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趙響責備的聲音。
很明顯,她將孫氏的暈倒全部算在了韋氏的身上。
也是,韋氏是長嫂,他又一向護自己的妻子,所以在他的心裡就算不是韋氏的錯也只能是韋氏的錯。
“二弟,你還是先進去問問二弟妹是怎麼回事再來跟我說話…”
韋氏平常對趙響蔣氏多有忍讓,但是,氣暈婆婆乃是大不孝的行徑,乃屬於七出的第一條“不順父母”,是可以被夫家無條件不需要另外任何的理由就可以將妻子休掉。
這罪責太重,她揹負不起。
如果不是還有剛剛請來的老大夫也在的話,韋氏所說的話肯定不會有這麼含蓄。
“大嫂,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會是阿…”
“阿響,大嫂,你們可過來了?大夫呢?燕大夫請來了沒有?”
趙響很明顯還想繼續將這個罪名往韋氏的身上套,話還沒說完就被匆匆忙忙打開門的蔣氏給打斷了。
“對對對,還是讓燕大夫也看看娘再說…”
趙響知道,蔣氏一向是得理不饒人的個性。她既然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岔開他幫她出頭的話,那麼事情的真相肯定是和韋氏無關。
既然和韋氏無關的話,那麼肯定就是蔣氏的錯了。
想到這裡,趙響也就趕緊機靈的順着蔣氏的話說了下去。
“娘,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燕大夫,你趕緊幫我娘她把把脈,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趙響一邊說話一邊快步走到孫氏的旁邊,單膝跪地半跪半蹲在孫氏的面前,關心的開口問道。
“還好,你那媳婦總算沒將老婆子給氣死。你們兩個快走,我…我不想見到你們兩個…”
孫氏本來不想讓趙響和蔣氏夫妻兩個沒臉。
但是,他們兩個今天說話實在是欺人太甚。
趙愷和韋氏兩個寬厚又善良,他們兩個就越發猖狂起來。不僅做的事不像人事,說出的話也越發不像人話。
如果她再放任他們不管的話,長此以往,不僅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會受到傷害,只怕他們妯娌之間會越發的水火不相容。
人的忍耐總是有限度的。
就算趙愷看重兄弟之間的情意,能夠一直忍受趙響的不着調又護短的個性,韋氏又憑什麼一直忍受蔣氏的貪得無厭。
“娘,你…你會…會不會誤會阿沁了?你…你知道,阿沁她說話一…一直是有口無心的。你…你就不…不要和她一般見識好不好?娘,算兒子求…求你了…”
趙響看到孫氏是當真生氣了,趕緊縮着腦袋伏低做小起來。
平時孫氏生氣他只要這樣一伏低做小,孫氏總是很快就會心軟。
“她說話有口無心都能滿嘴噴大糞,說我嫌貧愛富,說板栗他們沒有幫助你們發財。如果她再有心的話,只怕在心裡更加的怨恨我們。你們自己爛泥糊不上牆,心裡的怨氣倒不少。我倒想問問你們兩個,你們平時自己有認真的想過什麼掙錢的點子嗎?你們說我嫌貧愛富,那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平時對待我和你爹,有你們大哥大嫂這麼…這麼上心這麼…這麼體貼嗎?”
孫氏說着說着又激動起來。
她的臉漲得通紅,呼吸也顯得有些急促起來。
“娘,娘,你先別…別激動。都…都是兒子和媳婦的錯…你先…先別說…說話,先…先讓燕大夫把把脈好…好不好?”
