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起來沒有?”
高毅有午睡的習慣,不過一般只睡半個小時,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是如此。“陳強約的哪個點?”高毅掏出了他那破手機看了看,兩點多了。
“陳強說是兩點半集合——”
“那還是你過來接我?”薛自然那頭的話音還沒落,高毅截口問道,“嘖、嘖,我們的家庭婦男今天終於解放了?但是,你那小BABY怎麼辦?”
“我小姑過來了,她可以幫忙帶會。我馬上出門,一會見!”兩人又隨意的聊了會,便結束了通話。
通話結束還沒過一刻鐘,高毅纔剛從熱被窩裡戀戀不捨的爬出來,還沒穿戴整齊,就聽見了薛自然的敲門聲。
“別開門!”高毅雖然很迅速的開了口,可還是沒攔住他媽迅速的動作。
“阿姨新年好!”薛自然行了個半禮,很是恭敬的從門外走了進來,將手裡拎着的那箱牛奶擱在了地上。
“來玩就好,每次還拿什麼東西來啊!”高毅的母親周孝安高興的把薛自然迎了進來。而一旁的高毅則扶額道:“叫你不開門,你都讓人家進來了,難道他大過年的上門還會不送禮?我就想着直接跟他出去,不就省了自然這趟破費。”
“哎!過年不就圖個喜慶,我也好久沒有過來了,拿點東西過來有什麼!”薛自然倒是覺得高毅這想法有點不厚道,一臉無所謂的說着。
“過年敲門哪有不開門的!你這孩子,還想讓薛自然吃一年的閉門羹!”周孝安總會相信一些有的沒的,也不樂意兒子這麼說,“對了,自然,這次同學會去的都基本上結婚了吧。要不,你把你剛認識的女朋友也帶過去?”周孝安話鋒一轉,語氣變得親切了許多,就是爲了那後面半句話。,她對高毅到了這個三十而立的年齡,卻猶自不想結婚的狀態異常的不滿,逮着機會就往她兒子婚姻的棺材板上釘幾口釘子。
“好了,好了!時間來不及了,走了,走了!媽,您有事打我電話啊!”高毅連拉帶拽的,將屁股都沒坐穩的薛自然從家裡給扯了出來,看來是被周孝安的這番嘮叨折磨出了陰影,一聽這話就想往外跑。
兩人幾步來到薛自然的車前,“哇!你也太犀利點了吧!”高毅指着薛自然小車上積的厚厚的灰塵誇獎着,“怎麼着,過年洗車太貴了?”
“那是!我打算今天回家了自己動手,也體驗下勞動人民的快樂!”薛自然拉開了車門,“上車再說!”
高毅順手拉開車門,還沒把腳跨進去,突然感覺一陣眩暈。一個極短暫的恍惚,他額前又裂開了一道絲縫。恍惚中,他彷彿看見一輛黃色的蘭博基尼載着他呼嘯而過,在蘭博基尼正駛向的前方十字路頭右拐處,圍着一羣人,人羣之中一個小女孩,躺在地上,模樣很是痛楚。
“幹什麼呢?有美女?”薛自然等了半天,卻詫異的看着高毅拉開車門發呆。順着高毅的目光看去卻只看到一個超重量級的大媽緩緩碾過前方的背影。似乎感受到了他們倆的目光,那大媽猛一回眸,頓時將高毅嚇得一哆嗦。什麼紫色的甲殼蟲都嚇不見,慌忙上了車,“快開,快開!”
