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 裴西媛穿上了小洋裝,拎着精緻的手包,坐上了裴西晟給她安排的車子, 直達藍灣咖啡店。
最近呆在裴家, 裴父給她請來了家教老師, 授予裴西媛許多陌生的知識, 起初裴西媛對裴父心底還有些竹籃打水七上八下的感覺, 但是一次家教課,她瞄到了房門處一角藏青色的衣袍,她記得早晨裴父還穿着藏青色的運動服出去跑步來着。
裴西媛抿着脣, 她想,裴父應該是孤單的吧, 大小姐遠在巴黎, 大哥又要上班, 裴家新來了她,裴父對她應該是存了一份親近的心思吧。
下了車, 裴西媛扯了扯小洋裝的下襬,鎮定從容地邁進了咖啡店。
楊進似乎安了雷達一般,一見到裴西媛的臉,就揮了揮手,裴西媛吸了一口氣, 緩步朝楊進走來。
幸虧裴西晟事先有給裴西媛打過預防針, 如今她看到楊進也沒有多做神色, 但是正是由於這點, 楊進心裡就對裴西媛打了高分, 果然富家小姐禮儀得體。
“是裴西媛小姐嗎?”楊進站起身腆着臉笑問。
裴西媛謹記這幾天家教老師的教誨,少說話, 多用肢體動作表達自己的意思,纔會顯得溫文有禮,進退得當,在楊進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楊進側身爲裴西媛拉開乳白色的木椅,伸手招呼:“裴小姐,請落座。”
裴西媛朝楊進笑笑,捋了一把裙襬,安然入座,只是攥緊的拳頭復又展開,多少顯示了她內心的惶恐,餘光掃了眼咖啡廳,氣氛寧靜安逸,她一個農村孩子,可從未想過能有一天,呆在這咖啡廳品茗摩卡。
楊進此刻儼然是個紳士,爲裴西媛備好了刀叉和麪巾等,一輪動作下來,裴西媛對楊進的印象稍稍好了些。
說真的,她沒想過嫁人,爲了弟弟,她沒日沒夜操勞,哪有閒情逸致談情說愛,如今碰到了楊進,模樣雖不算上乘,但有一分爲她着想的心思那便夠了,大哥說先吊着他,她就這麼笑着聽楊進說些瑣事,間或迎合兩聲,兩人之間的氣氛倒也融洽。
此時,咖啡廳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裴東宇,最近他心情大好,他發現如今裴氏的產業大部分都在他和裴西晟的手裡,僅剩一個禾合房地產是裴東然攥在手裡的,本欲打探一番禾合房地產情況的他,卻發現根本沒有門路,這意味着什麼?
沒有門路就有貓膩,裴東宇這點還是知道的。
這幾天沒事他就往華司翰、裴東然的辦公室轉一圈,轉完之後才發現,他怎麼不找人盯着,自己親力親爲是不是傻?
通過內線找人,聽着話筒那邊的聲音,他愣住了,復問姓名,他整個人都不好了,衝到財務部主管那裡發了一通火,財務部主管哈着腰陪着笑,解釋道:“馮思怡一個月前就被辭退了。”
裴東宇兩鼻子都快噴火了,他親自塞進來的人,怎麼轉眼就被辭退了,而且一個月後他才知道,期間到底怎麼回事?耐不住火氣,吼道:“理由呢?”
財務部主管被他這聲嘶吼一嚇,頓了頓,回道:“馮思怡做了假賬,恰好被華特助查賬查到了,特助特別生氣,細查到人,把她揪出來了,給我施壓,要麼她滾要麼我滾,我就...”主管兩手一攤,盡顯無辜。
裴東宇一口氣憋在胸腔中,這馮思怡是他在酒吧認識的,看着人挺機靈,這才施手塞進了裴氏,爲他做事,暗中指示她做些假賬,但是這人看着機靈怎麼被辭退後一聲不響地就走了,就不知道再找他商討對策嗎?
帶着疑問,裴東宇離開了財務部,江沅惜縮着腦袋,偷偷地張望主管的辦公室,暗地裡偷着樂,嘿,主管也有今天!
待裴東宇走出財務部,剛剛還賠着笑的主管朝裴東宇的背影啐了口唾沫,暗罵:“什麼人!就會玩陰的,陰死你個兔崽子。”
裴東宇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翻找通訊錄,撥出了馮思怡的號碼...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裴東宇心驚,怒摔手機,馮思怡跑了!是華司翰陰了他一把?
感覺到事情不對勁的裴東宇,又撥通了銷售部王強勝的號碼,依然是空號,他塞進來的人都被拔除了,這都是華司翰的手筆?
