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顧青青都沒有睡好覺,不僅是因爲宮中事情規矩太多的緣故,還有就是擔心殷晟。
皇上的情況越來越不好,雖說一直醒着,可現在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一直用蔘湯吊着。皇后每日以淚洗面,整個皇宮都處於悲傷之中。
殷晟與殷墨也是守在養心殿外,只見殷晟憂心忡忡的問道:“禮部可有準備?”早些日子就吩咐禮部着手準備,也不知道準備的怎麼樣,殷晟又是管禮部的。
“八哥放心,早先我就督促着辦了,金絲楠木棺也是在內務府中備着呢。”殷墨急忙回答道,這種事情他合該是幫襯着的。
但是不免多了許多傷感,雖然心裡不想着承認,可依然逃不過去。想着許多,殷晟嘆着氣說道:“嗯,備着就好,怕是沒幾日了。”
“八哥,我有些怕。”殷墨也不想說出口的,可是他此刻真的怕,那個最尊貴的男人即將消失,不再爲他們撐起來這天下,他怎能不怕?
殷晟也知道他的顧慮,整個皇宮都在怕,他也怕,不僅因爲那個人是天子,還因爲是他們的父皇。
拍了拍殷墨的肩膀,溫聲說道:“九弟,別怕,你八哥還在,沒人敢欺負你。”是了,他不會讓人欺負殷墨的。
殷墨自小就和殷晟玩的極好,一直到如今,對他的心就是真誠的,他也決意不會辜負殷墨的。
殷墨也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明日就該打點讓朝臣來侍疾了。”殷晟有氣無力的說着,似乎是對殷墨說,又是在對自己說。
似乎是不願意這麼早的接受這個事情,殷墨眼神飄忽着應下,急忙進了養心殿,不願意再從殷晟口中聽到什麼。
次日,衆大臣也都是早早來了養心殿侍着,議論嘆息聲充斥着整個大殿。
整整一日殷晟不事朝政,只在養心殿中忙前忙後,因爲今早太醫下了死命,估摸着皇上活不過今晚了。
皇后在養心殿中照看着皇上,她也是害怕極了,每日夜晚她都是驚醒着試探着身旁人的呼吸,生怕自己一個不走神,這人就沒了。
此時皇后正盤問着太醫,“如何?皇上怎的氣息如此微弱?”她滿臉焦急,有些後怕。
幾位太醫同時跪倒在地,請罪道:“微臣無能,皇上他怕是撐不過今……”還是沒有說出口,可是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突然間,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皇后……”那聲音軟弱無力,正是來自皇上。
“皇上,有何吩咐?”皇后溫聲相問着。
“將人都宣召進來吧。”虛弱的聲音或小或大,說完這句話,又是昏了過去。
養心殿內,一片肅靜之色。在皇上的周圍圍繞着許多的宮女太監,都是面帶焦慮之色地站在那裡,卻沒有人敢動一下。
而此時的皇上躺在牀上,面色蒼白,閉着眼,氣息已然微弱下來,明眼人一看,就是知道要不行了。
在和皇上的牀兩邊,皇后,殷晟,顧青青以及殷墨都跪在牀邊,眼中都是有着悲痛之色。
而在牀前兩丈遠的地方,一些重臣則是跪立在兩側,他們一直守候在外面,方纔皇后將他們宣進來,心內也是明瞭將會發生什麼事。
皇后看着牀上已經奄奄一息的皇上,終究是忍不住,掩面悄悄地抹起淚珠來,剛剛御醫的話還回蕩在耳邊,皇上已經要撐不住了。
心內雖然早已經預料到這結果,但如今還是會心痛,回憶着過往的種種,只覺如刀割般難受。
在另一旁,殷晟與殷墨垂着頭,眼眶已經開始泛紅,儘管已經知道皇上身子虛,也明白沒幾日光景了,但是二人均是沒有想到,這一日會來得如此之快。
顧青青跪着看這裡的一切,她從來沒有切身感受過這種悲傷,以及看到這樣的場景。從前在電視裡看的那些清宮戲,總感覺悲傷到哭的人都是假的,可是現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一切都有真的。
在接到這消息的時候,顧青青心內都是震驚心痛的,現在到了養心殿內真切地看到皇上這個樣子,更是給心上加了一層傷痛。
整個大殿內一股悲傷蔓延開來,躺在牀上的皇上似是感受到了周圍的悲傷似的,竟然慢慢地睜開眼睛來。
看到皇上睜開了眼,周圍的人心內都是一喜,而皇后更是激動,趕緊上前抓住皇上的手道:“皇上,您終於醒了,現在感覺如何?”
皇上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臉色在此刻卻是有些泛紅,眼睛也變得明亮了些,看上去像是重新恢復了神采一樣,但是皇后知道,這只是迴光返照的徵兆。
她強忍下心內的酸澀,笑着對皇上道:“皇上您會好起來的,臣妾現在去叫御醫來,再給您醫治。”說罷就示意一旁的太監去把御醫叫來。
皇上聽了此話,搖了搖頭,伸手製止了她的動作,聲音沙啞地道:“不必了,太子呢,我有事要與他吩咐。”一邊的殷晟聽到皇上叫自己的名字,趕忙上前,眼中也是有着淚光閃爍。
皇上看着眼前丰神俊秀的殷晟,滿意的笑了笑,對他說道:“晟兒,如今父皇已經是快要走了,這天下今後就是交與你了,你要好好的治理這江山社稷,要對得起列祖列宗啊。”
聽他這樣說,殷晟心內已是悲痛不已,不過仍舊恭聲道:“兒臣一定不負父皇的囑託,定然會好好治理這江山,絕不讓您失望!”
聽他這樣說,皇上的嘴角扯出一個微笑,隨後又把頭轉向站立在殷晟旁邊的殷墨道:“墨兒,今後你也要好好協助你皇兄,輔助他完成一番大事業,你們兄弟二人切要和睦相處纔是。”
殷墨的鼻子抽了抽,也恭敬地答道:“請父皇放心,兒臣今後一定會好好輔佐皇兄的!”皇上眼中出現些笑意,又是來回看了二人片刻後,終是把目光收回,再次看向了皇后。
皇后此時已經是忍不住的抽泣起來,不過未敢大哭,只是不住地拿絲帕抹淚。皇上看她如此,笑對着她道:“皇后不必傷心,朕還未走,哭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