也喊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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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友剛,你居然打我?我爲你生兒育女,辛辛苦苦操持一個家,你居然當着兒子媳婦還有這麼多村民的面打…打我…。”
伍氏被唐老爺子的一個巴掌徹底給打懵了,也顧不得再糾纏唐慄兒,轉身就要往唐老爺子身上撲去。
“娘啊,你息息怒。爹打你是爹不對,可你不能撲上去打咱爹啊,咱爹身體弱,可經不起你這一撲…”
唐璉此時也顧不得看熱鬧了,趕緊一把拉住了伍氏。
同時,唐珺也反應了過來,趕緊和唐璉一左一右的抱住了伍氏的胳膊。
在整個慄山村,可還沒傳出過有誰家女人打男人的先例。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村裡的里正和耆老是不會坐視不理的。迎接伍氏的絕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就算不被浸豬籠,那也是絕對會休回孃家的。
他們現在都一大把的年紀了,子女也都能夠談婚論嫁了,可不能在這時候有個被浸豬籠或者被休回孃家的娘啊…
“伍氏,唐璉李氏,唐珺賽氏,我今天把話丟在這裡,以後你們誰還想和唐坤一家過不去的話,別怪我不客氣。道長剛剛說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板栗她是福緣深厚所以纔開了天眼,所以她纔會懂得這麼多。如果以後還有關於板栗不好的傳言流傳出去的話,那就別怪我動家法,清理門戶,你們都聽到了嗎?”
唐老爺子再次深深的看了唐慄兒一眼。
他心裡明白,或許唐慄兒確實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但是,不管怎樣,看到唐坤一家現在這樣蒸蒸日上,他心裡更多的還是欣慰和感激。
所以,他第一次將話說的這麼明白,這麼清楚,這麼鄭重其事。
“是的,我們聽到了。爹,你放心吧。”
唐璉以及李氏,唐珺以及賽金花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他們大勢已去,以後再沒有和唐慄兒爭鋒的可能,只得齊齊的答應一句。
動家法,清理門戶的後果太嚴重,他們承擔不起。
再說,除非是欺師滅祖,或者是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的人,一般一個家族幾十年甚至幾百年都不可能請動家法,清理門戶。
但是,現在,唐老爺子爲了唐坤唐慄兒一家,居然連動家法,清理門戶的話都說了出來。可見,在他的心中,唐慄兒已經佔了相當重量的分量。
“唐友剛,你…你真是氣…氣死我…我了…”
伍氏顫抖着手指着唐老爺子,內心深處氣憤異常。
唐老爺子纔剛剛和她一向看若眼珠子的唐玥斷絕父女關係,害得唐玥現在甚至不敢進慄山村一步,現在又開始威脅她的另外兩個兒子和兒媳婦,甚至是自己。
他到底想怎麼做?
他這是要將她和她的另外幾個兒子全部趕出老唐家,藉此討好唐坤唐慄兒一家嗎?
想到這裡,伍氏氣得白眼一翻,差點就暈了過去。
“娘,娘,你怎麼呢?你可不要嚇我啊…”
“爹,娘暈過去了,怎麼辦?你快安排人去找杜大夫…”
幸虧原本就是唐璉唐珺兩個就一左一右攙扶着她,總算沒有暈倒在地上。看她這個樣子,唐璉和唐珺頓時急得大喊大叫了起來。
“不就是氣怒攻心,所以才暈了過去。看我的…”
唐老爺子見伍氏暈了過去,心裡到底有些着急。不過他的嘴裡卻聽不出任何着急的樣子,只見他不慌不忙的蹲下身子,然後狠狠的掐了一把伍氏的人中,伍氏果然很快甦醒了過來。
“既然沒事了,那就早些各回各家吧。不要再杵在人家的曬穀坪裡不動…”
唐老爺子站起身子,冷冷的吩咐一句,而後頭也不回的往老屋方向走去。
他自認爲今天給足了唐坤唐慄兒面子,可是自始至終,唐坤和唐慄兒以及趙氏他們卻沒有一個人向他打聲招呼,或者是端杯茶遞條凳。
頭一次被忽視的這麼徹底,唐老爺子終於還是忍不住有些生悶氣了。他憋着一股氣,又狠狠的發作了伍氏和自己的兩個兒子兒媳一番,終於氣鼓鼓的離開了唐慄兒他們家的曬穀坪。
見他已經走了,唐璉和李氏用着無比複雜的心情再次看了唐慄兒他們那無比寬敞明亮的新屋一眼,最終默默的往自己家走去。
“娘,要不還是我和金花兩個扶你回去吧?”
唐珺想走,卻又放心不下伍氏。
最後,他終於硬着頭皮開口對伍氏說道。
伍氏經過這番打擊,最後終於明白,今夕不比往日,唐老爺子現在已經不再接受她的掌控。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唐慄兒的改變…
她現在這樣衆叛親離的場面都是唐慄兒造成的,所以她絕對不會放過唐慄兒的!
絕對不會。
想到這裡,伍氏再次狠狠的朝唐慄兒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眸裡深凝的恨意濃的讓唐珺和賽金花心裡無端的感覺發寒。
其實唐珺和賽金花也不懂伍氏心裡爲什麼會這麼恨唐坤唐慄兒他們一家…
難道她這個當孃的和別的所有當孃的人不同,別人都喜歡子女出人頭地大富大貴,而她卻偏偏喜歡子女們窮困潦倒,過着飢寒交迫的日子。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裡看到了震驚以及膽寒。
“小毅,你跟我下來。我知道你躲在上面…”
等到所有人全部都離開了自家的曬穀坪,唐慄兒再次從磨坊裡走了出來。只見她快速的來到曬穀坪旁邊的一棵枝繁葉茂的常青樹下,用腳踢了踢常青樹,然後脆生生的喊道。
“好了,我下來了。小姑奶奶,你就不要再搖了,再搖樹就要斷了…”
張斌有些誇張的聲音從樹上響起。
緊接着,只見他利落的從樹上跳了下來,倒把唐慄兒嚇了一大跳。
“小毅,你想嚇死人啊。樹這麼高,你就這麼跳,萬一不小心摔斷了腿該怎麼辦?”
