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琛和魏頤走過了一條街,他身邊的侍衛估計是看時間不早了,就上前給容琛提了一句。
容琛看看時辰,的確覺得自己應該回宮了。
但看魏頤,又覺得這麼一個漂亮孩子,一個人在外面這麼走實在不是件安全的事情,於是就對魏頤說道,“魏頤,我有事得先回去了。你家住哪裡,我讓一人送你回去。”
魏頤心想容琛這就要走了啊,不由非常不捨。
站住腳步把容琛望着,道,“你這就要走了嗎?我知道前面不遠有一家米酒極其香甜,我們這樣相識也算有緣,想請你去嘗一嘗那米酒。”
容琛笑着回他,“今天是真有事必須走了。你如此有心,下次再去嘗你所說的那家米酒吧!”
魏頤雖然失望,但也並不能將容琛留着。只好答道,“嗯,那好吧!若要再見,你總得給我一個找到你的法子吧!不然,京城這麼大,我可上哪裡去找你。”
容琛道,“若是要找我,去朝陽大街上那家盛源錢莊,給掌櫃報你的名字,我自然就知道了。”
容琛這樣說,魏頤心裡還是很不捨得,戀戀不捨地望了他兩眼,只得和他道別,看着他走了。
而容琛說讓人送他回家,他並沒有拒絕,他總覺得像容琛那種人,要是他派一個人送自己回家,估計也能夠很快地知道他的家世吧,若是容琛今後想找自己,一定就以此找來了,所以,魏頤並不會拒絕他的人送自己。
那位送魏頤的侍衛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長得還挺好,英武不凡,但沉默寡言,臉色肅穆,並不說話。
魏頤只問了他的名字,知道他叫李步,其他,這人便什麼也沒說。
但魏頤看得出來這個男人挺不俗的,想到容琛有這種手下,魏頤也就更加確定容琛該不是普通人了。
想到容琛說他要找他去盛源錢莊,即使魏頤不大出門,也知道盛源錢莊挺有名氣,於是就猜測容琛估計是有錢人家的有手段能力的公子或者掌門人。
李步將魏頤送到了魏頤家所在的門源街,魏頤爲防家中僕人看到李步問起,就說自己還有幾步就到家了,讓李步回去了,李步也沒多說,和他拱手爲禮道別之後就走了。
魏頤回到家,書是看不進去了,坐在書房裡鋪紙畫畫,將剛纔的容琛畫了出來,等畫畫完,他又坐在那裡看着紙張上的容琛發呆,發着呆,想到剛纔和容琛的相遇,又兀自微笑起來,整個人似乎比歸真還癡傻了。
聽到外面丫鬟說二少爺回來的聲音,他才反應過來,趕緊把容琛的畫像收起來藏好,又趕緊拿了書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果真,他才把書看了幾行字,魏帆這人連門都不敲一下就推開門直接進來了,進來後看到魏頤在看書,就快步走過來,拖過一個凳子坐到他的面前。
魏頤擡起頭來看着魏帆,說道,“魏帆,你盯着我看什麼?”
魏帆看着他,也不說話,過了一陣才搖搖頭,道,“都怪我平素沒好好看你長相,今日這麼一看,才知果真不是一般地好相貌。”
魏頤被他說得莫名其妙,開玩笑道,“咱一個爹生出來的,我也沒比你好到哪裡去,你不用這麼自卑。”
魏帆被魏頤這麼一說,就怪叫一聲,伸手就想捏魏頤的臉,魏頤趕緊躲開,聽魏帆憤憤不平地說道,“我這是英俊不凡,風流瀟灑,你那不過是娘們長相,男身女相而已……”
魏帆話未說完,魏頤已經站了起來,拿書朝他打過去,道,“魏帆,你說誰娘們長相……”
魏帆被他的書連着兩下打到頭,說實在的,還挺疼,他趕緊出手把魏頤手裡的書奪了過去,又裝着很痛地樣子,委屈地說道,“你下手真狠,所幸現在咱用的書是紙的,要是是竹簡,你這樣打,我還不被你打成癡傻了。”
魏頤冷哼一聲,在一邊去坐下了。
魏帆把書放好,才繼續坐下,說道,“不和你說那些。喂,子琦,你今天去溫華園裡,感覺怎麼樣?”