奈何這種腌臢事不能搬到檯面上來說,他也不能因此大鬧華司翰的辦公室,就說他對那個洋不洋的美籍華僑不來事兒,絕壁是對頭。
揣着錢包,裴東宇提早下了班,開着車,隨處在一家咖啡店停了,點了杯冰摩卡靜靜。
當他的視線掃過咖啡廳,喲呵,他看到了熟人,那不是前幾天在裴西晟辦公室鬧了一通的楊進嘛,這是約會佳人的節奏啊。
打量着背朝他的裴西媛,偏黃的髮色,如今染髮就流行這個色系,皮膚倒是不怎麼白,佳人喜歡健身?倒是個好習慣。想着想着,裴東宇不禁緋腹起膀大腰圓的楊進,簡直是獻花插牛糞。
目送楊進笑眯了眼起身,裴東宇總算看到了裴西媛的正面,總覺得有一分眼熟,楊進伴着佳人走出咖啡店的時候,裴東宇撈起他的西裝外套也跟了出去。
待楊進將佳人送上了車,他攔住了楊進,調笑道:“喲,楊總,您這是在約會佳人吶。”
楊進的心情正好,回了嘴:“是啊,裴小姐禮貌得體,溫柔大方,實在是...”霎時噎住,楊進找不出好的形容詞。
“可當得了俏佳人?”裴東宇接話。
楊進樂的點點頭,繼續評判,“說俏倒有些不妥,靜佳人倒是貼切些。”
等等,裴小姐?哪位裴小姐?裴東宇回了神,難不成面熟是因爲自己小時候見過?“可否問問是哪位裴小姐?”
“咦,你是裴家人,倒不認識你們自己家人了,怪哉,是裴總的妹妹。”楊進一語道出裴西媛的身份。
裴東宇腦子裡做了排除法,裴總的妹妹,裴東然沒有妹妹,他自己更不可能有,是裴西晟的妹妹?那麼剛剛有一份眼熟倒正常了。
想通的裴東宇笑着和楊進打哈哈,隨後兩人分道揚鑣。
江沅惜到了中午便在電梯處等着,每下來一次電梯,她就按一次,沒等到某個人,她就不下去吃飯。
終於看到姍姍來遲的華司翰,江沅惜這才故作鎮定的上了電梯,和其他員工擠成一團,忽地伸出一隻大手攬住了她的腰,幸好其他員工因擁擠沒注意下方,待出了電梯,江沅惜沒好氣瞪了眼華司翰。
華司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有些無奈,到底該怎麼做,小妮子纔會高興呢?
亦步亦趨跟上江沅惜的身影,走到了馬路對面,蹭飯!
等他們到的時候,飯桌上已經坐了個人,華司翰咬牙切齒地說:“就知道你落跑,最後一點小尾巴丟給我,愣是磨了我半個小時。”
江沅惜一聽小聲嘟囔了一句:“也浪費我半個小時。”
等到陳子湄端着菜坐上了桌,江沅惜的話卡子就開了。
“哎,我跟你們說啊,你們可不知道,今天我們主管被訓的,真丟面兒,不過我看的好爽啊,哈哈...”江沅惜手舞足蹈地說,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個訓主管的人。
裴東然夾了顆毛豆,眉毛都沒擡問道:“你下去訓人了?”
江沅惜不等華司翰回答,把話截胡了過來,“不是這個膽小鬼,是另一個總經理,裴東宇,是男神的弟弟呢。”
華司翰、裴東然兩人動作一頓,心中瞭然,他們做的人事改動被裴東宇發現,如今他怒極大鬧財務部,看來他們拔除的幾人都囊括了他的人,這是值得高興的事。
華司翰回過神來,不樂意了,抗議道:“我哪裡膽小鬼了!我現在不是坐在寵物店裡和你們吃着午飯麼?”
江沅惜咬着筷子,指了指門口那處空地,沒好氣地說:“要是小白在,你敢不敢去摸摸小白的頭?”
華司翰語塞,小白被陳子湄送走了,他才安了一顆心,爲了蹭飯,他倒也能忍受那些小型犬,但是小白還是不成,如今好不容易送走了,現下倒成了小妮子取笑自己的資本了,誒...
裴東然和陳子湄兩人相視一笑,他們沒告訴華司翰小白被送到趙家祖宅去了,若是華司翰回祖宅,還是要和小白見面的。
陳子湄端着飯碗,扒了口飯,莫名覺得大亨的食慾變好了,今天電飯鍋的飯全光了,菜也吃的差不多了。
四個人吃完飯,在店裡打起了摜蛋,以此打發中午的時間。
“哎,又是男神和湄湄贏,我怎麼攤了個豬隊友,方瑤、方瑤,你來,我跟你一家。”
江沅惜話裡的嫌棄簡直令華司翰欲撞牆,就這樣下去,何時纔是個頭?
悻悻地起身讓位,江沅惜察覺到華司翰情緒變化,收了嘴,倒是沒再損華司翰。
陳子湄看在眼裡,偷着樂,兩人真好玩,大亨在桌下,把腿一翹,落在了陳子湄的大腿上。
陳子湄嗔了眼裴東然,裴東然小腹一緊,就想下嘴啃對面人的紅脣,立馬老實放好腿,正襟危坐。
三人臨走的時候,大亨不甘心,摟着陳子湄的纖腰,在她脣上落上一吻才作罷。
另外兩人倒是巧了,江沅惜竟然主動地把手揣進了華司翰的手心裡,兩人沒說話,華司翰卻是握緊了掌下的小手,嘴角一直掛着笑,走到公司大門,復又換回了冰山臉,江沅惜也利落地收回了手。
裴東然冷着臉看二人彆扭秀恩愛,恨不得再跑回去,和陳子湄來個法式長吻才解恨。
晚間,裴東宇開車來到了酒吧,覓了一位女子,忽然神色清明,下午他看到的裴小姐,似乎在這種娛樂場所,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