“我還以爲你最近換了重口味呢?”薛自然從那大媽的餘震中回過神來,邊開還邊調侃道,“你這是不懂欣賞,那“美女”不回頭我還真以爲是位中年婦女呢,哪知道是個男的。不過話說,他的皮膚很好啊,臉上一點皺都沒有!哪像我,這臉上的痘痘跟雨後春筍一般——”
“你那是喝酒喝多了,一直跟你說少喝點酒,你又不聽!”高毅一馬打斷了薛自然的話題,拒不再談剛纔的那位中年婦男。
“你說的輕鬆,過年哪有不喝酒的!”薛自然小聲嘟噥着。而高毅的心思則不在對話上,而是接上了剛纔第
三隻眼看到的那一幕,“紫色的甲殼蟲!會是今天遇到的人麼?這次的提示好怪哦,沒頭沒尾的。難道跟我有關,會是遭遇到什麼事呢?”滿懷心思的他,帶着一腦袋的疑問來到了圖書城。
高毅不是二郎神,他沒有玉帝私生子這麼個身份,可不敢睜着第三隻眼招搖過市。儘管不便,這第三隻眼卻也讓高毅這些年的生活改變了不少。他倒是想總結個什麼有效的規律來,但是,每當他覺得哪條規律靠譜點,下次用的時候立馬被否決掉。後來,乾脆他也懶得搗騰了,愛怎麼過怎麼過吧。因爲他發現這不義之財啊,還真不好處理。這四五年的時間,中的彩票什麼的,還有偶爾慧眼識珠淘到些古董、字畫什麼的,其實都算不上什麼大財。而是有次偶然間通過熟人認識了一位“貴人”,正好幫他解決了些來自明天或者後天的麻煩,這個經歷反倒讓高毅這幾年下來,活得輕鬆了不少。而不經意間,他竟然也有一筆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存款。
“告訴家裡人自己中了千萬的大獎?”,這個念頭在高毅腦海裡浮現沒多久就被他槍斃掉了。雖有古話說這貧賤夫妻百事哀,但是高毅倒沒覺得自己現在的日子有什麼不妥,反倒擔心突如其來的鉅款會打破自己寧靜的生活。所以,這錢高毅就一直沒動,反正家裡人也不會查他的銀行賬戶。
倒是年前出了這麼個狀況:那位他偶然結識的“貴人”似乎收到了什麼風聲,急需要“政策性”的移民。當然,這位“貴人”算得上是非常的有遠見卓識,“裸官”了好多年,早就把老婆和孩子都轉移到了國外,綠卡什麼的都有了。而現在這位“貴人”只是頭疼如何儘快將手底下這些隱形資產變成錢而已,於是便找到了高毅。高毅也沒二話,只當是劫富濟貧,便將手裡所有的錢,用極低廉的價格,將那位“貴人”明下所有“乾淨”的資產都轉了過來。比如說高毅家附近的那間茶坊,類似的還有幾家連鎖網吧和幾間規模較大的連鎖茶餐廳。高毅倒是想得明白,那錢留在自己手裡也沒什麼用,只當是投資好了,反正又不用他花心思經營。至於有多“乾淨”,有沒有麻煩,他又不是法人,又不是最大的股東,天塌了總有高個子頂着。這麼看來,高毅的心態算是挺好的。
高毅一向低調,再說這些關係到他私隱的事情,連對家人都沒有提及過,就算是和他走得非常近的幾位死黨,自然也無從得知。倒是張超因爲工作的關係,知道的比旁人多一些。
高毅和薛自然已經有近十年沒有過來看王老師了。上一次,還是大學畢業那會的事情。這次之所以應了薛自然的邀請,除了他同張超說過的,因爲薛自然的原因以外,潛藏在他心底還有另外一個他說不出口的理由:那就是,關心關心一下那些已經很久沒有聯絡過的同學的近況。更準確一點就是,他很想知道張妮同學的近況,雖然偶爾間能夠從還有聯絡的同學那裡東拼西湊的知道一些,總不如見到本人來得更爲準確和親切。
關於高毅與張妮之間的感情糾葛,怎麼說呢?其實是沒有的。無論是從同學時代,還是後來步入社會,兩人間的互動並不算頻繁,就是很一般的同學關係,至少對於張妮而言是如此。高毅對於她而言,就真的只是個人名而已,路人之上,朋友未滿。而對於高毅而言,張妮更像是他小時候喜歡的瑪麗蓮·夢露那樣,有過幻想,但也只能是幻想而已。
“高毅,這裡!這麼多年了,你一點變化沒有,保養得好啊!”陳強的一聲呼喚打斷了高毅的思緒,薛自然拽了拽他,快步迎了過去。
人到得不是很整齊,高毅心目中期待的那一位姍姍來遲。可能小說看得太多的關係,一般來說,在武俠小說裡越是後面出現的角色都會越厲害。而張妮也果然沒有辜負高毅的期待,一輛黃色的蘭博