唐慄兒緊繃着一臉臉,臉色略有些蒼白的斥責道。
“板栗,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吧?再說,我都練武練了這麼長時間,哪有這麼容易摔斷腿…”
張斌見唐慄兒確實被嚇到了,趕緊道歉。
雖然他清楚以自己的本事是根本不可能摔斷腿的,但是唐慄兒的關心卻沒法讓他死鴨子嘴硬的堅持自己沒錯。
“算我白操心了好不好?”
唐慄兒沒好氣的瞪了張斌一眼,這才覺得心裡的那股悶氣總算髮泄出氣了一點點。
“你手裡拿着弓箭幹什麼?難道那道長突然改口是因爲你拿着弓箭恐嚇了人家…”
直到這時,唐慄兒這纔看到張斌手裡的那把和她平時射箭完全不一樣的一把弓箭。
他手裡的這把,明顯殺傷力更強。
當然,持箭人所需要的力氣也更大。
唐慄兒此時總算明白,爲什麼那神算子會突然改口,他當時明明就看出了這身體的原主不是一個長命的人。尤其最後他說的那句,“這樣纔不枉老天多送給你的一次機會”…
他確確實實已經看出了自己“借屍還魂”的真面目。
如果他在當時宣佈,這身體的原主人已經死了,而她不過是異世的一縷孤魂佔據了原主的身體的話,不知迎接她的又是什麼後果?
也許最好的結果就是被人趕出慄山村,從此再不準自己回慄山村一次。
最差的結果怕是唐坤趙氏再也經受不住來自外界最大的壓力,最後只得同樣所有村民們,將自己綁起來活活的燒死!
無論哪種結果,都是現在的自己承受不住的結果…
“那個什麼道長一看就是被他們請來騙吃騙喝的。我如果不給他點顏色看看的話,他還真當自己成了神仙,說什麼就是什麼…”
張斌瀟灑的將弓箭背上自己的背心,不屑的癟癟嘴。
他還以爲那個臭道士能有多厲害?最後還不是被他手裡的弓箭給嚇破了膽,不敢再繼續編排下去。
“小毅,謝謝你。你這一招實在太厲害了,我看以後還有沒有像這種牛鼻子臭道士再來咱們這裡騙吃騙喝?如果以後他們再敢來,咱們就‘砰’的讓他們有來無回好不好?”
唐慄兒比出一個射箭的動作。
這個動作明顯取悅了張斌,只見他立刻眉開眼笑的點了點頭。
“你看我今天這麼聰明,你是不是該給我一點獎勵?你看,都這麼長時間了,馬上又要過年了,你是不是也該到你自己的荒地裡去走走看看,等過些日子,紅薯粉絲全部做好了,你也得開始安排人耕地了不是…”
張斌這些日子雖然也幫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但是他還是覺得很不好玩。要不然,他剛剛也不會心血來潮的抱着弓箭上了樹。
他想出去走走,可是唐慄兒卻總是太忙。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可以明目張膽的讓唐慄兒陪着他出去走走,他怎麼可能浪費掉這麼好的機會。
“好,你等等我。你有箭,我也要將我自己的箭拿去。你大概還不知道,在那些荒地裡的草叢裡,或許會有兔子和野雞。咱們兩個不如比比賽,看看誰打的兔子和野雞多?”
磨坊的事基本上已經上了軌道,唐慄兒也不想浪費這冬天難得的大太陽。
出去看看自家的荒地,順便比賽打打獵,好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好,你速度快點,不要磨磨蹭蹭,知道嗎?”
見唐慄兒真的答應陪自己出去走走,順便獵點野味打打牙祭,張斌頓時高興得不得了。
感覺到張斌發自內心的興奮之情,唐慄兒的速度果然很快便拿着自己的弓箭走了出來。
她現在已經堅持練了差不多兩個月,對於射箭這門運動總算越來越有興趣,也越來越厲害了。
兩個人一起往南山的方向走去,張斌高超的射箭技巧第一次完全發揮在唐慄兒面前。冬天的斑鳩又肥又大,張斌簡直就是箭無虛發,唐慄兒忙着撿斑鳩都來不及,更別說和張斌比賽了。
“小毅,我不管,各人的獵物各人自己撿。我纔不要淨忙着幫你撿獵物…”
唐慄兒在經過最初的興奮之後,終於也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行,現在你負責打獵,我負責撿獵物。這總公平了吧…”
張斌一點都沒將唐慄兒的小心眼放在眼裡,很是大方的應承道。
唐慄兒果然高興了,她開始四處尋找斑鳩,可是接連好幾只都被她不小心射偏了,然後驚飛了,逗得張斌“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毅,你不準笑。都是你笑得讓我的斑鳩都走了。你賠我斑鳩…”
唐慄兒乾脆不滿的撒起嬌來。
“好,你不要生氣。大不了我賠你一隻兔子…”
張斌得意的開口,然後飛快的拉弓射箭,然後只見那箭飛快的落入草叢裡消失不見。
“小毅,真的假的?這麼遠的距離你就能夠確定你一定射到了兔子…”
唐慄兒不敢置信的開口。
“要不,打賭?如果你輸了的哈,等會烤只兔子給我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