魏頤拿眼瞅他一下,又把書抓在手裡看,過一會兒才答道,“什麼怎麼樣,不就是個取樂的園子。不過,裡面花費不低吧,估摸着爹都沒去過呢,你還是裡面的常客了,到時候讓爹知道,有我們受的。”
魏帆不以爲意地道,“爹那個樣子,肯定不會去的。你也知道我不是和你說這個,你快說說,覺得今天給你介紹的那幾個人怎麼樣。”
魏頤撐着臉,想了一想才說道,“看起來都是顯貴世家的公子哥,交朋友倒是有些好處,不過,和他們太深交,將來不可能在官場上有大出息,皇上厭惡官員拉幫結派。我明年就要參加春闈,我倒是有把握考得上的,不過,要像大哥那樣做殿試狀元,估摸着不行啊,畢竟,我們家已經出過一個狀元了,皇上怎麼着都不會再點我們家的人了。現在這個時候,我難道不是應該好好看書,準備應試呢,總是出門和世家子弟結交,估計於影響不好,而且,讓爹知道了,他是真會生氣。”
魏帆點點頭,道,“你所說的也屬實情,不過,我師兄已經給我傳信,說讓我早日去雲州城見他,我估計也沒多少時間在家裡待了,就想着把他們引薦給你,也是好的。那個白麟涵,是白家這一代長房嫡子,他姐姐就是宮裡的白貴妃,很受皇上看重的,而且,白麟涵那傢伙在家也極受寵,若是你有什麼事,我想着,若是他想幫忙,那是極好的。”
魏頤點點頭。
魏帆又道,“其他幾個,也都是很重義氣之人,你是我的親兄弟,他們也多會和你親近的。”
魏頤這下沒點頭,而是說道,“二哥,謝謝你爲我想了這麼多。只是,若是真有什麼事,我自會想辦法的。”
魏帆不贊同他的話,道,“你是因爲總在家裡,不知外面情況。這個世上,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子。寧願都有點關係,也不能把別人往外面推。”
魏頤心裡也會這麼想,但是,他卻知道這個世上從沒有免費的午餐。而那個白麟涵看他的目光,就讓他覺得太炙烈了。
魏頤知道在讀書人的圈子裡,有好友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私密關係的,但他可不想去做那種人。
而魏頤知道這裡面男人間的事情,也是從書上來的,市井間什麼書沒有呢。
不過,真正是怎麼樣的,他自己其實也很懵懂就是了。
看魏頤沉默不言,神色間帶着些孤傲疏離,魏帆就想起什麼來了。
像魏帆這種在外面跑的人,所見所聞很是廣博,對於白麟涵看魏頤的那個眼神,他多少也明白一點,不過,魏帆也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覺得惺惺相惜那沒什麼,只要不真正吃虧就行了,但他看魏頤,覺得魏頤估計是討厭別人看上他的相貌吧。但是,這個世上,誰又能脫了容貌而生活,容貌好,是上天給的最好的利器了。
雖然魏帆這樣想,但他也沒再說什麼,畢竟,他知道,他這個弟弟並不是個不知世事的人。也許,在他離家的這十一年裡,他的弟弟身上的確發生了太多他不知道的事。
容琛回到宮裡不久,他讓去查魏頤的人已經來向他彙報來了。
得知魏頤是魏尚書家裡的幺子,容琛馬上就想起來,爲什麼他當初聽到魏頤說他的名字的時候,他覺得熟悉。
原來,魏頤是前幾年恩科上年紀最小的中舉者,年僅十二歲,當時在京城還轟動一時呢,他當時都異常好奇,心想這魏家果真是人才濟濟,魏老頭子教子有方,長子十六歲中了狀元,幺子十二歲中了舉人。當時容琛還想過把魏頤召進宮見見呢,不過後來忘了這事也就沒再關注了。
今日見了魏頤,看他長得精緻俊雅,凡間少有,不由得更是感嘆,心想這麼個人,還真是讓人不由得就能惦記上。
容琛雖然對魏頤有了些興趣,無奈朝堂事務繁忙,他一段時間都沒有出宮,也就把魏頤又放一邊了。
倒是魏頤,對容琛是日思夜想,連一次給魏歸真削梨子,還把手指頭給削到了,所幸不嚴重,止了血,抹了藥包紮好,又是左手,所以也並不影響生活,只是不免不能彈琴吹簫了。
魏頤又一次去朱老夫子家裡後,趁着時間還早,就去了朝陽大街。
雖是太陽西下之時,但也有點熱,魏頤出了些汗,在盛源錢莊門前看了看,最終沒有進去。
他已經知道容琛定然只是和他凌叔長得像而已,一定不是一個人了,所以,雖然每日思念,想要見他,聽他的聲音,但終究又下不定決心。因爲,畢竟容琛已經而立之年了,肯定早成家了,自己愛上他,去找他,最後又有什麼意思。
不免越發憂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