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奕劍眉微挑,深幽如墨的黑眸中盡是薄涼,語氣焉是涼聲涼氣道;“怎麼?三哥闖出的事端,如今幾還要追究我的責任不成?”
“嗯?”安雨欣漫不經心的疑了一聲,許久才脣角微翹,緩聲緩氣道:“我自是那黑白分明的人,不是你闖出的禍端,我定是不會按到你身上。”
若奕放下眉毛,目光已然平靜,淡淡的看着橫空擋在身前的一襲如雪白衣,“那你攔着我作甚?”
“嗯?”安雨欣再次漫不經心的疑了一聲,似是才發現自己擋住了人家的去路一般,眸底閃過一絲疑惑與波動,隨後昂首挺胸,義正言辭道:“我攔着你是因爲你還欠着我東西未還?”
“哦?”這次輪到若奕輕疑一聲,他倒是當真記不得自己有欠過她什麼東西,忍不住道:“我何時有欠過你東西?”
安雨欣輕笑一聲,“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錦帕的事,你不記得了?你不記得但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你說過要還我兩條的?嗯?”
語落,若奕神色浮起一陣沉思,隨即略點了下頭,淡淡道:“我待會會讓人給你送來。”說完,便動身要繞離。
安雨欣面色一變,再次擋住去路,板着小臉伸出手道:“不行,現在、立刻、馬上!”
若奕眸光落在面前伸過的柔荑上,略微蹙眉,有這麼急麼?面上雖如此,隨後還是不緊不慢的從懷裡掏出兩條墨綠天蠶絲錦帕放到面前伸過的手掌上,接着再欲繞離。
安雨欣悠然攥緊手中錦帕,掌心柔軟的觸感亦不能撫平心中波痕...
他就如此着急要去赴那三日之約?如此着急要做丹蒙的駙馬爺麼?
好...很好...
剎那間,一張清麗的容顏上陰雲變換,轉過數種顏色,安雨欣腳下踏步,一襲如雪白衣須臾間再次攔住若奕欲離的身影。
若奕也不氣惱,略微挑了挑眉,索性停下了腳步,目光淡淡的與安雨欣眸光投來的火焰相視。似是對周身驟變的氛圍置若罔聞,自身的清淡把圍繞過來的清涼之氣吞噬...
他倒是想看一看,她到底還能以什麼事情來擋住他的去路。亦或者是,她到底想做什麼...
安雨欣心中卻是氣惱的,見面前人兒臉上不變的平淡涼薄,心中沉怒更是氣惱的厲害。
背後一手索性直接“嘭”的一聲拍到身後房門上,隨即目光直直盯着若奕坦然不變的神色,似要將其傾城的容顏上瞪出了窟窿一般,咬着牙一字一字道:“端木若奕,你是我的,我不准你去赴其她女人的約!”
低柔清婉又夾雜着絲絲薄怒,猶如玉珠擲地,在若奕聽來,卻似是這天下最天籟一般的聲音。俊逸風雅的容顏難得的一臉懵然,風姿威儀的身子幾是微不可見的輕輕一顫,深幽莫測的眸底強抑隱忍着什麼。
安雨欣沒這樣一雙如墨玉的眸子看的有些不自然,身子亦是有些僵硬,卻倔強的不願移開視線。
四目相視,一雙眸子裡依然如以往的清澈。而另一雙眸子裡卻再無往日的薄涼...
足足半刻後,若奕眸光方纔恢復平靜,仿若前一秒的所有的隱隱涌動都只是剎那間的錯覺。低潤清越的聲音因長久未曾開口而有些輕微的暗啞,卻還是那般悅耳好聽,“你說什麼?”
安雨欣氣結,合着這人是把她的話當成了耳旁風?頓時氣惱更甚,沒好氣道:“我說,你是我的!管他是三日之約,四日之約,還是什麼約的,你通通給我不準去!聽到沒有?”