基尼施施然的停在了衆人的眼前,黃色的車門成45度角斜上拉開,張妮正坐在駕駛位,一臉巧笑倩兮的打着招呼,一時間所有人傻眼。
一般只在影視作品裡看到的車,突然出現在衆人的面前,而且開車的還是他們的同齡人,一時間讓衆人有些大腦缺氧,反應不過來。大家彼此入社會也都有十年之久,大部分也都有車,就像蘇琦開的那輛甲殼蟲,大家也只會上前調笑幾句。但是,駛出來一輛蘭博基尼這個檔位的車,確實讓衆人吃驚不小。儘管高毅不開車,也不懂車,但是基本的東西還是知道的。進口車關稅什麼的一加,這車怎麼着也得三、四百萬吧。“花這麼多錢就買個代步的工具,嘖、嘖、嘖,張妮果然是張妮,比我有氣概多了,最近想換個顯示器,我都琢磨了好久!”高毅內心裡暗自嘀咕着,見到張妮如此華麗出場的他,心裡不知道爲什麼,反而平靜了很多。
“我們正說着,這混得最好的金主就現身了,晚上那頓就不用我們幾個A過來A過去了!”不愧以前是班長,現在混國企,陳強第一個反應過來,滿臉堆笑的坐了進去,“人齊了,我們就走吧!電話都打過了,王老師正等着呢!”
衆人圍坐在王慶芳的身前,聊着彼此的近況,氣氛顯得很融洽。作爲唯二還在保持單身的大齡青年——陳強,自然就成了衆人口誅筆伐的對象,而高毅則巧妙的以“正在談”爲藉口將衆人所有的攻勢都轉嫁到陳強身上。
歡樂的氣氛讓高毅有點想睡覺,這麼多人,他真不知道說什麼好。本來挺有興致的,結果發現心儀的對象結婚了,不過高毅發現自己也沒有想象的那般失落。於是,他目標一轉,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無人問津的電視裡:“現插播一條重要新聞,在本市因醉酒駕駛致1死5傷,以危害公共安全罪被判無期徒刑,已經服刑將近10年的王春華,如今卻被查出原來的判決是誤判,肇事者其實另有其人,現已向最高法院提出上訴重審。其代表律師正在召開說明會,說明會上律師提出了一份非常重要的證據,我們來看一下說明會現場——”
一位非常漂亮而成熟的女性出現在鏡頭裡,她處於發佈會所列出的那一行面朝觀衆的正中。此刻她站了起來,右手上拿着一疊資料和幾張大照片,正對着鏡頭開口,道:“這是當時從肇事車輛提取的指紋,與我當事人的指紋完全不符。這是肇事車輛的真正主人,跟我們的當事人並沒有任何聯繫。這是真正的肇事車輛,並不是媒體所提到的麪包車,而是一輛藍色的寶馬。這些材料相關部門都出示了證明!”女律師說着,把右手中的證據一張張的向衆人展示着。展示完,她面色一緊,非常嚴肅的問着,“這些年,一直讓我們困惑的就是,這些當時就可以驗證的事情,爲什麼要拖十年之久?就因爲我的當事人出現在了現場,並喝了酒就指定我的當事人爲被告難道不是太兒戲了一點?那肇事車輛根本就和我的當事人沒有任何關係,卻被當地媒體言之鑿鑿的編排到一起。而讓真正的肇事者逍遙法外達10年之久,讓我的當事人在牢房裡苦熬10年之久的除了監管的失職以外,對真正的肇事者,媒體的包庇和誤導,能夠將一輛藍色的寶馬變成麪包車,這不是最大的罪麼?”
高毅看得津津有味。要知道,這個時段幾乎都是每年一般模樣的過年節目,好不容易出個這麼大的新聞事件,給沉悶的節日換種不一樣的心情也是好的。只不過,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這女律師似曾相識似的。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額頭一癢。高毅趕忙跟同學們和班主任打了個招呼,躲進了衛生間。此時,高毅額頭上的第三隻眼不受控制的張了開來,一道光打在衛生間的鏡子上,本來應該出現是他的鏡子裡,竟然出現了個女人,赫然就是剛纔發佈會上的女律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