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她說:“你們開船吧,我自己在這裡等就行。”既然明知道錢佐不會派人來,我也不指望着他什麼,又何必在這裡耽誤澤新辰他們的行程。
可是澤新辰立馬就否定掉:“不行!你身子這麼虛弱!”他眼中的堅定讓我心裡一酸。
我說,那棵血伏參,我現在可能拿不到了。
澤新辰的臉還是一如繼往的蒼白,這讓我看了不禁有些憂心。他回到流求去又如何呢?或許度過一段短暫的快樂時光,然後被病魔漸漸給吞噬麼?
我有些愧疚,想到他爲了我不惜丟掉性命,我便更加地不敢看他。
可是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又怎麼挽救澤新辰?
但是澤新辰卻怔怔地望着我,好半晌才說道:“生死有命,你能把我的事放在心上……我就……我就很知足了。”
玉如意聽到澤新辰這樣說,眼裡帶過了一絲憂傷。可是澤新辰卻擠出一個美好的笑容。那笑臉讓我心中的陰鬱掃除了許多。
生死有命,我又何必太執著。
正想着,卻聽門外有一個婢女出聲,“殿下,岸上有個侍衛說是奉皇上的聖旨來的。“只有一個侍衛?”玉如意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似乎該來的不應當是一個小小的侍衛。
“是,就只有一人。”那婢女肯定的回覆道。
玉如意和澤新辰面面相覷,很快就意識到什麼。但玉如意還是轉身隨那婢女出去相迎了。
是啊,他們一定以爲錢佐會派大批人馬迎接我回宮吧。他們甚至會以爲錢佐親自來迎接我?我冷笑,可是現在只有一個人,連轎子也沒有。
澤新辰待玉如意出去之後。卻倏地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憤怒與憂慮。他看着我,我也迎着他的目光看去。努力給他一個微笑,澤新辰欲言又止。他一定想說錢佐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吧?只是他終究礙於外人的身份。不好介入太多。
於是澤新辰輕聲說道:“你若是不想回去,我……可以陪着你。”
所有的一切都囊括在這句話裡了吧。無論我發生了什麼,無論我和錢佐之間怎樣,有澤新辰這句話,我那冰冷地心。至少涌入了一股暖流。他本是個心思敏捷的人,自是看出了我的心灰意冷,也多少會聯想到我和錢佐之間出了極大地罅隙。無論他是出於同情憐憫,還是別的心思,他能這樣說,讓我多少很安慰。
玉如意走了進來,她心裡也藏着了事,她瞥了一眼牀沿擱着地雞湯,忽而高聲叫了一句。喚了一個婢女進來:“剛纔瑣費神醫給皇后開的方子呢?你按這個方子給娘娘去城裡抓藥過來。”玉如意想了想,又讓那婢女喚了一個男丁同她一起去,來去有個照應。
待那婢女走開。玉如意便忽而親熱的往我的牀頭坐下,一把拉着我的手道:“我剛纔以爲皇后要回宮去。所以就沒讓下人開藥。瑣費神醫是我們流求最好地巫醫。你吃了他的藥很快就能復元的。”
我對玉如意友好的笑笑,“謝謝。”
但是玉如意似乎還是沒有說夠。她的好奇心倒是也不弱的,她拉着我的手,終於還是出口問道:“皇后和皇上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們……”
“如意!”旁邊的澤新辰終於看不過去玉如意的多事,忍不住出聲喝止她。
我衝他擺擺手,淡然道:“不妨事。”脖子扭向玉如意,“聖旨都說些什麼?”
玉如意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那個人就是傳了皇上地口諭,說的是,廢皇后從哪裡來就滾……回哪裡去。”她複述着口諭的時候,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想看我地反應。
不過,我臉上的反應估計讓她有些失望,因爲跟死水一般。
但是旁邊地澤新辰卻有些激動,他在旁邊踱着步子,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只一拳垂在了船艙之上,倒似是讓這船更搖了搖。
玉如意看了我一眼,終究還是把她要說地話給說了出來,“那人還說了一句,說是皇上讓如意好自爲之。我瞧着這皇上的意思,怎麼好像是讓您跟我們迴流求。”
錢佐讓她好自爲之?我暗笑,他以爲玉如意還是不甘心,想要血伏參,所以要把我送回宮裡去麼?所以錢佐就把澤新辰和玉如意都遣送回國,讓我也跟他們一起回去,再不能打血伏參地主意?
我沒有說話,旁邊的澤新辰卻忽然意識到什麼,奔了過來,敏感道:“是不是皇后你爲了我去找血伏參,被皇上發現了?”他一旦認定了,便更加肯定,自責和懊悔瞬間佈滿了整張臉,“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都怪我……皇后,你……”他說了幾個字,卻又說不出話來,他潸然淚下,他的淚讓我揪心的疼。
“不關你的事,辰王子,我沒能力拿到那棵血伏參了。”我想去扯澤新辰的衣袖,但是撐着身子卻覺得自己毫無力氣,原來心沒了活力,身子便也沒有力氣了。
快要倒下的我,卻忽而被玉如意一把抓住了手臂,託着了後背。我詫異地望向她,卻見她一臉慨然的望着我:“皇后,既然皇上不要你了,就跟我們去流求吧!”
我一酸,玉如意還真是會說話。什麼叫皇上不要我了。
但是她灼灼的眼光卻也讓我好不感動。她之前一直針對我,因爲我讓澤新辰不舒坦,可是現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滿是真誠。
玉如意也忿忿地說:“我玉如意最痛恨那種不要老婆孩子的人!”她說完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我們流求的好男人多得是!等把藥抓回來,我們就開船走吧!”許是猜到我的滑胎可能也和錢佐有關,而我被遣走可能也和血伏參有關,玉如意或許帶了一絲歉意,或許帶了幾分同情,更因爲她天性的仗義,所以對我說這樣一番話。
看着她認真的樣子,我頗有幾分哭笑不得,看起來他們流求人思想果然比越國人要開放的多,居然一開始就勸說我回流求幫我找男人。
旁邊的澤新辰聽了話,更是堅定地說道:“是啊,過去的就讓它們永遠過去,跟我們迴流求!就讓我……我們來照顧你吧!”他說着本來哀愁的臉忽而又是一紅。
玉如意看了澤新辰一眼,有些訕訕地笑。三人之間都有些尷尬。
去流求?我的心不禁一動。越國,這個地方有太多的傷心事了。所謂的快樂從來都是那樣的短暫。留給我的,更多的是痛還有恨。
恨。
想到這個字眼,我的心就還是有些撕扯的感覺。算了,我和錢佐,我和越國是該有個了斷了。正如澤新辰所說的,過去的就讓它們過去,我苦苦地想計較又有什麼意義?本來我和錢佐就是一個錯誤。現在孩子沒了,上天也認爲我和他不應該有任何的瓜葛。
我重新望向兩人,他們都是一般的真摯,我伸手握住了兩人的手,“好,我去流求。去流求過新的生活!”
澤新辰和玉如意的臉上都綻放出了笑容。先透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