“好!”幾乎是安雨欣語落的同時,若奕輕聲附和道。一張清雅冠絕的容顏綻開笑意,猶如綻開一現的曇花,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這哪裡是沒聽到?明明就是故意的!想起方纔氣急所言,氣惱之上更是羞愧紛紛,見着面前笑得雲淡風輕、瑰姿豔麗的人兒,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來。心中頓時升起氣餒無奈,嗔惱了句,“妖孽。”
若奕聞言卻是笑得更歡了,輕淺溫暖的笑意如水如光。聰明睿智如他,自被安雨欣攔下,便是知得這人兒的意思,不若只是想聽得這人兒親口言說。自己今日說了這麼多,若是她什麼都不說,豈不是有些說不過去麼...
安雨欣心底一聲輕嘆,面上卻是難掩的輕淺笑意。她一直是知得面前人兒是這天下許多人心中的太陽,卻一直以爲是自己觸不到的光。卻不曾想過,只要自己伸手去觸,他便也可成爲自己心中的陽光...
若奕腳下不動,出手輕輕一拉,安雨欣便順勢靠進了一個溫和暖暖的懷抱,剛要掙扎,便聽得耳邊低潤聲音柔柔道:“我就算是妖孽,也只迷惑你!”
築在心房的城牆就這樣毫無設防的塌陷,卻是那樣甘之如飴。一身墨綠華袍清雅冠絕,懷中佳人如玉。當真是灼灼其光、豔豔風華...
安雨欣脣角止不住揚起弧度,卻詳作嗔怪道:“你不是要去赴那三日之約?”
若奕聞言,本就盡是溫軟的眸光更是柔暖的似要滴出水來,低潤清淺的笑聲迴盪在室內,安雨欣明確的感覺得到耳邊人兒胸腔因陣陣笑意而引起的震動,猛地意識到自己方纔言語中充斥着的陣陣酸味。頓時面上又羞又惱,擡手便要錘下...
若奕收起笑聲,不慌不忙的反手把安雨欣擡起的玉手握緊手裡,面上笑意絲毫不減,依然淡淡的聲音,卻多了絲不掩的柔暖溫軟道:“我是去要赴那三日之約,告訴那長公主,本太子已經美人在懷了,這你也要吃醋?”
自知力氣上敵不過,安雨欣索性放棄掙扎,就讓若奕溫軟的手掌握着,沒好氣道:“誰吃醋了?你未免也太有些自我感覺良好了!”
“哦?”若奕略微挑眉,淡淡道:“我本想若是你不歡喜,那三日之約不去也罷,但既然這般的話,我去去也無妨!”
“你敢!”幾是語落的同時,安雨欣另一隻尚且自由的手憤然指向面前面色不改的人兒,語氣滿是充斥着威脅!
若奕脣角的弧度添了幾分,他就是該死的喜歡極了這人兒吃醋羞惱的模樣,隨即乾脆另一隻手也把安雨欣的另一隻手覆在掌心裡,溫軟道:“嗯!我自是不敢的!”
安雨欣再次氣結,清澈明膠的眸光中倒映着笑顏瑰麗、如若雪蓮的容顏。不知是從何時開始,面前人兒已然不是如初見時的拒人千里、冰冷薄情,卻總是面容淡淡、無限薄涼。
但卻不論是初見時的冰冷薄情還是如今的一副溫潤如玉,那雙如墨的眸光依如以往的深幽難測,讓她看不懂、摸不透,卻就這樣跌了進去,陷了進去...
安雨欣輕嘆了口氣,三分無奈、三分釋然、三分微惱。
若奕此時卻是清楚明瞭的知曉面前微帶愁容的人兒所有心思,因爲如今的敞開心扉,先前的所有隔房盡數瓦解,他自是樂見其成。若是安雨欣再將他隔絕在千里之外多些時日,他怕是就要真的近乎瘋了...
自己的心思被別人瞭如指掌,自己卻什麼都看不透的滋味固然極是不好的。若奕如墨玉的眸子此時亦是清楚的映着安雨欣膚光如玉、清麗絕豔的容顏,低潤輕緩的聲音亦是轉爲溫軟柔緩:
“我答應你,從今而後,在你面前,我便是透明的...這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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