眼看孫氏越來越激動起來,趙響這下是真的嚇壞了,說話都說不利索了起來。
如果伍氏這下還暈倒的話,只怕他和蔣氏一個“忤逆不孝”的名聲是再也丟不掉了。
如果說蔣氏剛剛還是“有口無心”的話,他現在分明就是故意氣壞孫氏。
明知孫氏不願意見到他們夫妻兩個,他們夫妻兩個卻還是杵在她的面前不動。這不是成心氣壞是什麼…
“二弟二弟妹,我看你們還是暫時出去一下,等燕大夫幫娘診治過之後,孃的情緒平靜下來之後你們再進來陪娘好好的說會話…”
看到孫氏氣成這樣,韋氏不得不出面打圓場。
都說爺爺奶奶疼長孫,爹孃疼小崽。
放在他們老趙家也是同樣的道理。
平時孫氏和趙老爺子總是對趙響習慣性的多疼愛一點,連帶蔣氏在趙老爺子和孫氏的眼裡都多了一份包容。如果不是他們兩個這些年越發的不像樣,趙響越來越被蔣氏管得服服帖帖的,趙老爺子也不會越來越不待見他們。
她是長子媳婦,平時在這個家裡面總是做得最多卻不是最得長輩歡心的人。不過,隨着她的越發能幹倒是顯得蔣氏越發自私懶惰。
她總是相信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在她嫁進老趙家十幾年以來,隨着她的兒女們越發有出息。當然,她也知道,她之所以能越來越被趙老爺子所看重,是因爲她得了唐慄兒的青眼,終於能用自己所擅長的廚藝掙錢。
經濟決定人的地位,這不僅適合一個人在社會上的地位,也適合一個人在家裡面的地位。
她敢肯定,如果她還和以前以前一樣只會老老實實的在家做家務搞衛生,就算她將老人侍候的再好,孫氏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維護她。
“大嫂,你這樣落井下石可…可不是君…君子所爲…”
趙響和蔣氏平時並不將韋氏這個長嫂放在眼裡,再加上趙愷現在還在堂屋裡幫着趙老爺子待客,趙響更加無所顧忌。
他小時候也讀過好幾年的書,說話有時候喜歡掉書袋。
“如果二弟二弟妹非得將娘再次氣暈的話儘管留在這裡不要出去…”
韋氏卻是看也沒看趙響和蔣氏一眼,淡淡的一句話卻讓趙響和蔣氏再也說不出話來。
“二舅二舅媽,你們如果真的孝順外婆的話,就不要再耽擱燕大夫給外婆看診的時間。這不管什麼病總是越早診治越好…”
唐慄兒也被趙愷磨磨唧唧的行爲給惹得火來。
她這外婆都這樣了,她這個不着調的便宜舅舅卻還這樣。難道他和蔣氏生活在一起久了,這心思也和蔣氏一般糊塗了不成?
自己老孃都差點被自己給氣死了,他居然還要在這個時候非得和自己老孃爭出一個子醜寅卯不成…
“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嫁出去的水…”
“外婆…”
“娘,娘…”
“天啦,娘,你怎麼又暈了過去…”
趙響自覺自己身爲舅舅的“尊嚴”被唐慄兒給“冒犯”了,不由得板起了臉要將唐慄兒給好好的教訓一次。
他卻沒有想到,自己這樣不着調對於孫氏來說是一個多大的打擊。
只見他的這話還沒說出口,孫氏居然被氣得再次暈了過去。
幸好她這次是半躺在椅子上面,所以人倒是沒有再倒在地上。她這一暈倒,不僅唐慄兒趙氏和韋氏全都嚇了一跳,就是趙響和蔣氏也嚇得腳有點軟。
尤其是趙響,他好像根本就沒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麼錯。所以,他除了呆呆的站在那裡,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完了…
蔣氏的心裡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這下她和趙響兩個怕是都逃不出一個“忤逆不孝”的罪名…
“燕大夫,快,你快點上前來給我娘看看…”
良久,趙響聽到自己用乾巴巴的聲音說道。
“阿響,要不你和你媳婦先出去一下。我怕萬一等下我好不容易扎針讓孫嬸清醒了過來看到你們她又暈了怎麼辦?她這症狀我就是不用把脈也看得出來,肯定是氣急攻心…”
燕大夫就是這趙家村人。
他的醫術好,就是脾氣有些火爆,再加上他平時說話不留情面,所以一般的家庭並不是很願意請他上門診治。
倒是趙老爺子他們一家很喜歡喊燕大夫上門。
也因此燕大夫和趙愷趙響說話都沒有一點顧忌。
“燕大夫,要不你還是先幫我娘把把脈再說。我…我怎麼都不相信我娘不過是聽我說這樣幾句話就昏迷了過去…”
趙響自然也不願意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
如果他們真這樣走了出去的話,只怕就真的落實了他們“忤逆不孝”的名聲。
“你如果不相信就儘管杵在這裡不動。我倒是隨你站在這裡。反正等一下萬一又暈了過去的那個人不是我的什麼人…”
燕大夫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走向孫氏,然後便也真的不再管趙響和蔣氏兩個,徑自認真的把起脈來。
“確實是氣急攻心,腦袋裡一時血脈不流通所以才昏迷。等我現在幫她扎一針,她應該馬上就能清醒過來。”
燕大夫拿開把脈的那隻手,然後打開自己的診箱,慢條斯理的開口說道。
“果然是氣急攻心…”
“阿響,咱們還是先出去吧。萬一娘她醒來了看到咱們又昏迷了該怎麼辦?趁着這事咱爹和大哥都不知道,咱們等娘醒來了再對娘說話好話,說不定娘就原諒了咱們也不一定。”
蔣氏這時又被蔣氏的昏迷嚇了一大跳。
她原以爲孫氏不過是爲了嚇唬她才故意裝出一副昏迷的假象。可是,現在居然連燕大夫都這麼說的話,她覺得這下果然有些麻煩了。
她每次碰到這種問題都是下意識的選擇逃避,現在也一樣。
“韋氏,蔣氏,是不是你們娘病了?你們快開門,我剛剛看到燕大夫到咱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