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和澤新辰臉色均是一變,手想鬆開,卻被我拽的更緊。
“你還要去那個皇帝身邊?”玉如意到底是心直口快的人,忍不住還是說出話來,“你忘了他是怎麼……”
她話未說完,就被我先聲奪人,“是,我和他還有很多東西沒有算清楚,是愛還是恨,是算賬還是恩情,只有當面才能解決。”玉如意張大了口,但她和我對視幾秒之後,卻又恍然明白過來似的,眸子裡流露出的光彩也摻雜了百般滋味。
我望向玉如意,“姐姐一定要好好照顧辰王子,治好辰王子是你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請姐姐在流求等我,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玉如意眸子裡閃爍着精光,她一定很想救澤新辰,但是她來杭州這麼久都不知道血伏參的影子。現在勒令他們迴流求,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至少現在能夠和澤新辰一起回故土。
或許是我說的太認真,玉如意眼裡竟升起一股霧氣,她握了握我的手,“從前因爲新辰的關係,我總是……娘娘,新辰能遇上你,我玉如意能遇上你,真的是三生有幸。”
我臉一紅,他們被我拖累的也不少吧。
我看了一眼澤新辰,他自始至終都一直沒有說話,看我看他,他卻垂下眉去,不再看我。他一定不捨得我吧,正如我不捨得他一般。但是我必須回去,因爲我不忍心讓錢佐一個人去面對痛苦。更何況,他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還沒有找他算清楚。
我和他的孩子就這樣沒了。這筆帳又怎麼可以憑空勾銷呢。
但是儘管我不想承認,但事實上,最重要的,卻是我要去幫他。非幫不可的。我知道瘧疾該如何根治,我既然知道。心裡頭便再安靜不下來。我若是袖手旁觀,便真地會如同瓶兒所說的,後悔一生。
也許每一個女人都會盡自己的所有去守護自己愛着地人。這個世界上,女人不僅僅需要自己所愛來保護,卻也同樣用她們的愛來給自己地愛人力量。玉如意如此。瓶兒如此,我又何嘗不是呢。
不論男人心中放着誰,不論男人與女人之間是一帆風順還是大起大落,只要女人心中還有愛,即便是摻雜了恨的愛,女人便還是會給予男人她的愛。
女人給予愛並不是爲了獲得男人的憐愛,女人這麼做,只是爲了成全自己。只是爲了在女人年老的時候,回想起這段感情。對自己無私地付出而感到欣慰,因爲你的付出無怨無悔,那麼結果就不重要了。
我現在便要去成全我自己。
船靠岸的時候。澤新辰扶着我下了船。船太晃,我差點就一頭栽倒。
澤新辰二話不說。便忽而背起我。他悶聲走下船。每一步都很沉。
船下還是瓶兒在等着我。錢沒有出現。瓶兒找了一輛馬車,跟着她的只有一個車伕。瓶兒說錢佐在各門都設了關卡。出入都極爲不變。
她的臉上也滿是哀愁,陰風惻惻,江邊的晚上,給我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我對澤新辰揮手,這裡距離杭州城有點遠,需要徹夜地趕路。
澤新辰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說,別傻了,你們能迴流求就趕緊回吧。
我看向玉如意,玉如意頗爲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她從來不駁澤新辰的意思。即便她地心裡不認可。
“你要回來,我就陪你一起回來,這樣我才放心。”澤新辰斬釘截鐵的說。他湖泊色的眸子讓人心碎,淡淡地月光下,看着那一雙眼,那一雙熟悉的眼,只會讓人心疼。
我閉上眼,再睜開地時候,只覺得寒氣逼人,那寒氣差點把我自己也給凍僵,“你必須走!你們要是不走,船要是不開,皇上肯定會懷疑地。到時候我就進不了杭州城了!我要回去,我要去制止他!你們就必須走!船就必須迴流求!你們走了,皇上就不會趕我走了!你不要在這裡礙事!你們只會礙我的事!”我毫不掩飾自己地心思,尤其是在澤新辰面前。
原來撂狠話確實有用的。澤新辰聽到我說他礙事,頓時傻站在那,一動不動。我咬脣望了他一眼,澤新辰卻是一臉蒼白,他一定被我最後一句話傷透了心吧。我只看了他一眼,終於還是把臉別過,我不能救澤新辰已經很懊悔了,絕對不能讓他還留在這裡。我欠他的夠多,決不能耽誤他和玉如意回家的行程。
再不捨,再惦記,也只有放在心裡。
我轉向瓶兒,堅定無比地說道:“走!”每一步我都走得筆挺和小心。要是在這裡倒下,那就鐵定回不去了。
只是剛被她扶上車,人就虛脫地歪倒在一邊。我慘然一笑,沒敢停留。我怕多停留一刻,就會忍不住想再看一下澤新辰的眼睛。
選擇了一條路,就必須堵上另一條路,或許我這一輩子都再沒機會看到澤新辰這一雙眼
趕回杭州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或許太顛簸,儘管瓶兒準備了幾牀被子,卻始終覺得渾身痠痛。快進城的時候,果然看到城門外設有關卡。
門外面一片挑擔子進城賣菜的農民被擋在外面。吵吵嚷嚷的,但就是沒有放行。
瓶兒出去看了看,回來說道:“今天比昨天更嚴了,早上連農夫也不讓進。姐姐,咱們怎麼辦?”
我皺了皺眉,心裡想着錢佐之所以防範這麼嚴格,恐怕並不像是要禁止我進城所設的。連農夫都卡,極有可能是今天要進行一件不可告人的大秘事,但又怕人來人往泄露了風聲,抑或是有奸細混入,所以盤查極嚴格。
那麼會做什麼事呢?
我理所當然地就想到了坑殺新兵。還有什麼比坑殺七萬士兵更神秘而不可告人的?
事關重大,七萬新兵要坑殺,一旦風聲走漏,只怕頓時會引起暴亂,整個杭州城都危在旦夕。想必錢佐也調派了大量的兵力去處理此事吧。
我掀開車窗簾,從裡面向城門張望,城樓之上和城門都設有重兵,這些恐怕都是錢佐用來預防暴亂的。七萬新兵被染上瘧疾,還能密不透風,錢佐能做到此,已屬不易。
只是,事不宜遲,我必須快些見到他,阻止他!我靈機一動,對瓶兒說道:“硬闖吧!”手上則開始撕扯起一塊棉絮。