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今晚就要走了?”雲歸掩住滿臉的不捨,問。
“是啊,三天期限到了啊。”白狐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啊,魂兒,以後娘不在你身邊了,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也要照顧好芷藍,更要照顧好這寨子裡的每一個人。”
“娘,不要走,留下來吧。”林九心櫻也不捨了。
“乖。”白狐笑着,語調輕鬆道,“有緣的話,我們就一定會再見面的,所以不要覺得悲傷,這不是生離死別。只不過是回到了自己本該生活的地方。好了,我去寨子裡轉轉,過了今天以後就沒機會了。”
“我陪您。”雲歸忙跟了上去。
“我也去。”林九心櫻亦也跟在了她的右邊。
白狐望着左右倆人,笑得無比窩心。
如果可以,還真的不想離開了呢,在這裡好好的安享晚年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只是,太累了,所以很想回去。不想要留在這裡,每天都繼續着那一段段無論如何也無法抹掉的回憶。
望着那三抹身影在陽光下逐漸走遠,紫竹正想開口叫住他們,但凌霄卻是摟着她搖了搖頭。
“讓他們好好珍惜這一天吧。”凌霄瞳孔深沉地說着。
“白狐寨主究竟要去哪裡?爲什麼不能呆在這裡?爲什麼一定要離開呢?”穿着一身淡紫衣裳,髮髻斜插着一支玉叉的紫竹不解地問。
“寨主要離開自有她的道理,我想,她是不想再留在這裡,睹物思人了吧。這樣也好,只要她不再蹙着眉頭就好了。”
“嗯。晚上我們去送送她吧。”
“好。”凌霄點了點頭。
只有知道白狐曾經經歷過什麼的人,纔會知道,曾經有一度,她是有很多的想要快點逃離這裡,逃離這裡的一切。
繁華熱鬧的街道上,一輛豪華的馬車緩緩的行駛而過了。
“公子,今天還是去洛梅院嗎?”
“嗯。”馬車內傳來了一陣略微有些遲疑的聲音。
“公子,可是那陌心姑娘都已經五天不在了……”小侍從忙閉上了嘴,心裡想着:公子你又何必天天來洛梅院等呢?
“你怎麼就知道她今天不在?說不定她已經在洛梅院了呢?”
“說得也是。”他點了點頭,畢竟從很早以前他就覺得,這個陌心是絕對不會離開公子的人!即使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公子,到了。”小侍從爲自家主人拂開了軟簾。
“嗯。”從馬車上走下了一名紫衣少年,俊美卓絕,風度翩翩。
他望着眼前的小別院,“洛梅院”這三個踱金大字在陽光下無比的刺眼。
“陌心……陌心……”他輕輕敲了一下門,並沒有想象中有人來應門,然後自己對上那張含笑的容顏。
他一把推開了門,環顧了一下四周。也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看到那一抹熟悉的孱弱身影。
今天已經都第五天了,陌心,你究竟去哪了?
他沒由來的一陣落寞,一個人獨自坐在小小的庭院裡,望着跟前的彼岸花失了神。
“公子,公子……”小侍從的叫喚拉回了他的思緒。“您要的梅花茶。”
“謝謝。”他笑了笑,一手接過,輕啜了一口,頓時垂下了好看的眸子。
雖然都是一樣的梅花茶,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喝慣了陌心昔日所泡的味道,現在再來喝別人泡的,卻是覺得沒有什麼味道般。
難道在不知不覺中,陌心已對自己的影響這麼深了嗎?
自從那一天他故意避開話題後,他便再也沒有看到她了,難道她已經徹底的離自己而去了嗎?
想着,他不禁幽幽一嘆。
“公子,您可是在想陌心姑娘了?”小侍從見自家公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說來也奇怪,以前一直在一起,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但是這幾天見不到她,卻覺得,突然很不習慣,很想見她。”林清婉望着湛藍的天空,苦笑了一下。
“這是不是在表示着,陌心姑娘在公子的心中也有一定的地位了呢?只是以前陌心姑娘一直都在您的身旁,所以您自己也不知道,原來她對您竟然也是如此的重要?”
“也許吧。”他笑了,卻也覺得迷惘了,自己明明愛的是夢櫻,爲什麼?現在找不到陌心的感覺,就像當年找不到夢櫻的感覺,是一樣的呢?
“不過,公子,您別怪小的多嘴,其實啊,陌心姑娘對公子真的很好。五年了,一直陪在您的身邊,雖然說當年是爲了教大小姐學舞,但小的可都看見了,陌心姑娘只有看見您的時候,眼睛纔會閃閃發光。”
說到這,小侍從不禁想起第一次在林府看見她時的情景,雖然很是驚歎於此女子未施任何胭脂卻依舊有一股無法掩飾的絕美,但更多的卻是此女子身上那一股淡淡的疏遠,還有望着他的眸子時的那種警惕與防範。
當時他還暗暗想着這女子的眼神有點陰冷,讓人不禁心生膽顫。
但是每次只要她一見到自家公子,原初的冰冷便會被一種莫名的喜悅所取代,她見到他時的高興喜形於表,瞎子都看得出來,陌心對自家公子的表情流露異於常人,一看就知道是對公子有意思的!
“只是我的心裡裝的都是林九心櫻,我不是傻子,我知道陌心對我的心意,只是……”他皺緊了眉毛。
“公子啊,珍惜眼前人吧!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後悔當初明明可以擁有卻怎麼不去珍惜,小的失去過最重要的人,所以小的知道,失去最愛的人是什麼樣的感受,公子可不要像小的一樣,事過之後才懂得後悔啊!”小侍從苦口婆心。
林清婉卻是在瞄了他一眼後,差點笑出了聲,這小侍從的年紀跟自己相仿,怎麼卻是說得像是已經經歷過所有了呢?
“她沒有留下任何書信,就那樣消失了,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喝到她親手泡的梅花茶,她還會不會回來?”林清婉一把放下了手中的茶盞。
她曾經許諾過,下一年,下下年,再下下年,他都能喝到她親手泡製的梅花茶,怎麼現在卻是不說一聲便消失了?
“赤鶴,如果這一次我能等到她,那麼我一定告訴她,我想要和她相懦以沫到永遠,我想要她陪着我,十指相扣,你說,她會願意嗎?”
“當然了,她一定等您這一句話,等了很久了。”名爲赤鶴的侍從跟着自家公子一起望向了院子裡,那如飲血般鮮豔妖嬈的彼岸花。
陌心,我就在這,等着你回來……
寧靜的夜。
白狐本來是想着跟林九心櫻、唐海心和雲歸一起悄悄地來到香居堂的後山,悄悄地以一種不爲人知的方式離開的。
但是很讓人意外的時,早在他們邁出香居堂的時候,寨子裡所有的人便都已站在屋外,望着白狐都恭瑾地齊聲道:“寨主,我們知道您今晚就要離開了,所以我們想懇求寨主,讓我們最後再陪您一程!”
“大家……”白狐略微吃驚了一下,半晌後眸子便蓄滿了晶瑩的淚花,但還是佯裝生氣道:“呸呸呸!不要說得好像我已經掛掉了一樣!我還活着呢!”
“白狐寨主,真捨不得您,如果沒有您,也就沒有今天的菊花寨,更沒有我們……”殷蘭也忍不住淚眼汪汪了,“如果不是您當年救了我和小白,恐怕我們早就死在劫匪的刀下了,您就是我們的救世主啊!”
“不要把我說得那麼偉大。”她無奈地笑了。如果他們知道,他們口中的“救世主”連自己最愛的男人都殺了,還會不會把她當神一樣的崇拜着?
“寨主,怎麼現在晨星迴來了,您卻反而要走了呢?”上官晨星皺了皺眉,忍着淚水的滑落,問。
“就是因爲你也回來了,所以我現在無任何遺憾,可以很輕鬆的回到屬於我的世界了啊!”白狐樂呵呵地說着。
“白狐寨主,我也想跟您一起去未來世界。”殷白眨了眨大眼睛,上前揪住了白狐的裙裾。
“小傻瓜,如果你是活在21世紀就好了。”白狐目光柔和,對上了凌霄和紫竹,“凌霄啊,你可要對紫竹好點,不要以爲我不在了就可以欺負人家了啊!”
“放心吧。”凌霄一把摟住了紫竹,“我會永遠保護她的。”
紫竹對上了凌霄深情的眸子,幸福地笑了。
嫁給他,是對的。
“還有凌羽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有喜歡的姑娘,也要好好把握住了啊!”白狐又把矛頭對向了凌羽。
凌羽一呆,瞬時滿身冷汗的點了點頭。
“走吧,再陪我去看看後山的彼岸花。”白狐語調歡快地轉身道。但是誰也沒有看見,其實她早已把自己的嘴脣咬的死緊,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月光下,滿山的彼岸花搖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